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一章 綠洲的價值
一英畝的面積約等於四千平方米，二百英畝的便是八十萬平方米大小，乍聽起來這是個非同小可的數字，可仔細換算一下實際卻還不足一平方公里，在浩蕩的沙漠裡，一座這樣大的小綠洲就像是廣場上的一枚硬幣般微不足道，
如果靠近大型綠洲，那麼可能還有着不小的利用價值，可假如距離大綠洲太遠，那麼高昂的開發成本和危險的居住環境，就會讓其變得毫無價值。
和國防部的高級官僚結束通話兩小時後，張黎生便驅車駛進了這樣一座被聯邦政府判定爲沒有開發價值的小綠洲中。
吉普撞倒一叢叢矮小的灌木，抓地力極強的厚重輪胎碾過成片綠草，橫衝直撞的來到荒漠中一切生命奇蹟得以彰顯的源泉，一條南北寬度不過兩米，東西走向卻貫穿整座綠洲的小河道前停下。
青年打開車門跳下了汽車。
清風涼爽，水汽溼潤，他愜意的舒展了一下筋骨，正想開口講話，突然看到河溝旁忙碌着的三、四十個或者搭建特製板房；
或在測量水質研究河畔植物生長態勢；
或者無所事事發呆的身影中，一位年紀頗大，穿着滿是塵土的藍帆布牛仔工裝，頭戴寬檐牛仔帽的白種老人衝了過來，語無倫次，極爲激動的對他斥責道：“我的上帝呀，你知道，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嗎！
那些矮種灌木，那些矮種灌木是保護這座綠洲免受風沙沙化的最後屏障。你竟然就這麼撞斷了十幾株，我猶豫了三天都沒捨得對它們進行破壞性研究，你，你…”
“我讓你如願以償了不是嗎，老先生，”張黎生攤開手，打斷了老人的話，指了指遠處七零八落的矮樹，“瞧，那些被撞斷的灌木流出來的樹汁都還是新鮮的。仍然保持着基本活性。你現在去搜集一下充當‘試驗素材’還來得及。”
聽到這話，老人的表情更加氣憤，卻不顧不得再衝青年叫嚷，朝身邊幾個助手、學生一邊匆匆喊道：“達明啓動發電機；
艾米麗拿上冷凍箱；
唐納森準備好採集器皿…”。一邊大步衝向遠處斷樹。
望着老人狂奔的背影。張黎生朝一旁自己那錯愕的代理人聳聳肩說：“中午好。查理，這就是你爲農場找的那位地質學專家嗎。
從我和他剛纔進行的科學家間的友好‘學術對話’來看，脾氣可不怎麼好。”
“老闆。康耐基教授是我們目前能找的最優秀人選了，”查理回過神來苦笑着說道：“專門研究水土保持方面的環境、地質學專家現在可是‘熱的發燙’，我們能選擇的餘地不多。”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查理。
作爲一名生物學家，我對這樣專注於學術研究米，顯得不近人情的科學家非常欣賞，你做的很好。”張黎生朝查理一笑，把目光轉向了他身邊的ls法務官，“愛德華，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兩小時前接到了國防部後勤保障局一位名叫飛利浦。愛德華茲的主管要求會面的電話，和他約好明天早上九點在‘海皇大廈’大廳見，到時希望你能陪着。”
“是，老闆，”愛德華很恭敬的說道：“我會做好準備，讓他無論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都在法律層面站不住腳。”
青年欣然一笑的點點頭，不再說正事，環顧四周和沙漠迥異的，生機勃勃的環境閒聊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綠洲，環境真是不錯，一點都看不出正在沙化的樣子。”
“我第一次來到這座綠洲也是同樣的感覺，老闆，”愛德華遺憾的說道：“可惜綠洲賴以生存的河道出水量，的確在呈遞減趨勢。
聯邦的環境評估預測是，這座綠洲已經存在了至少存在了千年以上，已經進入了‘衰敗期’，預計如果保持生態不變預計還能存在七十到一百年，一旦耗水量增加的話，環境就會迅速惡化。”
好友話音剛落，見張黎生微微皺眉，查理急忙從另一個角度解釋起來，“當然我們可以通過人工開鑿深水井，改良植被品質，建立更完善的生態循環體系使這裡的環境逆向優化。
只有肯不惜代價的花錢，什麼奇蹟都可能發生，老闆。”
“這話倒也不錯，反正我們未來最不缺的就是金錢。”張黎生眉心舒展了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看腳下靜如死水的河溝，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好奇，喃喃自語着，“這條小河爲什麼存在了那麼久，現在卻要乾涸了呢…”，雙手張開凌空撫摸向水面。
