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巖的視線越過簡的肩膀停留在雪倫的身上。
簡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來,他的臉上分辨不出任何悲痛的情緒,甚至沒有在第一時間回頭看向雪倫的方向。
“她是怎麼死的?”簡的聲音裡沒有起伏。
“因爲x病毒加速劑……病毒複製得太快,消耗了她的生命。”麗芙回答。
“哦。”簡輕聲應了一句,垂下眼簾手中把玩着一隻銀翼,“這是所有特種兵的宿命,只是雪倫的來得快了一點。她痛苦嗎?”
“她去的很快。”麗芙只能這麼回答,至於她是否痛苦,只有她本人知道。
馬克帶着剩餘的人趕到了這裡,看到雪倫的屍體和肖巖頹然的表情,他們的惋惜與痛苦都隱藏在平靜之下。
這個任務令海茵與簡的部隊折損率高達百分之三十六。
“準備撤離。”海茵下令。
肖巖站了起來,沒有說話,而是連入這裡的主控,將撤離道路上所有的隱患一一排查,關閉所有樣本庫。由始至終,他沒有看海茵一眼。
就算雪倫不屬於海茵的部隊,但在肖岩心中她是因爲自己的無能而死。如果他擁有強悍的戰鬥力哪怕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雪倫不需要擋在他的面前,也不會因爲加速劑而死。他想要將自己的無能藏起來,但海茵卻一絲不漏地看進眼底。肖巖害怕接觸海茵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會沉重到擡不起頭來。
簡的部下將雪倫抱起,一行人順利離開了潮涌組織的基地。
當他們離開通道時,簡拉緊了繩索,看向身後的肖巖,淺笑着說:“我帶你上去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臂繞過肖巖,向後退了兩步猛然間向前衝入黑暗,急速上升。
這樣的力度肖巖再熟悉不過,他終於擡起頭,看見的是海茵低下頭來看着自己的表情。這個男人仍舊沒有任何情感波動,只是肖巖覺得自己似乎被對方的目光包裹着,於是最初的驚恐消失不見,肖巖發現再沒有什麼會令他害怕了。
順着海茵向上望去,能看見閉着眼睛的雪倫和戰友一起向着光亮的地方而去。她的髮絲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散落,柔軟地鋪散開來享受空氣的撫摸,頭頂的光亮越來越清晰,在她的身上留下柔潤的色彩。
他們乘坐飛行器離開,肖巖隔着機艙玻璃望向那個深不見底的洞穴,就像人類無止境的恐懼。
又也許更接近人類無止境的希望,引導着這個物種走向未知的方向。
他們首先降落在最近的第十三號基地,因爲這個任務實在太沉重,即便是特種兵也需要修整。肖巖被分配到了一個臨時公寓。
當軍需官離開,整個空間安靜了下來。
肖巖覺得很累,但他偏偏不想睡下,不想淋浴,不想吃東西,甚至於不想呼吸。
手腕上的聯絡器與基地中的信號相接駁,正在一閃一閃,他知道除了凱西大概沒人會關心他了,但肖巖真的沒有力氣說任何話。
肖巖只想讓一切都停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午夜降至。
他仍舊麻木地坐着,直到滑門開啓的聲音響起。他甚至不想擡眼去看到底是誰。
對方拉過一張椅子,端坐在肖巖的面前,修長的雙腿被作戰制服包裹着,安靜中卻勁力十足。
肖巖這才意識到對方不可能是軍需官也不是聯絡官,他的目光順着對方的長腿向上,停留在那張精緻而富有深度的面容上。
海因·伯頓金棕色的髮絲將他的俊美襯托到了極致,冰藍色的眼眸讓肖巖產生一種錯覺,彷彿他是一隻破敗的風帆在汪洋中流浪。
“伯頓上校。”肖巖用盡力氣才喚出了對方的名字。
“嗯。”海茵的手指伸了過來,肖巖的背脊僵直,直到對方的手指掠上他的髮梢,輕輕揉捏着。
肖巖的呼吸憋在喉間,海茵有潔癖,但自己到現在還沒有淋浴過,他的頭髮很髒。
“你沒有吃晚餐。”海茵的聲音淡淡的,特別的音質輕輕敲擊着肖巖的神經。
“我不餓。”
“但是你有問題要問我。”
肖巖一頓,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在因爲什麼而困惑,卻被海茵輕而易舉地看穿。彷彿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永遠無法掩飾。
“我是不是拖了你們的後腿?”
