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雪吃晚餐的時候才發現,餐廳又添了幾張大桌,院子裡也擺了些桌子,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其中還有白天在市集弄堂裡看到過的算命先生、草藥先生和補鍋的黑麻子臉。
鬼哭爺應該還在鎮上,但始終沒有再露面。
朵朵活潑好動,四下裡瞅瞅,天真地問,“大哥哥,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呀?”
“人多不好麼?”
“好呀!人多更熱鬧更好玩,不象我開始來到這條街的時候,死沉沉的,怪嚇人。”
江湖雪心裡說,人多才嚇人呢。
“人多才嚇人呢!”沒想到他心裡的話竟被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了出來。
小桌前突然來了一位美麗的紅衣女子,俏皮的眨眨眼睛。這女子看起來二十來歲,雙目閃蕩,象兩泓波光粼粼的水。她的微笑象春風一樣優柔,渾身的紅妝更象一團正在燃燒的烈火。
朵朵問道,“你是哪位姐姐呀,我以前可沒有見過你。”
紅衣女子撲地笑了,紅撲撲的臉上更露出一些嬌怯的意思,低聲道,“我是誰呀,這可要問你大哥哥了,我是與他一起來的。”邊說邊在小桌邊坐了下來。這張桌子本來就小,江湖雪和朵朵面對面坐着倒還過得去,加進她來,頓時顯得有些緊張。
朵朵輕輕哎了一聲,“姐姐,你踩到我的腳了。”
“是嗎?真對不起!”
紅衣女子拿開自己的腳,卻又用手摸摸朵朵頭上的蝴蝶結,笑道,“小妹妹,這個蝴蝶結真漂亮,不過扎的不是地方,待姐姐再給你扎一紮。”不由分說站起身來,轉到朵朵身後,當真把那隻蝴蝶結解下來,拿在手裡擺弄着。那雙小手又紅又嫩,纖纖若姜,彷彿還帶着什麼神奇的魔力,不論什麼東西,只要經過她的手中,都會變得美麗非凡。蝴蝶結被那雙玉手輕輕撫摸了一會兒,再紮上去之後,朵朵整個人都顯得更活潑更可愛了。而且還從那蝴蝶結上傳來一股很舒服很好聞但又絕不輕易被人覺察的幽香。一般人多半會以爲是紅衣女子的體香,但江湖雪卻切切實實地感覺到那股香氣來源於蝴蝶結。
蝴蝶結上本來是沒有那種香氣的,經過紅衣女子再扎之後就有了。更令人驚異的是,那種香氣竟能定向傳播,並能透過人的皮膚和口鼻向五臟六腑中擴散潛伏。江湖雪體內的先天真氣是何等的敏感,表面上不動聲色,暗中卻已將那向自己擴散而來的香氣盡數驅散在體外,並悄悄地以真氣逼入了地下。
紅衣女子紮好蝴蝶結之後,又過來放心地坐下,笑着道,“你一瞬不離地看着我做什麼,我手上有蟲啊?”
江湖雪淡然笑了笑,“沒有呀。”
紅衣女子吃奇道,“怪呀,你的眼睛看不見東西麼,這不是蟲是什麼?”把五根細嫩的手指伸到江湖雪面前,手指間果然有一樣細微的什麼東西。江湖雪才待細看,旁邊卻已有人答話,“不是這位兄弟看不見東西,而是你的毒氣太重,蒙了他的眼睛。”說話之間,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桌邊,擠到小桌僅餘的一方坐下了。
來人面容英俊,身材合度,腰間還懸着一把青穗寶劍。
紅衣女子顯然不滿意這位不請自到的客人,冷笑道,“只怕不是這位大哥被我蒙了眼睛,而是你自己瞎了眼。”
兩根紅嫩可愛的手指,突然變成了可怕的殺人武器,閃電般地向青年雙目插去。
青年忽地露齒一笑,反而主動地向前送了送。這反常的舉動,使得紅衣女子略爲一楞,可就在這眨眼的工夫,她的手腕已被青年的左手扣住。她的臉色也隨之變了,紅撲撲的臉蛋變得比雪還白,驚叫道,“你你、你是快劍燕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