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八鷹分散開來,與眼前的強敵死鬥,那是絕對鬥不過的。單單邪手沈醉和野鬼肖良便是魔中之魔,兩人圍鬥一個也未必鬥得過來,何況剛纔連番打鬥,八鷹消耗了不少內功。而且對方人手又多,刻意闖谷,哪裡還阻止得了。
“嘿嘿,雪山八鷹,我真要爲你們感到可惜啊!”
飛花怒道,“有什麼好可惜的,大不了一死!”
沈醉盯着他,神秘一笑,“我可惜的是,假如另外雪山十鷹也在此處,眼前的局面將完全改寫。如果我所料不差,真正完美的雪山劍陣,應該是外圍十二人,內圍六人。外圍內圍可以相互呼應轉換,層層變化,妙幻無窮。當劍陣發動之時,力量空前,那纔是真正的天下無敵呀!”
陳花道,“沈大哥,那時候就不能象你剛纔所說的,從上邊進入圈內,也休想從外圍將劍陣攻破,對不對?因爲如果從上邊向裡攻,有內圍六人阻住;而要從外圍攻入,雪山十二鷹合演雪山劍陣,力量之強大,已根本無法近身。更何況內圍六人隨時都有可能合力在一人身上分身而出,出其不意地攻殺進攻者,進攻者也許死了還不知怎麼死的。”
沈醉溫和的笑了笑,“陳花,你真是越來越長見識了,不愧爲魔主的愛徒啊!”
“你看你,又要笑話人家,人家還不是跟你學的?”
“你再想想,如果是十八鷹的雪山劍陣,還有什麼玄妙之處?”
“你就快說嘛,我一下子怎能想得出來?”
“假如是十八人的雪山劍陣,力量空前,放眼天下無人可破自是當然。更奇妙的是,就算遇上一股可以與之抗衡的力量反擊,其中一兩人受了傷,也並不能削弱劍陣的威力。”
陳花恍然一笑,“我明白了。一定是這樣,就算他們中有人受了傷,傷在外圍,可以將之換到內圍,外圍仍是十二個毫髮無損的劍手。如果傷在內圍,也可以由外圍抽移兩人進去,組成內八外十的劍陣。甚至還可以讓受傷者盤坐在劍陣中央運功療傷,外邊則是一大一小兩個劍陣。這樣一來,不僅可以阻敵,受傷者還能受到身外兩圈劍陣保護,放心療傷。”
沈醉笑道,“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其實雪山劍陣的最大玄妙之處在於他的合力作用。他們既能將衆人之力合於一人身上分身出陣,發出石破天驚的一擊;也能將衆人之力合於一處運功療傷,傷者很快就能全愈。而或由飛旋的劍陣中向外發射飛刀暗器,如果是十八人合力於一處發出的,速度之快力量之猛匪夷所思,一般高手決難逃命。此外陣法亦有多種,而或組成一個十八人的大劍圈;而或聚攏成裡三層外三層的小劍圈;而或化作一條直線排列,由最後一人將力量往前推送,層層傳遞,直到所有力量傳到最前邊一人,那人便可藉助這巨大的力量飛躍峽谷,甚至山崖。”微微一笑,“以此類推,妙用無窮。”
“謝謝沈大哥,我記住了。”
兩人一問一答,表面上看起來,旨在討論雪山劍陣,飛龍等人卻感到對方的每一句話,都象一支帶有神秘力量的武器殺到身前,要費很大很大的勁才能將之化解。直到後來,八鷹竟是冷汗淋淋。
邪手沈醉就象一個雪山劍陣的始創者,將其中精妙分析得清清楚楚,一目瞭然。縱是八鷹也不由不爲之嘆服。
邪手沈醉,的確是一個可以直追刀魔葉林風的絕代高手,其智慧之高超乎想象,也難怪他能在腥風血雨組織十大護法中排名第二。那麼綠眼花王是什麼樣的人?他位列十大護法之首,肯定地某些方面還超過了邪手沈醉。
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在江湖中滾打的人,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雪山八鷹同時預感到,要阻止沈醉這幫人入谷,已無可能。
“雪山八鷹,相信你們自己也知道,我剛纔所說能破去雪山劍陣並非妄言。”
“當然,要分割雪山劍陣乃至破除,需要時間也要消耗一定的功力,但我敢斷言整個過程決不會超過兩刻鐘。兩刻鐘內你們八兄弟就會魂斷蕭葉谷口。”
“但我願意給你們最後一條生路,從我說完這句話之時起,只要你們立即放下武器離開蕭葉谷,發誓不再過問腥風血雨的任何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放過各位。”
邪手沈醉雖爲邪道中人,但言出必行絕不反悔這一信條卻早已傳響江湖。
是去是留?
留則無一倖免,去則八鷹俱存。擺在眼前的,是魚肉和熊掌之間的選擇,兩者不可兼得,只能擇其一而從之。
“沈大哥的話,你們聽到沒有?”
八鷹當然聽到了,一個字一個字聽得分明。
是去是留?
留下來,至多可以阻止羣魔兩三刻鐘,結局是可想而知的。
離去,也只是讓魔頭們提前半小時入谷,八鷹卻可以從容生存。
當然,十八鷹條條都是好漢,個個都是俠客,決沒有貪生怕死之輩。但他們還年輕,還在對劍道的瘋狂追求與嚮往之中,白白搭上性命委實心有不甘。
難道一生的努力,到此全部結束?
難道對劍道的探求與嚮往,已告終寂?
是去是留——
雪山八鷹沒有任何人回答,周圍只有死一般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