頓時，本來平靜的河面上，一道道彷彿被勁風吹拂的漣漪，悄無聲息的盪漾開來。
十幾秒鐘後，青年的臉色突然一變，眼睛變得越來越明亮，沉默許久低聲問道：“查理，我記得你說公司總共已經爲這座綠洲投資了二千萬米元，那向聯邦買下它花了多少錢呢？”
“老闆，二千萬米元的投資絕大部分都用在了建設農舍、農用機械，訂購先進的自動灌溉系統上，地價不過是三十七萬米元，相當於這座綠洲所有木材價值的總和。”
“那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這麼樹木的話，單純的土地價值不值多少錢了？”
“是的老闆，我們買下的這座綠洲距離‘新華盛頓a’最近，按照新的聯邦憲章修正案屬於華盛頓州政府所有。
而《華盛頓公共用地使用法》規定，州內所有標註無法被政府合理利用的土地，聯邦公民或公司可以以每公畝保底價值十米分的價格預先付款，申請購買。
申購發出後，州政府必須在十五日內予以公告，公告發出一個月內，如果有其他購買者願意競爭，政府將在一週內，採取公開拍賣的方式決定土地的歸屬；
如果沒有競爭產生，那土地一個月後，就將歸申請購買人所有。
所以如果不算土地附着物價值，也就是木材的話，這片綠洲的合理地價大約是八百到一千二百米元。”愛德華用非常專業的口吻代替查理回答道。
“每公畝十米分，這也太廉價的愛德華，你開玩笑嗎，怎麼可能？”張黎生吃驚的說道。
“事實上這個價格已經偏高了，老闆，每公畝十米分，一平方公里就是一千米元，同樣被政府標註無法利用的荒漠地帶，路易斯安那州或內華達州在十多年前的和平時代，公開出售的價格都不超過一百米元。
對政府來說，荒地閒置一百年也帶不來哪怕一米分的收益，低價銷售出去，無論被私人進行何種開發都意味着源源不絕的稅收和就業崗位。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繼續閒置而已，即便那樣政府還是用‘廢物’套現了一筆公共資金，而且購買者還必須每年向政府繳納土地稅，何樂而不爲呢。”
“你這樣說也不錯愛德華，看來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真正學會你們這種米式的務實的思考方式。”青年張張嘴巴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聳聳肩說道：“嗯，你說的那個必須每年向政府繳納的土地稅貴嗎？”
“非常便宜老闆，各州法律不同，繼續荒置的話，最高不過是土地買入價格的百分之一，如果成功開發則有各種抵稅機制。”
“噢，這樣的話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張黎生興奮的一笑，壓低聲音道：“查理，回去之後向華盛頓州政府申請購買這座綠洲周圍的所有公共土地，有多少就買多少。”
“所有嗎老闆，”查理雖然已經從青年提出的種種問題裡預感到了他的想法，可還是追問了一句，“這片綠洲西北方大約三百五十公里外是‘新紐約市’，延伸出去的沙漠有一部分屬於紐約州，東南方…”
“好了查理，不要計較那些小錢，不管屬於那個州，拿下它周圍所有能買到的土地。”張黎生臉色一繃，打算了代理人的話肅然說道。
“我明白了，老闆。”雖然不知道眼前黑髮青年的用意，但聽他決然的語氣，查理馬上順從而恭敬的回答道。
張黎生無聲的點點頭，站在河邊不再講話，直到幾分鐘後，遠處蒐集完那些被撞斷的殘枝破葉的老人臉色陰沉的向他走來，青年才微笑着主動伸出手說：“中午好，康耐基教授，我是張黎生。”
“教授，張先生就是ls集團的創始人，也是這座綠洲的所有者。”唯恐老人繼續頂撞自己的老闆和信奉的神靈，查理慌忙補充道。
“我知道他是誰，查理先生。”康耐基瞥了一眼查理後伸出滿是泥土的手掌和青年握了一下，毫不客氣的說道：“一個研究水土保持的地質學家同時也必然是個合格的生物學家，而只要是聯邦生物學家都不會不知道張黎生是誰。
但老實說，博士，你對科學的態度和學術成就並不成比例。”
“噢教授，爲了儘快趕來和你會面，我在沙漠裡連續開了整整兩小時車，幾乎的了‘沙盲症’看到綠洲後頭一昏就直接闖了進來，對那些小灌木實在是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