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您就不要自欺欺人,”謝彥冷笑道,“我這皇后嫂子跟在你後面殺你的女人還殺的少嗎?啊,也是,皇兄不把她們當人,自然也就不在乎了,只是彥弟好奇,能否請皇兄告知弟弟,這位‘新’的姑娘又會活多久呢。”惡意的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容語蕊臉上一瞟而過,冷得容語蕊打了個一哆嗦。
“彥弟怕是着了魔怔了罷。”皇帝臉色的笑容沒有變,看也不看他身邊的容語蕊一眼,語氣平淡得道。
他的冷靜讓謝彥無法理解。他應該暴跳如雷的不是嗎?他不是對那女人很有感想嗎?那他怎麼會這般地不在意——等等!
“又是一個圈套嗎?”謝彥喃喃自語,“又用一個你不在意的女人來轉移我的視線嗎?讓我再次錯以爲你在乎這個女人?”
空曠的河邊,就是輕聲絮語也會被風傳的四處都聽得見。
容語蕊自然也不例外。
又用一個你不在意的女人來轉移我的視線嗎?讓我再次錯以爲你在乎這個女人?
這句話無疑刺激到了她,容語蕊倏然轉頭望向皇帝,此時此刻的她早已經忘記了陳月娥的警告和不屑,一雙晶亮的大眼死死地盯住了皇帝。
皇帝無視了容語蕊詢問的眼神,神色自若的看着謝彥,絲毫沒有因爲謝彥的自言自語而有絲毫的動容。
得不到迴應的容語蕊如同被一盆冰水澆醒,清醒了過來,搖搖頭,她將那雙渴望期盼的眼藏入了濃密的黑睫裡,手藏在袖子裡,安靜地繼續看下去,她不能再犯和剛纔一樣的錯誤。這種失誤一次已經夠了,一點點殷紅色順着她的袖子往地下低去,她渾然不覺。
“皇兄,”謝彥對皇帝笑了,“這次我可不會被你給騙了。”
那純粹的笑容讓皇帝一怔,腦海裡居然浮現出謝彥小時候天天跑去他和母親那個不是冷宮甚是冷宮的地方與他玩耍。
“彥弟……”
謝彥一震,皇帝的這聲呼喚沒有登極爲皇以後的高高在上和冷漠,而是,而是他們小時候……那語氣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見謝彥動容,皇帝知道他也是想起了前塵。是什麼時候這個被人號稱是他的跟屁蟲的弟弟開始和他疏遠的?是在……是在他要登基的前一段時間,那個時候,爲了已逝的母后,他不得不拼死一搏,沒想到……
“皇兄。”謝彥哽着聲音喚了一句,那雙癲狂的眼睛漸漸變回了他特有的冷靜。
“皇兄,爲什麼你要了姳兒卻不待她一輩子好?”
皇帝震驚得望向謝彥。
沉浸在內心世界中的謝彥喃喃自語着,手高高的揚起,從他走上這條路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更何況……他本就不悔。
“上!”
隨着謝彥的落下後,一直等在他身後的人如潮水一般往皇帝這邊洶涌而來。
皇帝眉頭一皺對容語蕊道,“顏兒,你先到裡面去!”
容語蕊眼眶一熱,她知道皇上這是怕她受傷,可是這時候她怎麼忍心離開皇上,要死!她也要和皇上死在一起!想起慕容宇,容語蕊搖了搖頭,正欲說話卻被皇帝一個擁抱給扼住了呼吸。
“顏兒,還記得上次你是怎麼把朕推進暗格裡嗎?”皇帝按上容語蕊的後腦給了她一個重重地吻——
皇帝這一吻,把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部震在了原地,瞠目結舌的望着這邊,甚至忘記了這裡是戰場。
容語蕊更是整個人都傻了,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覺就是由一條靈動的蛇鑽進了她的口腔裡,霸道的絞纏了她的所有呼吸,讓她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皇帝摟住迷瞪瞪的容語蕊,愛憐地在她耳邊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朕對你是個什麼心思嗎?等朕回來。”
皇帝對旁邊的人擺了擺手。立刻有人上前來抓住容語蕊把她往裡面拖去。
“不要!”容語蕊緊緊抱住了皇帝腰,
“讓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不要再和你分開!你讓我陪着你好不好……”
雖然皇帝沒有挑明對她的感情,但是憑着這一個真摯的吻已經告訴了她,皇帝對她並非她所以爲的不在意。
本就對他動心的她怎麼忍心在這個時候和他分開!
