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月,達官貴人和文人騷客們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找幾個名妓頭牌作陪,然後吟詩作對,附庸風雅。
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的逼格。
孫默雖然不是九州土著,但是他理解這種風氣,這就像去星巴克喝咖啡,要是不拍個照發朋友圈,我豈不是白花這麼多錢了?
“鄭叔,心意我領了,人,你帶回去吧!”
孫默拒絕,很乾脆。
“孫默,我沒有惡意的!”
鄭清方聽出孫默有點小不開心,眉頭皺了起來,有些不明所以,難不成是因爲孫默喜歡男人?
鄭清方壓根就想不到是孫默不喜歡這種把人當禮物的行爲,因爲這太正常不過了。
“我明白的。”
孫默趕緊擠出了一個笑臉,是自己矯情了。
要知道在宋朝,那位鼎鼎大名寫出了千古名篇《赤壁賦》的蘇軾老爺,可是有把懷孕小妾送人的經歷。
在那個年代,這就不叫事!
鄭老爺子送自己精心調教了十年的奴婢,那是看得起自己。
“好吧,不過以後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告訴我!”
鄭清方說完,揮了揮手:“你們去外邊等吧!”
夏荷如蒙大赦,總算躲過去這一關了,她施禮後,立刻往出走,深怕慢一步,孫默會改變注意似的。
冬荷卻是眉頭一皺,咬了咬牙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老爺,請恕奴婢斗膽,冬荷想要留下來,照顧孫老師起居。”
剛走出客廳的夏荷腳步一僵,看向了冬荷,這女人瘋了吧?有鄭家的侍妾不做,跑來這裡做僕人?
說實話,只要是嫡系子弟,不管誰睡了自己,自己都能混個侍妾位置,或許過的不算好,但是絕對不用像個賤僕一樣,被人使喚。
“放肆!”
鄭清方呵斥,他只是看着冬荷,但是數十年朝堂鬥爭的經歷,早讓他練就了一下火眼金睛,只是一眼,他就猜到了冬荷的想法。
這個女人想用孫默做跳板,恢復自由身!
孫默很溫柔,也很善良,他因爲白鳥道人,前前後後得到了至少二百萬兩,可是他現在過的生活,依舊簡樸。
稍微有些錢的家庭,誰不給兒子配個侍女呀,可是孫默自己賺了錢,都沒買!
可以想象,冬荷到了孫默這裡,做做日常打掃就行,也沒什麼苦力活兒給她幹,要是孫默帶着學生去黑暗大陸歷練,兩、三個月不會回來,那冬荷算是大放假了。
如果冬荷夠陰險,還可以利用孫默的名聲,逼迫他放棄賣身契,畢竟身爲名師,和僕人鬧出了矛盾,丟人的是名師。
冬荷嚇了一跳,趕緊磕頭如搗蒜。
砰!砰!砰!
冬荷的腦袋一邊砸着地板,一邊求饒。
“老爺,我錯了,我不敢了!”
冬荷怕了,對於鄭清方這種人來說,女人長得再漂亮也沒用,觸怒了他,就要受到懲罰。
“別磕了。”
孫默的眉頭皺的很深,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僕役卑微的樣子。
是的,這些簽了賣身契的僕役,比平民還不如,就是一個物件,說句難聽的,家主打死了她們,隨便找個偷盜的藉口,去衙門報備一下,屁事都沒有。
孫默這一句話,讓冬荷更慌了,也更用力了。
“別磕了,沒聽到嗎?”
鄭清方很不爽,你這個樣子,不僅顯示我御下無方,也讓孫默覺得我爲人刻薄。
本來是一件好事,沒想到弄成這樣。
孫默在鄭清方心中,地位很重,所以鄭老爺纔會這麼在乎自己的形象,千萬不要讓孫默厭惡了自己。
冬荷趴在地上,像一隻受到驚嚇的鵪鶉。
“孫師,你就留下她吧!”
一直旁觀的顧秀珣,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這個女孩回去,將來很可能還會送給別的男人,與其那樣,不如留在孫默身邊吧。
至少孫默是個好人,不會虐待她。
“不,不敢,我何德何能,怎麼配留在孫老師身邊?”
冬荷聲音慌張。
“好了,別廢話了,起來,我帶去你包紮一下!”
孫默吩咐。
冬荷沒有鄭清方的命令,根本不敢起身。
“孫師的話,就是我的話,你要聽!”
鄭清方呵斥。
“奴婢記下了!”
冬荷起身,孫默就看到她腦袋磕破了,流着滿臉的血。
“鄭叔,你說得對,我這裡的確需要一個人打掃衛生,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孫默心軟了。
這個女孩,畢竟是貢獻過好感度的,自己能拉,就拉一把吧!
孫默的家裡,常備藥物和繃帶,他帶着冬荷去了書房,幫她包紮。
看着孫默近在咫尺的臉頰,冬荷突然覺得,剛纔的冒險,是值得的。
要是換成其他男人,誰在乎你呀?
“疼嗎?”
孫默這話一出口,冬荷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溢出眼眶,劃破臉頰,啪塔啪塔的掉在了地上。
已經多少年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自己了。
叮!
