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卻在窒息之間,漸漸地順暢了。睜開眼睛時,卻見蕭逸宸已經收回了扼住她喉嚨的那隻手。滿眼的不敢置信。“朕……我……我竟然……”蕭逸宸將手用力的捂在自己的眼睛上。半晌之後轉過身,不再看她。“你走吧,朕以後不想再見到你。”這句話彷彿耗盡了他所有的心力。
這樣說完,蕭逸宸慢慢的朝着殿外走去,身形竟有些搖晃不定。
洛子瑤將手輕撫在胸口,垂下頭,無聲的哭泣,拼命的隱忍着抽泣時的喘息,緊咬的下脣竟從貝齒間滲出絲絲的血漬。
蕭逸宸扶上門框的瞬間,有些支撐不住身子。身邊的莫言趕忙上前來扶。
“皇上,要回宮嗎?”
張了張口,突然喉間一甜,一口血噴涌而出。
“皇上!皇上!”
“傳太醫!快傳太醫!皇上昏倒了!”
洛子瑤在莫言發出第一聲呼喊時,已經心中一驚,當即身體不聽使喚的,下意識跑出了宮殿。觸目驚心的血跡,蕭逸宸的脣角還帶了一絲殘留。“蕭逸宸——”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蕭逸宸彷彿看到了梨花樹下,那個目光清澈的女子,柔聲的呼喚。“蕭逸宸。”他想回應,卻再沒力氣開口。瑤兒……
數位太醫齊聚在露華殿內,輪流的爲蕭逸宸把脈,洛子瑤看着躺在牀榻上面色蒼白的蕭逸宸,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此時此刻,她的心就彷彿的是被人緊緊的用手拽住不放一般,死死的撕扯着。
皇上吐血暈倒,此等大事,自然也會驚動皇后等人的。
就在太醫會診之際,皇后一席華麗鳳袍出現在了洛子瑤的面前。
或許早就聽說過的洛子瑤的名字吧,進門的下意識,皇后便看向了一旁的洛子瑤。
洛子瑤回視向皇后,最後還是垂下眼眸後退了幾步將那個不屬於她的位置還給了皇后。
皇后看來一眼牀榻上的蕭逸宸,而後微微斜睨了洛子瑤一眼,“你先出去吧,這裡有本宮在。”
原本是想等着太醫診斷的結果,可如今皇后卻這般開口要她離開,洛子瑤不由的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脣,“皇后娘娘,能讓我呆在這裡,至,至少讓我知道皇上的情況……”
“皇上是在你這裡暈倒的,衆所周知皇上身子一直都不錯,如今突然暈倒,自然其中肯定是有蹊蹺,本宮自然會追究到底,你就外面候着吧。”皇后似乎說完便不再理會洛子瑤。
房間內侍女們進進出出,擠滿了人,洛子瑤一點一點的被人擠出了門外。
洛子瑤不斷的向內張望着,試圖能多看一眼,一眼也好。
終於,她還是無力的依靠在門旁,目光慢慢開始有些呆滯了。
呆呆的看着那些宮女們進進出出神情十分凝重的從她身旁的走過,而後又端着清水進去。
皇后則一直站在牀榻前,坐立不安的張望着。
“瑤姐姐,天寒露重的,披件衣服吧。”玉兒拿着一件披風,披在了洛子瑤的身上。
似乎突然身體稍稍有一些溫度了,洛子瑤這纔有了殿反應,只見她的眸底似乎閃過什麼,而後看着屋內,淚水不由自主的向外涌出來,“玉,玉兒,我,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此時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怎麼做,她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還沾有蕭逸宸的血跡,“他吐血了,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玉兒,我好怕,我好怕……”說着,洛子瑤無力的依靠着門檻慢慢的滑座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蜷縮在那裡不住的發抖。
玉兒緊緊的抱着洛子瑤,那個身體好冷,冷的幾乎一點溫度都沒有。
終於到了大半夜吧,裡面幾位太醫總算是送了口氣。
而後侍女們也紛紛的退出了屋子,太醫也隨之退了出來。
洛子瑤見到太醫,隨即推開玉兒,衝了上去,抓住一個太醫,“太醫,皇上怎麼樣,皇上他怎麼樣?告訴我……求求你們……”
“這……這……”被抓住的太醫顯然有些爲難,而後面面相覷一番,
“求求你們,告訴我,告訴我……求求你們了……”洛子瑤哭了,她從不會在別人面前掉一滴眼淚,可是,可是這一次,她終於忍不住了,她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還能爲他做什麼。“我求你們了,告訴我,告訴……我……”說着,她終於跪在了太醫的面前,“告訴我,我求求你們了,求你們了……”
“這,這您可別這樣,這會折煞我們的。”雖然洛子瑤沒有什麼封號,可是誰都知道她是蕭逸宸還是宸王時候的王妃,太醫扶着洛子瑤,“皇上只是多日的勞累引發了舊患,再加上稍稍有些發熱,恐怕是感染了一些風寒,再加上一時的氣急攻心才導致吐血暈厥,沒什麼大礙,只要稍加調理,喝幾貼藥出些汗就沒事了。”
“氣急攻心……風寒……”洛子瑤恍惚間不禁自言自語着。“太醫,能把藥給我,我去熬藥。”
“這……”首輔太醫稍稍想了想,而後讓身後的藥童將剛剛配好準備拿去熬煮的藥材抵到洛子瑤手中,“這是皇上的藥。”
“大膽。”就在此時,皇后從屋內走了出來,“陳太醫,誰給你的膽子將皇上的交給別人的。”
陳太醫聞言面色一僵。隨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剛剛接過藥的洛子瑤。
皇后慢慢的走到洛子瑤面前,“洛子瑤,本宮念你曾是皇上的王妃,所以處處容忍你不守規矩,但是你最好現在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既不是王妃,也不是伺候皇上的近身侍婢,所以什麼事是你該做的,什麼事不是你做的,做好弄清楚,做你該做的事,不要讓皇上爲難,明白嗎?”
