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帝對容語蕊的關注又怎麼會不知道容語蕊食慾不振,微微皺眉,他對身後的曲集使了個眼色,皇后彎着腰在爲小太子揩拭嘴角的油漬沒有瞧見皇太后卻是瞧了個正正好。
“怎麼?這就心疼了?”太后斜眼瞧他嘴角帶着調侃的笑意。
皇帝不置可否,將旁邊一道蓮花鮮魚煲舀了一勺與太后,“母后,請。”
“別以爲這樣就能堵了哀家的嘴。”皇太后哼了哼,卻是沒有再咄咄緊逼,皇后聽了他們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眼中流露出一絲脆弱,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了,那速度沒有容何人察覺。
皇后沒有看見皇帝吩咐曲集,其他一直關注着這邊的人卻是看了個正着。
待看見曲集出現在梅妃身邊,有的人面色呈現恍然,有的這是暗含嫉妒,有的則是微微皺眉,有的卻是面帶微笑……一時間這淮安殿還真是百種人百樣心思。
“梅妃娘娘,”曲集悄聲對容語蕊說,“陛下讓您多進些,眼下您可不是一個人。”
容語蕊微微一怔,心中微微泛起波瀾默然半晌,她靜靜點頭,曲集見話傳到了自然又悄悄退去。
“梅妃妹妹真是幸福,這麼遠兒皇帝哥哥也惦記着你。”坐在容語蕊上首的火琇兒微笑着說,只是眼神有些冰寒,容語蕊苦笑着說,“琇兒姐姐這可就說錯了,”素手撫上腹部,刻意將眼神做得哀傷苦楚,“您沒聽着曲總管怎麼說嗎,陛下這是在惦念着孩子呢。”
火琇兒一愣,脫口道,“真是如此?可爲何皇帝哥哥對我的靜兒卻沒有這般細心體念?”靜公主是她宮裡的一個貴人所生,孩子剛出生就血崩死了,因而現今由火琇兒帶着,火琇兒對靜公主一向視如己出,靜公主也是真心拿她當親孃看。
“靜公主……她畢竟是公主不是?”容語蕊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冰涼的弧度,“而妹妹這個……卻是,還未清楚哩。”
她的聲音極小,以至於就坐她下首的叢雲妃韻也未挺清楚她在說什麼。火琇兒聽到她這般說,心中卻是氣平了,面色又重又
緩和了不少,這民間都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在這後宮內苑自然更是嚴苛無情。
皇太后等人親眼瞧見火琇兒難掩怒容的與容語蕊說話,卻又在容語蕊說了幾句話後又重新轉爲緩和,都略有思索,這樣瞧着這梅妃……還真是有些個不簡單呢。
最後,皇帝論功行賞了一衆官員後,淮安殿夜宴盡歡而散。
因着皇帝的話,容語蕊又用了些吃食,雖然說不到平日裡應進的飯量,卻也算是落了個六分飽,懷着身孕的她經常容易感到疲累,眼下着宴席散了,她自然也掩口垂目,領着小荷和小翠往玉清宮而去了。
進了宮門,雪兒已經領着小環和幾個侍婢在等候了,容語蕊沐浴洗漱完後就累及臥在牀上沉沉睡去。雪兒命人吹熄宮燈,領着小荷和小翠去前廳問話了。
將所有事情推敲了一遍,發現容
語蕊並未做出什麼不當之事後,雪兒鬆了口氣這才準備折返寢房好好安寢,卻不料瞧見一道玄色身影在曲集的陪伴下緩步往這邊走來。若非今兒月色明亮,雪兒錯過了的可能性開真有。
她緊忙疾步上前跪下道,“奴婢雪兒見過吾皇萬歲。”
“唔……起來,”皇帝盯着那已經暗下的寢殿問,“你家娘娘睡了?”
“回陛下,是的。”雪兒提着顆心說。
“你對梅妃的忠貞朕的看在眼裡,”皇帝話鋒一轉,語氣淡淡道,“以後你就姓容。”
雪兒一愣,她……進宮後姑姑就給了她秦姓,雖然不能用,可她心裡已經當自個兒是秦雪了,如今?卻是要她改換門庭?
“怎麼?你不願?”皇帝聲音略揚高了點。
雪兒渾身一震,趕緊道,“奴婢容雪叩謝陛下隆恩,奴婢,奴婢這高興壞了呢。”
皇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邁步往寢殿裡去了。
雪兒苦笑着跪在原地,心裡想了下,其實姓秦還是姓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心裡惦念着姑姑也就是了……更何況姓容……何嘗不是陛下對她有所信任了呢。勉力安慰了
自己一番,新出爐的容雪對曲集斂衽福了一禮,轉身回寢房去了,今兒守夜的人可不是她,目前她可還正在養傷期呢。不過……陛下沒有去皇后宮中卻來了娘娘這兒……這不是徒生波折嗎。容雪微蹙娥眉無奈搖首,進房歇息不提。
進了內殿,皇帝就看到在暈黃的燈光下,一道纖弱的身影蜷臥在牀上沉睡着,來到牀前坐下,就着點點銀色月光,他清晰的在她眼角頰畔看到了淚痕點點。皇帝微微嘆息,解開身上的衣裳只剩了單衣掀開被褥鑽了進來。
如今已是秋末,夜涼侵骨,皇帝一進溫熱的被褥中就把容語蕊涼得打了個激靈慢慢翕動了濃密的長睫。
“朕吵醒你了?”皇帝皺眉,他已經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驚醒了她。
除去了面上脂粉的容語蕊眼下能夠看到清晰的青痕,可見她這些日子的水面並非很好,有些懵地看着皇帝英俊的面容她居然傻乎乎的說了句,“皇上?您怎麼來了?”
“怎麼?朕不能來嗎?”皇帝挑眉睨她,大有你說不能來他就走的意思。
容語蕊真是哭笑不得,這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她有什麼資格趕他走啊。
“既然你不趕朕走,那朕就留下來了?”皇帝故意逗她,他不喜歡容語蕊黯眸鎖眉的模樣,那會讓他感到不快。
“那是您的事不是嗎?”容語蕊火冒三丈登時想起了叢雲妃韻含羞帶怯的看着她們,那眼裡的宣告和驕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沒有辦法視而不見,這對她實在太難。
“顏兒?你在生氣?生朕的氣?”容語蕊的心思對皇帝而言一向很好猜,見她這樣一副模樣,他心裡已經有了點譜。
“妾身怎敢,”容語蕊屏了屏呼吸,眼瞳略彎,那是一個擠出來的笑容,乾涸而淒涼,“您是天下共主,妾身,妾身怎敢對您生氣。”更何況,她現在有了孩子,她更是不能對她生氣,否則……他若是將她的孩子給了別人,她找誰哭去。
容語蕊並不知道其實很多事情與她所猜的並不相同,特別是一個男人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