來自冬荷的好感度+100,友善(150/1000).
孫默幫冬荷包紮完,出了書房,指了指走廊:“東邊第三間是客房,你先去休息吧!”
安頓了冬荷,孫默回到了客廳。
站在門口的夏荷,看到這一幕,突然間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也該留下呢?不,自己是要當鄭家少奶奶的命。
冬荷這個蠢女人,這一步,絕對走錯了。
“哎,這件事,是我唐突了。”
鄭清方嘆氣。
“鄭叔言重了!”
孫默呵呵一笑:“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謝禮,這樣吧,我幫你畫一幅畫吧?”
鄭清方聽到這話,精神頓時一震,複方嗅到肉味的老狗,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是孫默。
“可以嗎?”
鄭清方激動了。
“去書房吧!”
孫默當先帶路。
顧秀珣一進去,就忍不住讚了一聲:“孫師,你這書房佈局不錯呀?而且文房四寶,都是高級貨!”
“我不知道,都是子柒打掃和準備的!”
孫默解釋。
聽到這個名字,鄭清方的嘴角有些抽搐,本來打算提醒孫默一聲的,最後還是放棄了。
顧秀珣研磨,鋪宣紙。
“我來吧!”
冬荷怎麼敢去睡覺呀,初次見面,這種時候可是給新主人留下好印象的時候,所以哪怕身體不舒服,也要抗。
孫默執筆,在腦海中構思了一番後,便蘸墨落筆。
春雨初停,彩霞遍照。
郊外的草地上,還沾着露水,遠處,是十里長亭,有北歸的燕子,停在上面休息。
溪水匆匆,兩邊的柳樹,已經被三月的春風剪出了一抹抹的嫩芽。
十多分鐘後,一幅春日圖已經躍然紙上。
“沒看出來,孫默的畫技居然也不錯!”
顧秀珣有些意外,然後瞄了鄭清方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個老頭,瞎激動什麼呀?孫默畫的是不錯,但也不是名畫師的水準呀?
“會不會成爲名畫呢?”
鄭清方盯着宣紙,神色緊張,又忐忑,情感上,他希望看到一幅名畫的誕生,可是理智告訴他,這太難了。
名畫這種東西,都是妙手偶得的,哪怕是掌握了妙筆生花第三重境界的名畫師,也不敢保證自己畫的張張都是名畫。
大致的背景畫好後,孫默開始畫人,因爲有大師級的國畫人物繪畫術,所以這纔是他的強項。
幾筆之後,柳樹下,一位提着風箏的少女出現,她踮着腳尖,朝着大道上張望。
她素以纖手,不施粉黛,清純的氣息躍然紙上。
驀然,在畫面的左側,有半匹馬成型,馬身上,是一位濁世佳公子,左手持扇,信馬由繮。
再遠處,溪水邊,有幾個總角小兒,正在抓魚,一個小女孩不慎,掉了進去,旁邊的大哥哥正試圖把他拉起來。
還有樹林中,青草上,有一對兩小無猜的男女在說着悄悄話。
孫默醞釀着情緒,畫着畫着,便傷感了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肯定還有很多像冬荷那樣的孩子,真希望他們可以和父母家人團聚,而不是小小年紀,就被人販賣,一輩子只能爲奴爲婢。
如果是現代,她們初中都沒有畢業呢,可是現在,爲了不被老爺打罵,謹小慎微的活着。
孫默手中的狼毫,亮了起來。
四周的靈氣,開始朝着這裡聚集。
“這是……”
顧秀珣滿臉驚駭,這不會是妙筆生花之境吧?
不,不會得,孫默纔多大呀,而且平日裡也沒多少時間練畫,這要是畫出名畫,那對其他求妙筆生花之境而不可得的老傢伙們,是不是太殘酷了?
鄭清方激動了,用力的用指甲掐着掌心的皮肉,才控制住沒開心的叫出來。
草地上,十幾個十來歲的童僕拽着紙鳶,跑來跑去,他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溼透了,臉上也滿是疲憊,可是沒人敢停下。
在遠處,長亭之下,擺着酒席,幾位衣衫華麗的富家子弟,一邊品茶,一邊看着天空的紙鳶閒聊。。
孫默的技法實在太高明瞭,顧秀珣一眼看過去,立刻便感同身受,體會到了這幾位富家子弟踏青的快樂,
有一個少女,站在長亭外,朝着那些童僕呵斥,似乎再讓他們跑得快一些,同時,她還在讓一個拿着紅牙板賣唱的少女趕緊走開,不要打擾他們的雅興。
溪水中,幾個光着腳的僕役也沒閒着,在清洗幾匹遊春馬。
這本來是一幅讓人心情愉悅的遊春圖,可是隨着這些童僕少女操勞疲憊的形象躍然紙上後,便有些變味了。
轟!
隨着孫默最後一筆落下,那些靈氣光斑呼嘯而來,附着在了宣紙上,爲它着色。
“妙……妙筆生花?”
冬荷驚呼出口,隨即又趕緊捂住了嘴巴,要是打擾了一幅名畫的誕生,老爺一定會扒了自己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