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默並沒有注意到白爽的眼神，他一直在深呼吸，調整狀態。
除了靈紋學，孫默掌握的御獸通靈學也是大師級，不過聖門是分開考覈的，而且看這意思，似乎要把這一門學科徹底分開。
考官依舊是五位，而且爲了避免考生作弊，這五位考官所掌握的專業，幾乎是沒有重疊的。
因爲越是高星級的考覈，考生的實力越強，有時候，他們作弊也不是爲了合格拿高分，純粹就是爲了炫技。
要知道在考官的眼皮子底下作弊，那可是相當秀的一件事情，能吹好久的。
通靈學，一向是作弊的重災區，因爲這門學科太神秘了，未知的事物也太多，打個比方，一個考生可以通過遠距離心語和考場外的通靈獸溝通，再讓通靈獸找答案或者是向一位名師求助，再傳遞迴正確答案。
這是通靈學考覈上最常見的作弊方式。
主考官居然是佟一鳴，這讓孫默有些意外，在他看來，這位人高馬大器宇軒昂的名師，怎麼都不像是搞通靈術的。
一般來說，通靈師大多是神神叨叨，透着詭異氣息，是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那種感覺的傢伙。
噹！噹！噹！
鐘聲響起。
三百人的考場中，座無虛席，不管是老的白菜幫子，還是嫩的小蘿蔔丁子，俱都精神一振，盯向了佟一鳴，等待發卷。
佟一鳴坐在講臺後，老神在在。
如是三分鐘。
“什麼鬼？爲什麼不髮捲子呀？”
“這都過去好幾分鐘了吧？”
“這耽誤的時間算誰的？”
考生自然是不敢喧譁的，但是內心戲可沒人管，於是有的擔憂，有的罵娘，還有的o（（⊙﹏⊙））o，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一次的考覈，怕是不容易合格了。
白爽不愧是精研通靈學的天才，在鐘聲響過後，僅僅十幾秒鐘，她的眉頭突然一皺，下意識的看向了教室的右側。
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動，像微風吹過湖面帶起的波紋，輕輕的波及了整個考場。
“有意思！”
白爽呵呵一笑，露出了一絲興奮，盡然是這種考覈方式？而後她瞟了孫默一眼，看到他還在無動於衷，便嘴角一撇，忍不住露出了一抹不屑。
“抱歉，我先開始了。”
白爽呢喃着，同時咬破手指，用鮮血在桌面上畫了一個詭異的圖案，瞬間，她接受到的那股精神波動就變得強烈了起來。
然後，白爽舉手。
佟一鳴看了過來。
“我需要三張白紙！”
白爽開口。
“給她！”
佟一鳴開口，這種事，自然有最年輕的考官跑腿。
“給你！”
臉上還有青春痘殘留的年輕考官，是個二星，此時看着白爽，忍不住驚歎，擎天學府的首席畢業生，就是牛啵依。
白爽接過白紙，鋪在書桌上後，一刻不停，便開始答題。
“幾個意思？”
一衆考生懵逼，又沒有試卷，你答什麼？
離着白爽近的那一圈考生，甚至屁股離座，朝着她這邊張望。
“肅靜！”
佟一鳴爆喝：“還有你們幾個，再胡亂觀看，直接剝奪考試資格！”
唰！
這一圈考生趕緊坐了下來，不過臉上，也減減地浮現出了絕望，因爲真的是不明所以呀。
孫默也是懵逼，大師級的御獸通靈學，給了他紮實的基礎學識，但是聖門的考覈，更講究靈性。
這就像一個學生在題海里都泡腫了，做過的題目千千萬萬，但是一旦題目換個花樣，他就答不上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沒靈性。
當然，孫默有靈性，他的懵逼在於，接受了將近二十年的應試教育，突然換成這麼充滿玄幻味道的筆試，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而且從難度上來說，這可是二星名師考覈，本就比較難的。
看到白爽的舉動後，孫默知道，題目肯定已經出現在考場中了，只是因爲存在方式過於詭異，考生們看不到罷了。
“既然是通靈學考覈，那麼用到的必然是通靈學咯！”
孫默從靴筒中，拔出了追雲匕首，然後在桌子上刻了一個三角和圓形組合的圖案。
它的作用類似於放大器，可以捕捉到四周的通靈獸的靈魂波動，並將之放大。
孫默四周的考生，下意識的看了過來。
“不要東張西望！”
佟一鳴又呵斥了一句。
隨着圖案成型，孫默也立刻感覺到了一股靈魂波動，果然，對方傳遞出的訊息，翻譯過來，就是題目。
“居然是這種出題方式？”
孫默震驚，又覺得有些好玩，他本來要舉手，索要白紙了，可是出於謹慎的習慣，他停了下來，凝眉思考。
會不會有坑呢？
孫默曾經是二中的老師，也是參與過出題的，某一些老師最喜歡乾的就是挖坑，給學生增加難度，看他們被折磨的抓耳撓腮的樣子。
想到就做，孫默接連又在書桌上刻起了通靈陣。
一般來說，通靈陣不同，可以溝通的通靈獸種類也不同。
打個比方，通靈陣就像是一所動物園中不同的場館大門，場館不同，進入後看到的動物自然也是不同的。
孫默接連刻了九個通靈陣，將元素生物、亡靈生物、海洋生物、猛獸、暗影生物等等，都感知了一般，但是並沒有卵用。
我日梨娘!
