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只見葉傲雪手起刀落,在婉妃的肚子上劃了一道掌寬大小的口,傷口未見血,神奇得讓一旁觀看的人都瞪圓了眼睛。
這是在給屍體做手術嗎?爲什麼一點兒血也不出?連王太醫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不出血的情況,不由得怔住了。
葉傲雪換了刀,小心翼翼地切開剩下的部分,緊接着一個嬰孩就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這大約是第一次他們以這樣的方式看見剛出生的嬰兒,見他胸口微微起伏,心裡一喜,還活着。
“穩婆快拿裹布過來!”王太醫驚喜地大喊。
只見葉傲雪小心翼翼地將嬰孩從婉妃腹中抱了出來,剪斷臍帶,見他不哭,便使他倒立,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緊接着驚天動地的哭聲就傳遍了整個產房。
從朝上趕來的皇帝一進門就看見了自己的孩子,欣喜萬分地抱了過來,是個男孩。
葉傲雪扭頭看着他們,每個人都沉浸在新生兒的喜悅之中,沒有一個人在意這個奄奄一息的產婦,她嘆了口氣開始給婉妃縫針。
婉妃緩緩地睜開眼,看見了她,雙目一瞪,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葉梓桐?”
對於他們的認錯人,葉傲雪已經習以爲然,她眼皮擡也不擡地說:“我不是葉梓桐,你認錯人了。”
“是你救了我嗎?救了我的孩子……”林婉婷緊緊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你先放手,我還要給你縫針,你不想活了?”
“我知道……我已經活不了了。”婉妃低聲細語地說,“我本來以爲這一次我和孩子都會死,沒想到你能保住我的孩子,已經很好……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了。”
“你應該謝我,而不是老天爺。”
“是,謝謝你,梓桐,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重新回到皇上身邊……你知道嗎……沒有你的日子他像個行屍走肉,好像……好像一點感情也沒有了,你在的時候他還會笑,還會與我們說話,可你走了之後,他像變了個人一樣……有時候他……好幾天都不吃飯,好像在懲罰自己一樣……”
“你剛生產完,不要說那麼多話,休息吧。”葉傲雪想要繼續給她縫針,因爲傷口已經在不可控制地流血了。
“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你救了我的孩子,我很感激你,我死之後,也會每天爲你祈禱,希望你的歸來能夠讓皇上開心一點……”
葉傲雪回頭望了一眼微笑着看着嬰孩的楚離天,低聲說:“他現在已經很開心了。”
“梓桐……謝謝你……”林婉婷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忽然瞳孔微微潰散,手一鬆,人就去了。
“喂……喂……”不知道她叫什麼,葉傲雪只能喂喂地叫着她,可是她已西去了。
王太醫走到她身邊,低聲問:“人去了嗎?”
“嗯,還好,走的時候沒有很痛苦。”葉傲雪站起來看向楚離天,“他的妃子死了,他怎麼一點也不傷心。”
“之前不是說過麼,他除了已過世的王妃,對誰都沒有感情。”
“那該說他是無情還是專情呢?”葉傲雪無奈地搖了搖頭。
忽然,楚離天好似看見了她一般,朝她走了過來:“你怎麼在這裡?”
葉傲雪攤開已滿是鮮血的雙手說:“我在接生。”
楚離天這纔看見她衣服上的點點血跡,說:“太醫你快帶她回去,這裡血氣這麼重,會傷到她身體。”
“是。”
葉傲雪指向躺在病榻上已死的婉妃,悲憤道:“你的妃子死了,你就一點也不感傷?”
“生死禍福,天各有命。”
“你真是無恥!”
“傲雪你在說什麼!”太醫低聲呵斥,又企圖向皇帝求情,“皇上她年幼不懂事……”
“你送她回去吧。”誰知楚離天並沒有生氣。
在回去的路上太醫教訓了她一路,其中不過是不要以爲她的姿色和葉梓桐有幾分相似,便對皇帝放肆之類的話,葉傲雪聽得耳朵都結繭了,變出兩個棉團塞進耳朵,差點沒把小黛給捂死。
葉傲雪剛剛回到房間,就聽見外頭有人在叫她,一打開門走出去,一個麻袋就迎面罩了過來,旋即便有人將她扛在肩頭朝一個方向跑去。
他媽的,在自己的房門口都能被綁架,這太醫院的侍衛工作做得也太懶散了。
葉傲雪揚手就變出一把匕首,一下就劃破了麻袋,見自己被一個壯漢揹着,伸手就卡住壯漢的脖子,右手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動脈上,冷冷道:“把我放下來。”
那壯漢一楞,只好乖乖地放下了她,葉傲雪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好似被背到了什麼院落,忽然間就從四面八方涌來許多人,將她牢牢地扣跪在地上,手上的匕首也被打掉,想要反抗,法術卻又不靈了。
從門內走出一個約四十歲的老女人,金銀珠寶極盡奢華之能事,頭上金光閃閃的步搖閃着葉傲雪的臉,而在女人看見葉傲雪時,雙眼亦是一瞪,葉傲雪便知道,她又將自己看成了那個叫葉梓桐的女人了。
她和葉梓桐就真有那麼相像?