皇帝溫柔得望着她,輕柔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淚花,將環抱着他的手掰了開來,“顏兒,乖。”
“不!!!”
在容語蕊的哭喊中,幾人帶着拼命掙扎的夫人退進了身後的山洞裡。
謝彥呆呆地望着這一幕,着了魔似的說,“如果,如果那個時候你也對姳兒這麼好,如果……”
身後的哭喊聲是那樣的揪動人心,皇帝卻沒有回頭,他將眼睛望向站在另一邊的謝彥,緩而慢的舉起了他手上的軟劍。
皇帝這次是微服出行,根本就沒帶多少人,正所謂蟻多咬死象,儘管皇帝這邊的人要比謝彥的手下厲害的多,可畢竟寡不敵衆,只是一會兒的功夫,皇帝這邊的人傷的傷死的死,除了皇帝身邊的人還算安全外,其他可以說已經沒有保存多少了。
“默兒!你先帶着主子撤退,這裡由我們來抵擋!”見仗已經打起來的曲集立時解開了封印,一條白綾舞得颯颯飛舞,對着默兒叫道。
“是!”默兒大聲應道。
“要走一起走!”手裡的軟劍劍尖滴着鮮血的皇帝推開了默兒的手,挑碎一個人的喉骨冷然道。
“皇上!您是整個大盛朝的支柱!您要是出了事整個大盛就都要亂了呀!”曲集毫不留情的絞擰了一個人的腦袋,轉頭淚如雨下地懇求,“您要爲這個大盛朝的百姓着想啊!”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朕連自己的屬下都不能完整的帶回,又有什麼資格去保護整個天下!”皇帝決然道,“不用再勸朕了!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多宰幾個叛逆!”一腳踹飛了撲到他身邊的青衣壯漢,皇帝沒有發現他那個還沒有痊癒的傷處又繃出了血跡……
若非被容語蕊的事情攪亂了心思,那麼最後的決戰應該是明天,那時候結合着他新調來的兵力,想要一舉解決掉謝彥的兵馬,那絕非難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爲了這個他漸漸動心的女人,他開始做一些平日裡根本就不會去做的事情。
他的臉不知道被誰都血濺溼了,熱且燙,手也漸漸擡不起來,他累了。
他是皇帝,平時大部分都在掌控這個國家的走向,手上功夫只是有時間纔會練一下,如今撐不住了那也是自然。
噗哧——
一聲刀入皮肉的聲音響入耳簾,謝莞辰回頭,原來是一個平日並不相識的暗衛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爲他擋住了一記直襲向他的凌厲殺招。
“皇上!保重!”那個他從未有過印象的暗衛吐着血沫子揮着長劍衝向了一個試圖接近他的叛逆,削掉了那人的腦袋自己也倒下了。
謝莞辰從懷中取出一塊玄色繡着金龍的絲帕綁住了自己的手和軟劍,他怕自己因爲一時手軟導致劍柄脫手。
旁邊的曲集瞧見這一幕,眼圈一熱,他知道皇帝要拼命了!
“君憂臣辱,君辱臣死!”曲集突然怒號出聲,其中的淒厲之音在戰場是那樣的震動人心!
“吾等食君之祿,怎可不分君之憂!”
曲集字字鏗鏘,手中白綾如同一條白色的巨蟒吐着蛇信不顧一切的深入叛軍之中,那條所謂的白綾人們已經可以說是紅綾了,上面的殷紅無疑正是用人的鮮血染紅!
曲集豁出去的打法引起了在場中人的共鳴,就算是陳月娥此等女子也是巾幗不讓鬚眉毫不猶豫的往叛賊最密集的地方撲去。
謝彥面露震驚之色,這個在傳言中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在臣子心中居然有着這般重要的地位嗎?
