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緩緩倒地而去的人,已經聽不到這最後的承諾。
她仰頭,狂笑一聲,淚眼朦朧,“傾盡一生,到頭來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老天!我錯了嗎?我沒有錯,我不過是想報仇而已……”
她該恨誰?又該怨誰?
至少,她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親人,這點許是慶幸的。
但這場團圓,犧牲太多了。
飛狼鐵軍見鳳言有所動,斬馬刀立即擡起。
“別讓我重複!退下去——!”
離雲卿手執後背,聲音自空中劃過,帶着冰錐般的冷意。
手一揚,一位悄悄上前一步的飛狼鐵軍被銀針刺穿金甲沒入心臟,瞬間死亡。
“誰在上前,這便是你的下場!違抗皇命,殺無赦!”
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剩下的就看墨池有沒有本事,突破白狼騎兵變化多端的陣型了。
只是往往結局,一般不會多麼寧人欣喜。
容錦有些詫異,那金甲何其堅固,卻被她破掉了……
鳳言無力的笑着,她居然被一心想殺死的人保護着。
恥辱啊!恥辱!
全毀了,什麼也沒有了!
她看向被白狼騎兵圍住的緋辭和墨池,見他們滿身鮮血淋漓。
若不是她,他們又怎會身陷囹圄。
她的大皇兄清風高雅,潔身自好一生,卻爲了救她,揹負上了奸賊的名聲……
而今又危在旦夕!她什麼也做不了……
不,也許有的。
鳳言擡頭,看向離雲卿,習習的涼風拂動着她的長髮,“我不知道你爲何要護我,但我今生便是恨定你了。”
離雲卿轉身,和她面對面,瞳仁無波:“你該感謝,你有一位好兄長。我欠他的人情,許是還不清。”
鳳言苦笑:“是嗎?你應當很恨我吧?”
離雲卿蹙眉,定定的看着鳳言片刻,笑了:“若非你,我也不必經歷這些,你是聰明的女子,可惜極盡的才華卻用錯了地。我恨不得殺了你,但得等我把墨池的人情還清了,之後再見我必不留情。所以,活下去。”
百里懿聽着便笑了,離雲卿真的變了。
居然叫人活下去,以往一般會叫人去死。
鳳言未說什麼,用那尚且還能用的手掏出懷中的匕首,擡眼,目光依舊倨傲清冷,“你很想我死吧?我成全你,但你必須答應我救他們……救我皇兄,我這副殘破的身子,只會拖累他們,我相信你有這個本事。”
他們兩個還有可能衝出去,但帶上她,機會太渺小了。
那怕他們的武功在強。
“我本就不會袖手旁觀,你不必以命相抵,趁人之危不是我的風格。”離雲卿反駁,眉梢躍上厭惡。
“我也不會欠你任何一個人情,你要記住,若非你,我不會落到此地,我不會感激,我恨你!”
鳳言冷笑,擡起百里牧的手,把匕首放在他的手中,用力的握緊。
眨眼間,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匕首沒入胸膛,鳳言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手裡。”
她最後的話語消失在這雜沓的腳步和兵刃呼嘯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