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暮。
一片冷寂的宮室內只有一盞微弱宮燈在冷風的吹拂下搖曳生姿,着一身褻衣的美麗女子靜靜的凝視着水銀鏡中的女子,這女子有着一雙極其好看的鳳眸,黑白分明,睫羽纖長濃密,女子的嘴脣微微啓開,正慢慢含抿着一張用玫瑰染就的胭脂紙,她的眸色極爲柔和偏又清冷寒涼的厲害。
喀嗒。
一聲輕微的聲響,一道幾乎沒有聲的足音慢慢往女子走了來。
女子鳳目微挑,神色不動坐等那人的到來。
“娘娘。”來人匍匐於地恭敬行禮。
“這聲娘娘本宮聽着怎麼總覺得有些擰捏,”隨意將胭脂紙扔在一旁,女子拿過梳篦慢條斯理地開始給自己梳頭,她梳頭的動作不是很順,可見這頭保養美好的頭髮非是她這個主人自身在打理。“莫不是那梅……不,是柳妃叫得慣常了,反是將本宮這個正經主子給忘了?”
“奴婢不敢。”來人身體壓得更低,幾乎與宮磚交融在了一起。
“是真不敢纔好。”女子不鹹不淡地拍拍手,將嵌滿寶石珍珠的梳篦也扔了,“本宮有件事兒要你去辦,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你可千萬別讓本宮失望纔是。”
“奴婢定不會讓娘娘失望。”來人信誓旦旦。
女子對着鏡子裡的嘴角翹起了一抹弧度,“嗯,還算是乖巧,喏,”纖纖蔥指指了那梳妝檯上的一小玉淨瓷瓶,曼聲說,“這裡面有着些極珍貴的東西,原先本宮也是捨不得的,可偏偏與那小皇子的奶孃甚爲親切……”|
“奴婢知道了。”膝行着過去將那小玉淨瓶拿到手裡藏入袖中,女子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既如此你就回去罷,省得讓人起疑,這玉淨瓶可珍貴的緊兒,到時可記得還與本宮,怎麼用,你清楚罷?”
“奴婢明白。”
“很好,那你退下罷。”女子毫不在意的揮揮手,雪白的皓腕上露出了一條深紅珊瑚玉串。
來人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去了。
女子緩緩撐着身子盈盈起身,瞥了眼鏡中嬌媚如花的容顏她淡淡一笑,對
着空無一人的室內淡然說,“三娘,這丫頭雖然也跟着本宮一段時間可這忠心本宮還真不敢保證,唔……若是她沒有辦到本宮讓她辦的事情,就讓她暴斃。”低頭擺弄着手腕上的玉串,女子褪了身上的衣物,蜷入牀上,外面這時進來一個宮婢,她吹熄了宮燈,給女子蓋上了錦被,悄然退了出去。
離那日的命懸一線九死一生轉眼已將近過月,不知不覺還在在過個幾天就要滿月了,整個玉清宮又開始爲小皇子的滿月宴忙碌起來。
由於在生產那日皇帝已經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了對容語蕊的特殊性,因此他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幾乎每日下了早朝除了去給皇太后請安外就直往玉清宮奔,不過由於容語蕊生產時的慘
況把他刺激的夠嗆,雖然嘴上不說,可至今皇帝對新容的三皇子謝珏也是不冷不熱,很少有什麼好的顏色,不過在容語蕊面前他尚能剋制,沒有表現的太明顯,但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對這個小皇子不是怎麼待見。
由於明日就是三皇子的滿月宴了,玉清宮裡格外的忙碌,而明日也正好是容語蕊坐蓐結束的日子,因此她心裡還是極高興的,這些時日只能躲在寢殿內足不出戶還不能濯洗可真是惱壞了好潔的容語蕊,她決定等出了月子的第一天就趕緊去給自己沐浴清潔一下,否則……這味道別說別人受不住,她自己也難以忍受啊。
實際上由於漲奶的緣故容語蕊身上確實有一股頗爲濃郁的奶腥味,不過這很正常,並未有人感到奇怪,而這也不過是容語蕊自己鑽牛角庸人自擾罷了。
肚子上少了哪鼓囊囊的一塊,剛開始她還真有些不適應,不過現在就能感覺到沒有懷孕的好處,想怎麼睡就怎麼睡啊,哪裡像以前一樣只能夠仰着或側睡,就怕壓着孩子。
趁着寢殿裡沒人,容語蕊悄悄下了地,她的身體已經大好了,踩在地上的感覺確實極好不過……伸手掐了把肚子上的肉,容語蕊臉青了。
這可怎麼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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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瞅着肚子上那肥肥的一塊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會有這麼胖的時候……生孩子付出的
代價實在太大了……不過想到那心肝寶貝兒吐泡泡的模樣兒,容語蕊的心還有酥軟了一半,“唔……”她按住了心口,眼底掠過一絲狐疑,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兒,原本早已經好全了心口居然有了隱隱作痛的跡象……
不過她不準備請太醫,免得給後宮中人更不好的印象,皇上和她在產房裡的那一個吻已經被傳的沸沸揚揚了,除非她真的想做褒姒妲己那樣的人物,否則還是夾着尾巴做人。
感覺到那股疼痛慢慢減去,容語蕊鬆了口氣,怕是生孩子的時候傷了元氣纔會這樣,以後好好補回來就好了,她樂觀的想。
就在這時手上端着一碗燕窩銀耳粥的容雪走進來就看見她家娘娘傻呆呆的站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很快容雪的臉色就黑了,容羅呀居然是赤足踩在地上,雖然有這厚厚的毛毯,可這對於一個即將出月子的女子來說顯然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娘娘!”
容雪的聲音把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容語蕊給喚醒了,她亡羊補牢般重新鑽回牀上給了容雪一個討好的笑容。
“娘娘,您這身體是開玩笑的嗎?啊?”容雪將手裡的燕窩粥往旁邊一擱疾步來到容語蕊的面前,掀開錦褥伸手去摸她的身子感覺到一陣噬骨的冰寒,臉上的顏色就更不好看了,“明兒是三皇子的滿月宴,您是不是決定就這樣睡着參禮啊,然後陛下將整個滿月宴搬到您的寢宮裡來慶祝?”
被容雪一陣毫不客氣的奚落弄得擡不起頭來的容語蕊乖乖的讓容雪將羊毛絨談裹挾了全身,她抿抿脣討好的眨眸,“雪兒,別包得那麼緊嘛,你瞧,現在都快夏中了,好熱啊,”她像毛毛蟲一樣的擰了擰身子,容雪沒好氣的擡眼看她,“今兒您別喂三皇子了行嗎?”
“雪兒……”容語蕊撒嬌。
容雪無視。
“雪兒……”容語蕊鍥而不捨。
容雪乾脆起身重新給容語蕊掖了掖被子,將燕窩粥擱在容語蕊旁邊的金絲檀木梅花高几上,轉身離去了。
容語蕊無奈地嘆息一聲,拿勺子舀動那碗燕窩蓮子粥,抿了一小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