肖巖仰着頭,十分認真地問。
這是他第一次和海茵這樣面對面地坐着,如果他有任何問題,他知道海茵·伯頓會給他答案。而這個答案會將他撐起他的世界,剝落他所有的軟弱。
“沒有。準確地說,如果不是你,這個任務不可能完成。”
“您在安慰我嗎,上校。這不像你。”肖巖扯起脣角,手掌撐着牀褥仰起頭,“如果是凱西的話,他潛入主控之後不會那麼容易被迪蘭發現,你們會一路平安地到達潮涌組織基地的核心。凱西對x病毒的研究登峰造極,目前在整個夏爾還無人能超越。他一定可以在當時就製造出中和劑,雪倫也就不會死。”
“你有沒有想過潮涌設置這個基地的目的是什麼。”
海茵的話令肖巖漂浮着的思維從四面八方歸位,經歷過的一切涌入腦海,當經過和結果串聯起來,起因也就不那麼難分析了。
“這是一個陷阱,潮涌組織的目的就是將特殊任務部隊的精英引誘到這個基地,然後利用這些怪物……就算不能將你們全部殺死也能極大地打擊你們的作戰力!”肖巖回答。
“是的。所以從我們接到這個任務開始,無論跟去的技術兵是凱西中校還是你,那些怪物都會被釋放。你的報告裡指出這些怪獸的生存時間不會太長,但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它們卻偏偏處於戰鬥力最爲旺盛的時間,這說明潮涌的人很清楚我們什麼時候到達,也許是夏爾中仍然有他們的間諜,又也許是因爲潮涌追蹤了我們的飛行器。無論他們做了什麼也無論我們付出怎樣的代價,結果都不可動搖——你得到了潮涌組織所有的研究資料。凱西中校的大腦介入速度是二億七千萬兆速,他不可能比你更快。”
海茵平緩而沒有起伏的語調,一切在他的口中成爲既定的事實,肖巖所有的思慮都出成爲多餘。
“你真正揮之不去的,是迪蘭的那一句你無法思考的比x病毒更快吧。”
肖巖愣住了,他隨即明白這一定是因爲刑訊部隊解讀了迪蘭的大腦。
“是的……他說的沒錯,我無法思考的比x病毒更快。他說的是事實。”肖巖的手指扣緊了牀單,收攏,拳頭因爲太過用力顫抖了起來。
“錯。你知道雪倫死之前,她腦海中的遺言是什麼嗎?”
肖巖睜大了眼睛,雪倫最後的遺言是什麼?肖巖甚至難以想象。
“她說‘肖巖,你會改變所有的一切’。”
“什麼?”肖巖愣了兩秒,忽然笑出聲來,他的手按住自己的額頭,“我改變不了任何事!”
“但是雪倫是這麼相信的。”
“上校,請你告訴我,當你面對瑪亞失去左臂和左腿的事實,當你看着自己的部下被那些怪物撕裂,請告訴我,你是如何應對這一切的?”肖巖仰起頭,他想要堅定想要像海茵那樣無懈可擊,他急切地盼望着能從海茵那裡得到答案。
“我記住他們,然後繼續向前。”海茵的話天經地義。
“就這麼簡單?”
“是的,就這麼簡單。聽着,有一天當你在研究室裡繼續你的研究,也許有一天你會聽到一個消息,某個特種兵在任務中殉職,這個人也許是麗芙,是馬克,還有可能是我。”
肖巖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海茵會死嗎?這個無往不勝的男人會死嗎?
他當然會,只是所有人將他視作傳奇卻忘記了他成爲傳奇的原因。
x病毒創造了傳奇,也會毀掉傳奇。
“當那天到來,你需要做到的只有一件事。”
海茵·伯頓站起身來,肖巖擡起頭仰望着他。這個男人永遠站在那裡,用一種極爲鮮明深刻的方式闖入他的生活,在他的大腦深處刻下印記,那裡沒有風沙的侵蝕,時間越久就越是清晰。
“什麼?”
“繼續你的研究。肖巖,你知道蝴蝶效應嗎?”