女人身後還站着一臉壞笑的枯木燕,葉傲雪衝她翻了個白眼,想從地上站起來,卻被四個大內侍衛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個就是你說的葉傲雪?”女人看向枯木燕。
枯木燕的表情變得畢恭畢敬:“是的,皇太后,你看她和葉梓桐長的是不是一模一樣。”
“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真是有趣。”皇太后走到葉傲雪面前,“把頭擡起來。”
葉傲雪裝作沒聽見。
皇太后蹙眉:“看來這位姑娘不太懂規矩,杏圓,教教她規矩。”
名叫杏圓的宮女走到葉傲雪面前,揚起手便要賞她一巴掌,小黛卻從葉傲雪的耳朵飛出,手拿鋼針用力地刺向她手心,因此在她還沒有打到葉傲雪的臉時,手就被刺出一道血痕,鮮血四溢。
“怎麼回事?”皇太后瞅了一眼宮女受傷的手,“難道要哀家親自動手嗎?”
“母后,不要髒了您的手,臣妾來就可以了。”說完,枯木燕走到葉傲雪的面前,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之前你不肯跪我,現在你還不是照樣得跪?賤女人,長着和葉梓桐一樣的臉,就會勾引皇上!”
說完她的一巴掌就要落下,小黛卻使了隱形術,飛到她手背上狠狠地咬了她一口,枯木燕疼得退後了一步,驚叫道:“你究竟是什麼怪物?!母后,這女人留不得!臣妾建議快刀斬亂麻,立即把這女人處死!”
皇太后原就看葉梓桐不順眼,現在又出現一個與她長相一樣的女人,若是擾了皇上的心智,如何治理國家?這個禍根必須除掉,因此點點頭,說:“把她拉去刑場,即刻處死!”
“慢着!”皇太后的話音剛落,就忽然聽見了楚離天的聲音,他匆匆走來,一腳踹開了那些禁錮住葉傲雪的侍衛,將她扶了起來,溫柔地問,“你沒有受傷吧?”
葉梓桐搖了搖頭:“沒有。”
“你們兩個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竟敢對朕的人這樣!”
楚離天發起脾氣時像狂躁的獅子,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一種寒意。
枯木燕躲到皇太后的身後,委屈地說:“皇上你怎麼能對母后這麼說話?”
“朕警告你們,你們若再敢碰葉傲雪,朕要了你們兩個的命!”說罷,楚離天拉着葉傲雪的手就離開了皇太后的宮殿。
一路被楚離天拉到行宮,葉傲雪被命令不能對楚離天起殺意,所以她只能做無用的掙扎。
“你拉我到行宮來做什麼?”葉傲雪被他按到了軟椅上坐下。
“你的臉受傷了。”楚離天一邊說,一邊找來了醫藥箱。
葉傲雪雙眼發亮:“你是皇帝,居然自備醫藥箱!”
楚離天有些感傷:“是梓桐的。”
葉傲雪一聽見那個名字就有點不爽:“好吧,原來如此。”
楚離天找到了棉球,扶正了葉傲雪的臉:“坐好,不要亂動。”
“我自己來上藥就好了。”葉傲雪欲從他手中拿過棉球,卻被他一巴掌拍掉了手。
“我來。”
葉傲雪只好乖乖聽話,感覺到止痛藥在臉上涼絲絲的,又感覺到他的呼吸就近在眼前,葉傲雪有些尷尬,左顧右盼地問:“你是皇帝,爲什麼對我說話的時候不自稱朕?”
“我做王爺時,也只有在生氣時對梓桐自稱過本王。所以對你也是一樣。”
葉傲雪不滿地將身體往後傾了傾:“所以,你還是把我當成了她的替身?”
“替身也得像才行啊,我們在一起時,梓桐沒有像你這麼兇巴巴的,與你在一起時,我不過是時常想到她罷了。”
葉傲雪一把奪過棉球:“我自己來。”
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好似個丟了糖的孩子。
楚離天看着她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傷口,好似跟傷口慪氣一樣,她不覺疼,他都覺得疼了,心裡忽然一軟,就跟她說:“你說,我娶你,讓你做我的皇后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