也對,他那個皇兄自幼就會籠絡人心,這些人若是不爲他效死命,他反而會覺得不可思議呢。
皇帝望着曲
集毅然決然的表情,手中的軟劍藉着彈勢直直從三人脖頸處劃過,鮮血再次濺滿了他一頭一臉,不過,這次就不是自己人的鮮血了。
雖然被衆人緊緊圍護在中央,皇帝也已經是殺得手軟。每次圍繞在他身邊有人死亡,定然會立刻有人補上,或男或女!
這一刻,男女已然全部平等,他們當彼此是戰友是袍澤,而不是所謂的‘戰場上女人滾開!’
陳月娥就在皇帝的左上方,她的手裡握着一柄長劍,劍穗爲紅色,每次殺一個人,那美麗的劍穗就如同一道絢爛的光芒輕柔的‘吻’過將死之人的要害處,真是死的美麗溫柔。
至於默兒,她的武功可以說是四女中最高的,身爲影衛統領的她用那一頭作爲武器的烏黑青絲攪碎了無數人的頭顱,她的頭髮已
經被敵人的鮮血染成了鮮紅色,正滴答滴答的滴着鮮紅的血液。
“皇上!!!老臣等救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馬蹄聲伴隨着王老太醫洪亮的聲音在戰場的另一頭傳來,一身緋色官袍的王伏德和李丹青兩位太醫雪白的鬍鬚被河上刮過來的冷風吹得直往左邊飛,在他們前方的是一個穿着銀亮鎧甲面色冰冷寒霜的俊美男子,這個男人正帶領着數千將士往這邊而來並迅速加入戰場。
謝彥看到來人,不由得從衆人的包圍中站立起來,苦笑了一聲,“他怎麼來這裡?!”
“他是怎麼趕過來的呢?這裡關外可是有十數天的距離,他們是怎麼趕過來的?”謝彥着魔似的喃喃自語。
“難道這是早有預謀的?”
喃喃自語着,謝彥想和身邊的柳麟風商量接下來將要如何,別看慕容冷帶來的只是數千將士,這數千將士可是精英中的精英,不知與關外的韃子進行過無數次血戰,他身邊的這些人本來就是東拼西湊出來的,和人家根本就沒法比。
“柳麟風呢?”
沒有在身後的人中看見柳麟風,謝彥不由得一愣。
他身側一人站出身來遲疑了一下道,“柳公子已經走了,屬下們想攔,但已經遲了。”
“走了?”謝彥苦笑了一下,終是嘆了一口氣,走了也好,走了也好,“你們能逃就逃罷。”他
側頭對那些保護他的那些人道,“能不能逃走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屬下怎可留下主上獨自逃生!”那人反對道,“屬下無法阻止別人但是屬下卻是萬萬不願離開主上身邊的!”
“與主上共生死!”
謝彥身後幾乎所有人都如此叫道,每個人的眼中都全是堅毅決然之色!
他們是謝彥手下的親兵,不管何時何地謝彥都不曾拋下他們,在他們眼裡謝彥是他們可以效死的首領!他們怎會在這時候離他而去!
“好好好!!既然如此!咱們就同生死共存亡!”謝彥長笑一聲,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青光熠熠的長劍,直直往謝莞辰撲去!
謝莞辰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一個措不及防居然被他闖入正中,一劍直直往他心臟處刺來,手下已然無力的謝莞辰怎麼擋得了謝彥勢如破竹的攻勢,儘管伸手格擋了一下,儘管他盡全力避開,卻還是被謝彥刺入傷口處,而這傷口卻是那個正在緩慢癒合也裂開的傷口。
旁邊周人想起王老太醫和李老太醫的諄諄叮囑頓時都是眼前一黑瘋一樣的飛撲過來,口中狂喊皇上陛下不止。
皇帝被謝彥一擊得手,吐了一口鮮血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倒在陳月娥的懷裡。
“皇上!”陳月娥怒號,一雙丹鳳眼已然血紅一片,凌厲的長劍已經毫不猶豫的往謝彥身上疾奔而去。
這時,一身黑色長衫,頭上戴着斗笠的男子突然出現,謝彥心神一震,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侍衛對他所說已經離去的柳麟風!
他到底與皇帝有和深仇大恨!就算到了這危險萬分的境地也要自投羅網只爲至皇帝於死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