“一隻亞馬遜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週以後地球的另一面引發一場龍捲風。”
“一個微小的機制,經過正確的指引和努力,將會產生轟動,那就是‘革命’。”海茵的膝蓋輕輕壓上牀沿,肖巖在他的目光中下意識向後傾倒,“成爲那隻蝴蝶,肖巖。”
所以,他無法超越的從來不是x病毒,而是死亡。因爲那是萬物的歸宿,包括雪倫在內。
一股力量從心底最深處不斷向上奔涌,在不可自已的那一刻,海茵的臉側了過去,無與倫比的俊美。他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鼻骨與臉頰形成的陰影還有他優雅地垂落的睫毛。這個冷硬的男人將他的眼球戳破,無數溫暖的細流涌出,悄然蔓延這個空間。
肖巖的嘴脣被對方含住。
那是一個極爲小心翼翼的抿吻,對方的舌尖滑過他的上脣卻始終沒有進入脣縫之間。
這是幻覺,肖巖對自己說。
可是如此真實的觸感,甚至於對方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壓在耳邊的力度也這樣不可掙脫,海茵覆在肖巖的身上,但是他感到的卻不是壓迫而是一種被隔絕在某個安全地帶全然的放鬆。
他被擁抱着,這是和前幾次幻覺全然不同的感受,海茵閉着眼睛睫毛甚至在顫動,不斷以不同的角度含吻着他,他的手腕在不知不覺間得到了自由,海茵的手掌沿着肖巖的腰際緩緩下滑,隔着他的軍褲揉捏着那兩片飽滿,不斷按壓向海茵的腰際,緊緊地貼合在一起。肖巖沉浸在他的抿吻中,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沒有不可收拾的慾念,沒有瘋狂到失去理智,他知道這個清冷的男人在吻他。
肖巖下意識回吻了上去,對方流露出來的溫柔就像迷藥,肖巖控制不住內心深處的涌動。他含上對方的脣,就像他親吻自己曾經交往的對象一樣試圖將他的舌送進去,但海茵的脣縫卻是他難以深入的地方。對方一動不動,彷彿無聲的拒絕。就在肖巖爲自己的大膽而背脊發涼的時候,海茵的吻再度壓了下來,只是這一次他吻的是他的額頭他的眼睛他的臉頰,海茵的手掌掠起肖巖額前的碎髮,按住他的眼睛,肖巖什麼也看不見,卻更加清晰地感覺着這個男人的親吻。他能感受到那個戳在自己小腹上的東西有多麼j□j和滾燙,彷彿要在他的身上打下烙印,它不斷磨蹭着,彷彿要衝破一切束縛撞入他的身體,毀掉他所有的一切,可偏偏它的主人將所有的欲|望和熱情死死壓抑。
他知道只要再繼續下去,一切理智將蕩然無存,但這個親吻太過誘人,肖岩心底有着一種近乎瘋狂的渴望。如果真的無法逃脫死亡,他寧願被這個男人毀掉。
就在他以爲這個親吻永遠不會結束的時候,所有他體會到的重量和壓力消失了。
肖巖睜開眼睛,坐起身,發覺海茵·伯頓已經站在他的房門口,正要離開。
“明天不要忘記吃早餐。”
當滑門關閉,這個房間裡又只剩下肖巖,他長久地躺在牀上,睜大了眼睛回憶着剛纔的一切。
那是什麼?那到底是什麼?
鼻間還留有海茵的氣息,擡起手腕還能隱隱看見剛纔被對方扼住的痕跡。
海茵·伯頓不會吻任何人,也不會那樣小心翼翼對待任何人。
肖巖按住的眼睛,不是的……不是的,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他是個研究員,他不會否認事實。他想要抓住他問他答案。
這一切是爲了什麼?
可不用開口他就已經知道答案,這個男人只會依舊孤傲地將目光瞥過他,望着其他方向。
而他卻已經對他上癮了。他必須在海茵的目光中找到方向,在海茵的力量中褪去軟弱。
肖巖伸出手,手指隨意地動了動,光線在地面上留下陰影,他的影子彷彿要脫離地面的束縛振翅而去。
如果你希望我成爲一隻蝴蝶,那麼我會。
就算我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總會改變現有的一切,無論是否微不足道。
第二天,肖巖乘坐飛行器返回夏爾。這裡的生活依舊,巨大的全息廣告屏幕,談笑風生的普通市民,不斷越過頭頂的磁懸浮車,這裡繁華而喧鬧,彷彿肖巖所經歷的一切不過一場恐怖電影。
海茵和簡走在通道中,他們去向高登少將的辦公室覆命。
肖巖跟在他們的身後。
當他們進入辦公室時,聯絡官卻將肖巖攔在了門外,“高登少將想要單獨和你談一談。”
海茵頭也不回地邁入了辦公室,簡回頭向肖巖眨了眨眼睛。
比起第一次見到高登少將的忐忑,這一次肖巖平靜許多。
半個小時之後,海茵與簡走了出來,聯絡官向肖巖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與海茵擦肩而過的一瞬,肖巖感受着對方的髮絲隨着步伐輕微地揚起,心跳斐然。
海茵的背影越來越遠,沒有任何側目哪怕回頭的跡象。肖巖第一次覺得自己傻的好笑。
高登少將的辦公桌前是一個茶杯,茶水已經沒有了溫度。他背對着肖巖,腰脊輕輕抵着辦公桌。
“老實說,你讓我大吃一驚,肖巖。”
“能活着回到夏爾,我自己也很吃驚。”
高登少將低笑了一聲,終於轉過身來,他很仔細地看着肖巖的眼睛。
“你和離開夏爾的時候不一樣了。果然,讓你去執行這個任務雖然冒險,但卻是正確的選擇。”
不同?我的不同在哪裡?
