第65章 他纔不上她的當
“先生鼻子真靈。”
經典古龍系列香水。
老款信仰,煙燻,木質帶點菠蘿味兒的清新,容易辨認。
看着他,黎影有點怕。
怕劉懷英身上多處嚴重的傷痕與淤腫會不會轉移到她身上。
十天半月那張臉都好不了。
應該不會,他不會對小姑娘出手。
徐敬西看進她的眼睛,意味不明道:“好聞。”
正等紅綠燈,很輕的兩個字蔓延在車廂各個角落。
小李下意識扶穩方向盤,最懼怕、最不想窺見徐敬西看破不說破的模樣,溫文到任何人都看不透他的想法。
“我覺得不好聞。”黎影跟着裝傻,分明開着冷氣,額頭不知覺滲出點細汗。
徐敬西低頭,認真盯看她的臉,一縷鬢髮沾冷汗貼在她額角,這是緊張出汗了?
男人嗤笑一陣:“不是叫你站那兒別動,我去接嗎,看你跑出身汗那樣,不臭麼。”
不知道是不是空調太低,黎影后背涼颼颼。
他似全盤掌控她的所有,她的小把戲,毫不費勁就看穿。
卻不說出口。
怎麼敢站劉懷英家門口不動。
他還是沒有發脾氣,大手自始自終撐在扶手玩轉手機,另一邊手隨意擱在車窗,沒碰到她身體一點。
故意的、且不屑般。
誠然,黎影懂,自己騙了他,把他當傻子糊弄。大方點承認哄哄他說不定他不計較。
可一開始看見他,黎影就慌,完全忘了該怎麼在他面前坦蕩一切。坦蕩未必有好果吃,不坦蕩下場更慘罷了。
他最會把女孩子弄哭。
怎樣都是死路。
黎影手指揪裙子:“我不臭。”
徐敬西給看笑了,說兩句就委屈,這小東西多差勁啊。
“到處跑。”徐敬西脣仍勾着,弧度淺淡,“不怕被車撞嗎。”
黎影縮着腦袋當鵪鶉,憑她心思,實在摸不清太子爺在生氣還是逗趣她。
徐敬西視線從她身上抽走,看出窗外:“問你話呢。”
黎影耳膜頓時清明,小小聲應:“聽着呢,您講。”
“他死了沒。”
徐敬西就這麼心安舒坦地問出口。
黎影心口一陣忐忑,坐在男人大腿處沒往日舒服了,想了想,搖頭。
徐敬西饒有興致地對上她的眼睛:“傷得重不重。”
他乾的事,他自己不清楚嗎。
男人嗓音低緩無怒意,不知道還以爲是酒友間的友誼,問候身體健康。
黎影回憶劉懷英那副可憐的模樣,如實道:“很嚴重,半邊臉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徐敬西玩轉手機的動作停下,視線瞥向她發白緊抿的兩片脣:“這張嘴有沒有給他碰過。”
劉懷英風流名在外,帶黎影出入玩所,時常各種‘今晚去伱房間’‘我和你還這麼見外’的話,牽她手腕,她像頭牛被死死拖着走,也不敢反抗,委屈巴巴地兩腳滑地走,就敢瞪劉懷英,嘴角嚷嚷也沒力氣掙脫。
給欺負成這樣,這回受傷還能跑去看對方?
這就讓徐敬西懷疑了。
男人眸色已經變沉了點,小姑娘兩瓣發白軟嫩的小嘴看着礙眼了。
沒有男人喜歡自己的枕邊人東一頭西一頭的玩。
便是不要,也輪不到身邊任何人去碰。
“有沒有又怎樣,那時候跟先生不熟。”黎影低頭揪裙子面料,聲音很輕,“先生的以前呢,先生在海灣半山的故事那麼多。”
“我從不追問,先生也沒必要計較。”
徐敬西瞧她一眼,寡淡道:“跟你有關係?”
確實沒關係,那時候誰也不認識誰。
也不知道這事什麼時候能結束,他什麼時候纔會不計較,可想想他不可能不計較,黎影就坐在徐敬西懷裡,忐忑地擡頭看他。
徐敬西脣間已經叼了支香菸,微偏頭點火,吝嗇得很,也不看她一眼。
那枚紀梵希打火機在他指尖‘卡擦’一聲,安靜的緣由變得格外清晰,一下抓人耳膜碎動,但點不着火。
黎影嘆口氣,跟他計較吃力不討好,解釋也解釋不清。
伸手接過那枚打火機,重新幫他燃上火。
隔着躥升的一簇焰藍色火苗,徐敬西眼眸半垂,瞧着她。
小姑娘一邊像小貓似地看他,勸他戒菸愛惜身體,又一邊討寵地來點火。
一邊整日做小伏低的姿態,還一邊愛做惹他生氣的事。
她怎麼這樣。
吸了口煙霧入喉,徐敬西閉上眼:“買了什麼。”
黎影這回老實:“衣服。”
“給誰。”
“我的好朋友,李婷。”
徐敬西氣笑了,她在慌亂之中,下意識買東西是送給別人,而不是他。
且買來騙他真的在逛街。
挺好。
一堆卡和現金白砸了這麼只雀兒。
可能砸太少了,買東西不會想着他了。
這回,徐敬西眼睛都懶得睜開去看那張巴掌大的小臉蛋,這會兒指不定什麼可憐相,如那被遺棄在角落的幼貓。
他纔不上她的當去憐惜她。
聽聽,小東西還在他懷裡可憐兮兮地語氣解釋。
“倘若喜歡劉懷英,就不會刻意同先生製造偶遇,我是隨便的人嗎,纔不給劉懷英碰。”
“先生很好,會教我拒絕上司的施壓,會教我分清話語的對錯好就是好,別人不認可也要認可自己。”
“但先生也有不好的時候,比如現在,生氣也不是生氣的,我拿不準。”
小姑娘在懷裡挪來挪去,一下一下蹭着他的大腿,莫名其妙碰到他的感覺,西褲面料撐了撐。
徐敬西眉頭一擰,大手捏住黎影的腿,將她摁在那兒一動不動。
車不知覺開到南四環的郊區,徐敬西冷不丁出聲:“滾下去。”
懷裡的小姑娘一抖,不明所以地望他。
白手套司機領悟,老實靠邊停下,熄火,默默解開安全帶,離開駕駛位下車,遠離。
奧迪霍希停在路邊。
後排座位裡。
車廂瞬間變得黯淡,唯有淺薄的街燈透過半開的車窗散點光亮進來。
黎影完全不清楚自己幹了什麼壞事。
徐敬西緩慢吸了一口煙,指尖玩着煙盒,有一下沒一下敲在車窗,他佔據上位者,發號施令:“手來。”
黎影愣愣地低頭,哪裡惹他了?要打一打她的手心嗎。
爲什麼要打?
她也沒做錯事。
徐敬西照舊獨裁獨斷:“聽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