亹源府。
冬雪飄瑟,紫袍獵獵,集一府權勢於一身的留馭王謝彥負手昂然立於華山山巔,注視着天空飄飄灑灑白雪,彷佛隨時會羽化登仙而去。
“王爺,據探子回報皇帝一行已經到了飛鷹鎮,估計再有個三天就會到亹源府。”一道帶戴着黑紗斗笠的黑影出現在謝彥身後說道。
“看樣子,本王的皇弟是下定決心要拿本王開刀了。”謝彥挑了挑飛揚入鬢的劍眉,淡然一笑,渾然沒有危險迫近的慌亂之色。
“王爺,請早作決斷!”黑衣男子出聲提醒道。
謝彥又是一笑,“早作決斷?你們不是已經替本王做了決定了嗎?”
來人單膝落地道,“主上,正所謂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吶,主上您顧忌與皇帝的兄弟之情而一再忍耐,豈不知一退即是千步退,在這樣下去,亹源府中上上下下危機近矣!”
謝彥臉上的笑意不變,“你放心,本王既然默許了你們的動作就不會臨陣脫逃。”
來人眼中一喜。
“來就來,我謝彥又怕過誰!”淡然一笑,袍袖翻飛,謝彥已經從山崖之上躍下,輕功卓絕!
來人凝望着謝彥迅即下落的背影,眼裡精光閃過取下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張柳麒風的臉。
飛鷹鎮。
“您還好嗎?”僻巷內,雪兒的聲音隱隱有些激動。
陳月娥神情淡漠地偏頭望她,“你跟着我就只爲問我這麼一句?”
“姑姑,是雪兒的不是。”雪兒深深地看着陳月娥,“姑姑,雪兒,雪兒好想您……”顫抖地聲音劃破一室寂靜,帶着哽咽的顫音。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陳月娥淡然道。
雪兒緊張地兩手交握,挪了挪踩在雪地上的腳,汗水濡溼了自己的手心猶不自知,一雙星亮的眼眸霧氣繚繞,“姑姑……若沒有您,雪兒早已經化作一堆枯骨,姑姑……您對雪兒恩重如山,姑姑,雪兒……”
“這些廢話就不用說了,我救你也不是沒有條件的。”陳月娥鳳眼無
波,無動於衷道,“我只要知道你跟在柳顏身邊有沒有什麼意外或者‘有趣’的事情。”她咬重了‘有趣’這兩個字!
雪兒整理了一下情緒道,“姑姑,夫人……”銳利冰冷地好像看死人的眼神駭得雪兒渾身一個激靈,忙改口道,“柳顏姑娘是個很沉默的人,很少出門和皇上也沒有原先我們揣測的那樣親暱,相反,他們……他們就像是朋友……”雪兒違心說道。夫人雖對她沒有救命大恩,但這些時日的相處也讓她清楚的明白夫人是個好人,既然是個好人,那麼她能幫她隱瞞一下是一下。
“姑娘?她還是姑娘?”陳月娥身體一震,一把揪住了雪兒的衣領,勒得雪兒差點窒息而死。
“是,柳顏姑娘還是處子之身,她還沒有和皇上圓房……”雪兒婉柔的面容上一片紅色,也不知道是被陳月娥勒得還是因爲說出這露骨的字眼而臉紅。
“圓房?你當她是皇后嗎?”陳月娥冷哼了一聲,眼底的寒冰卻是消融了一些,沒了起初的駭人寒凍。
圓房?你當她是皇后嗎?
陳月娥譏誚的話語嚇得雪兒心裡一咯噔,眼下她算是肯定了,姑姑對夫人動了殺機!
陳月娥見雪兒像只嚇呆了的鵪鶉抖抖索索地站在自己面前,不耐煩地道,“你先回去,有事以最快的速度讓我知道。”說完陳月娥落下臉上的白色罩紗轉身離開了僻巷。
心亂如麻地雪兒站在原地可謂是左右爲難。
……
客棧。
“這客棧也太小了,真是連陳越的客棧的一半都比不上啊,好破。”婉兒連連搖頭。
她旁邊的睦兒嗤笑一聲,“沒聽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麼?這客棧雖然小了點,但卻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去處,你想想,咱們這次又沒帶多少人出來,主子和夫人又有傷,能選着這麼個好地方那都是走的好運道了。”
“睦兒,你怎麼懂這麼多啊!”婉兒一臉的驚疑不定。
睦兒粉臉一紅,卻不答話,將洗好的衣物擰乾準備抱回屋子裡烘乾,如今雪下的這麼大在外面曬衣服可不現實。
“怎麼?睦兒,你沒告訴婉兒咱們這兒來了一個將軍?”雪兒溫婉地笑容在門口響起,她的手裡拿着兩大包用油紙包的東西,用麻繩繫着,裡面大概是些輕東西,雪兒提得是遊刃有餘。
“將軍?”婉兒不解地問道,“什麼將軍啊?”邊問邊走到雪兒身邊將她提的東西拿了過來自己
提着。
雪兒眼睛骨碌碌一轉,對着滿臉羞紅的睦兒意味深長地道,“一個很英俊的將軍。”
婉兒是聽得一頭霧水,兩隻狐疑的杏眸左右打量着兩人。
“婉兒姐姐!你就別笑我了!”睦兒跺腳哼道,“好啦好啦,這些話不是我說的,是裴將軍說的啦。”
“裴將軍?”婉兒還是一副不在狀態的傻樣。
雪兒輕笑着附耳解釋道,“剛纔睦兒說的那些話就是裴將軍對主子說的,裴將軍就是今天早上來咱們這兒的那個青年。”
“不是?那是一個將軍?!”婉兒吃驚得問道。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樣一個看上去古板到迂腐的書生居然會是一個將軍?!
“不但是個將軍,還是一個統領三軍的將軍哦。”也許是見着婉兒的表情很可愛,雪兒悶笑着道。
難以相信的搖搖頭,婉兒眼珠子轉了轉,兀地笑了,“啊,我懂了,睦兒你真不知羞居然拿別人的話來充作自己的。”俏皮地將拇指頂在鼻頭搖了搖婉兒做鄙視狀。
“什麼拿別人的充作自己的啊,笨!我這是複誦,複誦!懂嗎?!”睦兒惱羞成怒扔下手裡的木盆就在這冰天雪地中和婉兒追打起來。
雪兒笑吟吟地望着兩人追打的背影,心裡卻是隱憂重重。
……
瞪着矮几上的烏黑湯藥,容語蕊娥眉凝蹙,粉紅的脣緊緊咬着,如臨大敵。
皇帝雖然說是在批閱六百里加急送來的公文,實際上眼角的餘光從未從這裡轉開過。
瞧着只穿着裡衣外面裹着狐裘地顏兒滿臉難受的瞪着藥碗的表情,皇帝暗暗發笑,批閱公文的乏味好像被一股無形的輕風吹走了一般,心情大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