孫默爆了一句粗口，因爲他覺得自己可能白費力氣了，於是鬱悶的舉手：“考官，給我三張白紙。”
聽到孫默開口，半數考生扭頭，看了孫默一眼，但是還有一些，並沒有動，因爲他們覺得孫默不過如此。
因爲這個時候，已經有至少十幾個人索要白紙了。
至於白爽，已經完全沉浸在了答題的快感中，不可自拔，她就喜歡這種純粹的事情。
隨着孫默說話，考場中的學生，也開始急躁了。
“考官，給我四張白紙！”
“給我五張！”
“我只要一張！”
考生們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考覈內容是什麼，純粹就是見別人要了白紙，自己也不甘落後罷了。
三分鐘後，所有人都拿到了白紙。
佟一鳴掏出懷錶，看了一眼，然後宣佈：“手中高於或者低於三張白紙的，請離開考場！”
唰！
那些要錯了白紙數目的考生，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你們被淘汰了！”
佟一鳴神色淡定的宣佈。
頓時，哀嚎聲四起。
“主考官，這種考覈也太坑人了吧？”
一個考生丟掉了筆，忍不住抱怨出聲。
“考覈內容是莫奈大師指定的，你有什麼不滿，和他去說！”
佟一鳴解釋。
“咯！”
原本滿腹不爽的考生們聽到這個名字，就像被一隻大手捏住了脖子的鴨子，直接閉上了嘴巴。
莫奈，那可是七星名師，在通靈學上有着深厚的造詣，一個考生敢質疑他的出題內容？
那真是嫌自己的職業生涯太長了。
“好了，快出去，不要影響其他人考覈！”
佟一鳴催促。
莫奈就是這種人，儘量將事情簡單化，一張一張地閱卷，是他最討厭的低效率方式。
一分鐘後，考場中就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考生了。
看到已經有這麼多競爭對手被淘汰，他們完全被鼓舞了，更加認真的答題，準備一次過。
孫默反而放下了筆。
不對勁兒！
一般來說，就算考生失敗了，也不會這麼急匆匆的被趕出考場呀，如果說是爲了給其他考生製造壓力，那也不對。
因爲剩下的這些，已經走對了第一步，他們看到其他考生被趕走，只會激動，覺得自己合格的機率大大提升。
而且讓他們出去，肯定會讓考場出現噪音，影響大家考覈，難道說這是在考驗考生在嘈雜環境下的定力？
也不對，通靈學與定力沒多大關係呀，主要看的還是感知力！
等等，感知？
孫默的眉頭，皺了起來，足以夾死一隻海蟹。
他重新看向了桌面。
一般而言，通靈師召喚通靈獸，都需要媒介，大多時候，都是用鮮血，這是最好的介質。
因爲鮮血不僅承載着通靈師的靈魂訊息，通過血之氣息，可以更好的控制通靈獸。
但是孫默很討厭流血，動不動咬破手指召喚通靈獸，也太中二了。
不過這一次，孫默沒得選了。
如果要進行更高層次的通靈，就需要使用鮮血，或者更高等級的媒介，只畫一個圖案是肯定不夠的。
孫默咬牙，用匕首切開了食指，然後在桌子上空白的地方，專心地畫了一個通靈陣。
百無聊賴的佟一鳴看到這一幕，眼睛驟然一亮。
孫默喉嚨中，低吟着意義不明的音節，然後那些畫在桌子上的鮮血，氤氳起了殷紅色的光暈。
通靈陣激活，也就在同一時間，孫默的視野中，陡然多出了一個巨型的水母。直徑大概在一米左右。