肖巖沒有問出來,只是用狐疑的目光望着對方。
“你比從前更加沉穩了。你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要做什麼,也知道自己的方向。”
“是的,這個任務讓我徹底見識到外面的世界有多殘酷。也許我會永遠縮在夏爾裡。”
高登少將搖了搖頭,低頭手指輕輕點在被子的邊緣,“像你這樣的人,天生嚮往自由。而你心裡很清楚明白地知道,夏爾絕不是人類溫暖的避風港。某一天,某一刻,頭頂虛假的天空會墜落。你一定會覺得我很殘忍,明明知道潮涌組織的陰謀卻仍然讓伯頓上校還有沃利斯中校帶着他們的部隊去送死。但每一次通往自由的道路都是鮮血淋漓的。當你有夢想,就要承擔代價。”
肖巖盯着高登少將,良久,開口問:“我從潮涌的基地帶回來的信息,是否值得這些鮮血?”
“當然值得。它讓夏爾對彗星病毒的研究邁入了新的階段。”
“這樣就好。”肖巖壓抑着眼睛裡的酸楚。
“你研究出的標記病毒也因爲這個任務而揚名了。中央科學院表示會以你的名字來命名這個病毒。”
“不,我希望這個病毒的名字是雪倫。被刻在中央廣場的紀念碑上有幾個人會真正去看雪倫的名字?我要每一個研究標記病毒的人將這個名字放在心裡。”肖巖十分認真地回答。
高登少將點了點頭說:“這是你研究出的病毒,你可以給它取任何名字。不過我要提醒你,你的大腦介入速度已經引起了潮涌組織的注意,他們很可能會潛入夏爾……”
“取走我的大腦嗎?”肖巖的心中一陣冰寒。
“是的,這種可能性比你出任務之前增加了很多。你需要特別保護。中央科學院不是安全的地方,準確的說,是中央科學院中所有的核心研究員將被留在特殊任務部隊,接受特種兵的24小時保護。”
肖巖皺了皺眉,這是必然的結果。而且與特種兵在一起,可以實時採集x病毒樣本,分析特種兵的生物機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高登少將笑了,“希望你在特殊任務部隊中過得愉快。”
肖巖走出高登少將的辦公室,通道外是兩名特種兵,他們跟在肖巖的身後,每一步肖巖的心臟都沉重無比。
當他來到通道的節點,看見簡抱着胳膊倚着牆,側過臉來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嘿——又被看管起來了?”
肖巖苦笑了笑說:“是啊。”
“真的很想在夏爾多待幾天,不過我又有任務了。高登那傢伙就是想要在我死之前把我榨乾吧。”
雖然簡一直沒有提起過任何關於雪倫的事情,但不提起不代表不曾發生,肖巖還是按耐不住開口了:“對不起。”
“什麼?”簡一副不明就以的樣子。
“對不起。你和雪倫很有默契,但是……”
“這次做我副手的人,可比雪倫還要厲害。他和你一樣是個亞裔,名字是凌霄,還是個少校呢!”簡的腦袋探到肖巖的面前,故意側過臉一副要吻上去的樣子,“如果你真的心懷歉意,不如吻我一下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猛然擋在了肖巖的面前。
“哈,沃利斯中校還是老樣子,獵豔的時候可不管時間和地點。”
簡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興致缺缺地摸了摸鼻子。
“瑪亞少校,是不是因爲我從來沒有追求過你,所以你內心感到極大的不平衡啊?”
“瑪亞!”
肖巖正要上前卻被瑪亞攔在了身後,他能感覺到瑪亞對簡的敵意。
“這裡是特殊任務部隊總部,奉勸你換一個地方引誘獵物。”
“你不是也想得到他嗎?少校,你不是我的對手,以前不是,現在就更不可能了。”簡的臉色從剛纔的玩世不恭瞬間變得沉冷起來。
而經常和肖巖開着玩笑的瑪亞也一臉嚴肅,完全的備戰狀態。
“你可以試一試。”瑪亞微微揚起下巴。
幾乎就在那一瞬間,簡一把掐住瑪亞的喉嚨將他壓在了牆壁上,而瑪亞手中的匕首正好抵着簡的咽喉。
“哈,看不出來瑪亞少校的身手進步了許多啊。要不我們比一比,是我先擰斷你的喉嚨,還是你先用這把匕首削下我的腦袋?”
簡眯起了眼睛,肖巖太熟悉這種感覺,這個瘋子不是在開玩笑。
他驀地抽出腰間的配槍,指向簡的方向。
“放開瑪亞。”
作者有話要說:簡:在肖岩心中,果然瑪亞比我重要啊。
瑪亞:那當然,你是個不懷好意的登徒子,而我可是他的好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