洛子瑤擡起眼眸,看向皇后,而後再次垂下眼眸,緊緊的抱住懷中的藥,“皇后教訓的是,奴婢謹記在心,只是奴婢想請皇后賞個恩典,將皇上的藥交給奴婢,奴婢向皇后娘娘保證,若皇上有什麼閃失,不用皇后娘娘處置,奴婢定會自我了斷。”
皇后似乎沒有打算理會洛子瑤,洛子瑤見狀隨即跪在了皇后的面前,“請皇后成全。”
皇后看着腳邊面色蒼白的洛子瑤,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的惻隱之心吧,並沒有再說什麼,而後便轉身回到了房間內。
一旁玉兒見皇后離開,趕緊上前扶起洛子瑤,“瑤姐姐,你沒事吧?”洛子瑤的臉色很難看,幾乎一點血色都沒有,她就好似沒有聽到一般,轉身抱着手中的藥,徑直的向小廚房奔過去。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會這麼傷心,爲什麼你會這麼痛苦啊。
洛子瑤不住的問着自己,眼淚順着她的臉頰一點一點向外涌,隨着她煎藥時忙碌的動作,一點一滴的往下墜,墜在那些漆黑的藥汁之中。
她倔強的用自己的手背擦去淚水,而後繼續不停的扇着火。太醫囑咐過,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所以得一直看着。
藥熬了一個時辰,洛子瑤端着熱氣騰騰的藥向大殿走去,只是當走到殿外時,洛子瑤不禁的停下了腳步,忍不住的向裡面張望,不知爲什麼,她似乎有那麼一點害怕見到皇后。不是因爲那是皇后,只是因爲那是皇后,是……蕭逸宸的皇后。
那個女人才是站在她身邊的女人啊。
而自己,卻什麼都不是。
屋子裡沒人,洛子瑤稍稍鬆了口氣,而後走了進去。
走到牀榻前,當洛子瑤回眸看向睡在牀榻上的蕭逸宸時,卻不想蕭逸宸正定定的看着她,眸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幽深,昨夜蒼白的臉色已經有了血色。
兩人眸光稍稍對視了片刻,蕭逸宸便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她。
洛子瑤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的不讓自己的手顫抖,她端着藥,小心的走到蕭逸宸面前,“皇上,該喝藥了,喝完藥,我去給你煮點粥。”
蕭逸宸並沒有應聲,只是依舊閉着眼睛,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可是洛子瑤知道蕭逸宸他只是不想看到她而已。
洛子瑤端着手中藥,咬了咬自己的嘴脣,繼續道,“皇上,喝藥吧。藥涼了就沒效了。”
“皇上,喝藥吧,喝……”只是再說出口的時候,洛子瑤不禁的喉嚨有些哽咽,眼前莫名的有些模糊,她稍稍頓了頓,“喝藥吧。”
“出去。”蕭逸宸側轉了一下身子。用稍有些虛飄的聲音道了一句。
“喝藥吧……”洛子瑤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嘴脣,強忍着眼眶中淚水,不厭其煩的繼續說道。
“朕不是讓你走了嗎,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蕭逸宸繼續道。
洛子瑤,要走就走的乾脆一點,請你不要再來折磨我了,你不是想離開我嗎?我成全你了還不行嗎?你還想要我怎麼做?
一滴眼淚重重的落進了洛子瑤手中的那隻碗中,但是她還是平順了氣息,小聲道了一句,“喝藥吧,皇上。”
“不是讓你走了嗎!”就在洛子瑤話音剛落之際,蕭逸宸突然起身怒吼道,隨手便將洛子瑤捧在手裡的藥碗給打翻在地,瓷碗與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