它就那麼直挺挺地懸浮在講臺的上方，隨着觸手一動一動，有光斑像海洋中的浮游生物一樣，散播到空氣中。
“還真有呀！”
孫默看着這個傘狀的巨型水母，有些無語，看來不管什麼時代的老師，都喜歡挖坑。
水母感知到了，接下來就好辦了，擁有大師級的通靈學識的孫默，至少會十種以上的通靈秘語，所以和水母溝通，完全是小菜一碟。
“可以告訴我考題了嗎？”
孫默詢問。
水母並沒有搭話，而是從身體上，出現了一個凸起，然後啵的一聲，剝離了下來，變成了一個小水母。
孫默秒懂，這是讓自己徵召這隻水母，然後剩下的問題就簡單了，用一種適用於召喚海洋生物的通靈秘術就可以了。
三分鐘後，啪！
孫默和水母建立了聯繫，然後它晃晃悠悠的飄了過來，落在了孫默桌前的宣紙上，色彩分明，彷彿一張油畫似的。
孫默很滿意。
隨着水母烙印，這張宣紙，已經變得不普通了，可以被稱爲靈氣裝備了，只要孫默願意，可以將水母召喚出來作戰。
當然，非常弱就是了，畢竟水母是沒什麼攻擊力的。
呼！
孫默鬆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後，舉起了手。
“怎麼了？”
不等距離孫默比較近的那位男考官說話，在教室後邊巡場的那位女考官已經說着話，快步走了過來。
“周師，我來就可以了！”
男考官笑笑，露出了一個自認爲帥氣的笑容。
“小聲一點，不要打擾到考生考試！”
姓周的女考官提醒了一句，然後就走到了孫默面前，低聲詢問：“怎麼了？”
然後她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了孫默，嘖，帥氣的男生，果然就是養眼呀！要是全場都是這種英俊的考生，那監考也就不算辛苦活了。
“至少今天晚上，沒白熬夜！”
女考官心下嘀咕。
“我交卷！”
孫默開口。
男考官被頂的鬱悶，擰開水壺，用力灌了一口水，結果下一秒就聽到了孫默要交卷，頓時盯了過來。
這可是莫奈大師出的考試題，你現在就答完了？
男考官估算了一下時間，現在距離開考，也就過去半小時而已。
唰！
聽到孫默這話，其他正在埋頭答題的考生，也都愕然擡頭。
“這是答完了？”
“應該沒有吧？這纔過去多久？”
“可那是孫默呀，總不會棄考吧？”
考生們立刻嘀咕了起來，他們可不覺得孫默會棄考。
“肅靜！”
佟一鳴呵斥。
“這纔多久？你不再做一下了？”
女考官善意的勸說。
“已經做完了！”
孫默笑了笑：“可以交卷嗎？”
“做……做完？”
考生們心中發慌，難道自己錯過了什麼東西？
“可以！”
女考官沒有阻攔的資格，只能心中哀怨，哎，剩下的這一個半小時，可怎麼熬？連有達到孫默一半顏值的都沒有呀！
孫默起身，離開教室，留給了衆人一個自信瀟灑的背影。
這種情況下，白爽自然也無法答題了，眉頭緊鎖的看向孫默離開，然後她的表情就難看了。
作爲一個天才，白爽是那種一點就透的類型，所以她轉瞬就明白自己錯在了什麼地方。
於是白爽咬破手指，重新在桌子上畫了一個通靈陣。
視野中，光斑多了起來，遊蕩着，就像盛夏時節田野上的螢火蟲，然後白爽就看到了那隻大水母。
輸了！
白爽神色很不自然。
這個孫默，還真是有幾把刷子。
雖然自己沒有被吊打了，但還是被壓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