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鬆源牽着小雨從木辰逸的小樓後門出來,避開寨中來往的人羣,朝着自己的小樓而去,在院門口站了一會,確定沒人發現後,便即帶着小漁向着大寨場走去。
其時,大寨場上人頭攢動,似乎整個山寨的人都涌到了這裡,木鬆源舉目望去,但見人羣中央站着兩個白衣青年,面容俊朗,英姿風發。
“那個正和大家說話的就是臥龍寨少主段沐陽,他是原來大理國主的兒子,是太子,他身後的那個半死不活的老頭你要小心,還有他旁邊的那人是他的好朋友,趙嵩,這人的底細我一直都沒摸清,此人絕非善類!”
身後傳來低低的聲音,木鬆源微微一驚,偏頭看到木辰逸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從身邊走了過去,擠過人羣到了段沐陽與趙嵩面前,與二人客套寒暄着。
木鬆源面色恢復平靜,打量着段沐陽,注意到了他身後的那個白髮白鬚面色如灰的老者,登時心頭一跳,心中暗道,“此人看似其貌不揚,仿似一具死屍,但絕不會比義父弱!”
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沒想到這偌大的山寨竟然隱藏着這樣一尊大佛,正當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老頭時,那老頭仿似有感應一般,倏然擡頭看了過來,眸光犀利如一把無形的利劍直刺他的心底,彷彿要將他刺穿!
“好可怕的眼神!了無生機!簡直像是一具屍體!”
木鬆源心頭一顫,盯着老者那雙沒有生機的雙眸看了一眼,而後移開了目光,抱着小漁轉身離開了大寨場。
遠離了大寨場,回到自己的小樓,木鬆源關了房門,在桌邊坐着慢慢喝茶,他在想這偌大的山寨就算那段鴻疇幾人的功夫的確出色,可是俗話說獨木難支,單憑他們幾人再加上山寨中這幾百號人,別說是復國,怕是連大理城都進不去,可是段鴻疇那夜說出那番狂言時,卻似乎十分有底氣!
你們究竟有何倚仗?
木鬆源不得而知,忽然覺得這個小小的山寨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簡單,這裡的水很深啊!
正當他發愁時,門外卻是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段鴻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木兄弟,你在不在?我大哥回來了,你帶着小漁去我那,我大哥會出手解除她身上的屍蟲丹!”
“好的!段大哥,我馬上就來!”
木鬆源眼前一亮,旋即抱起小漁就走了出去,但見段鴻疇滿臉笑意的站在門口,一見他出來,便即笑道:“快走吧!我家少主和我大哥都回來了!你也好順便見見他們!”
木鬆源點頭應了一聲,抱着小漁跟在段鴻疇身後出了小樓,直奔那日喝酒的那座閣樓。
二人進的大廳中,木鬆源看到段沐陽和趙嵩坐在主位,正自喝茶閒聊,木辰逸特別提醒他要小心的那個老頭就坐在段沐陽左手邊的椅子上垂着眼瞼彷彿睡着一般,見他進來便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懷中的小漁身上,開口道:“過來吧!我替你除去體內屍蟲!”
他的聲音嘶啞乾澀,猶如兩塊鐵片摩擦發出的聲音,十分刺耳,讓的小漁不由的往木鬆源懷裡縮了縮。
“不要怕!去吧!”
木鬆源輕輕拍了拍小丫頭,便即將她放了下來,小漁回頭看了他一眼,遲疑着向那老頭走去。
“跟我走。”
老頭低聲說了一句,旋即起身抓住小漁的手牽着她朝着後堂走去。
木鬆源想要跟上去,段鴻疇卻是攔住了他,笑道:“放心吧!小漁不會有什麼事的,這除去體內屍蟲是個麻煩的事情,須得在靜室中進行,你不必擔心!來來,我替你引見我家少主。”
說着話,段鴻疇便即拉着木鬆源向着段沐陽走去,段沐陽也站了起來,笑道:“你就是木鬆源,先前二叔一直在誇你,如今一見,果然不凡!在下段沐陽,請多指教!”
“少主過謙了!”
木鬆源不鹹不淡的笑了笑,這段沐陽給他的感覺有些虛僞,讓他心生厭惡,但心中雖然感到厭惡,但臉上卻是不能表現出來,依舊一臉的和煦微笑。
“木兄,請坐下說吧!有你這等英雄加入臥龍寨,何愁大事不成!”
段沐陽興奮道,伸手一引,“木兄快請坐!”
而後又將木鬆源介紹給了趙嵩,這趙嵩倒是頗有興致的與木鬆源聊了許多,而且言語間頗爲恭敬,顯的頗爲親和。
不過木鬆源雖嘴上與他假言相附和,心中卻是隱有一絲不安,這趙嵩說話的語調令他覺得有些熟悉,可是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聽到過這種語調和口音。
隨口應付着,與趙嵩閒聊約莫盞茶功夫,那老頭領着小漁從後堂走出,小丫頭臉色有些蒼白,嘴角還殘留有些許血跡,一走出後堂看到木鬆源,便即喊了一聲,“哥哥!”奔到他身前,緊抓着他的手不放。
一見小丫頭一幅病懨懨的樣子,木鬆源眉頭微蹙,伸手握住了小丫頭細細的手腕,卻是一探之下發現小丫頭的脈象十分虛弱,不由驚呼一聲,眸光森寒的看向段鴻疇,“怎麼會這樣?!”
段鴻疇連忙解釋道:“屍蟲在她體內待了近五天,吸走了不少精氣,待會我命人燉些補品給她吃,很快便可以復原了!”
聞言,木鬆源略一沉思,旋即衝段鴻疇一抱拳,“抱歉!在下因爲擔心妹妹的身體,所以錯怪了段大哥!還望段大哥切莫見怪!”
“無妨!無妨!”
段鴻疇哈哈大笑,連連擺手,似乎十分大度。
看小丫頭有些昏昏欲睡,木鬆源便即藉口帶小丫頭回去休息,與衆人告辭後,便即出了閣樓,回到自己的小樓,侍候小丫頭躺下休息。
…………………..
日暮時分,窗外傳來一聲鳥叫,正在坐在桌前發呆的木鬆源倏然回神,緩步走到門口開門看了看外面並沒有人,旋即關了門,又從裡面插上門閂,而後走到窗口將窗戶推開,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
循着只有自己纔可以看見的標記,木鬆源一路來了一處樹林中,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風聲和他自己的呼吸聲。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木鬆源回頭看去,但見木辰逸快步而來,當下迎了上去,低聲道:“這裡安全麼?”
“放心!這片林子是個死角,不會有人來巡邏。”
木辰逸低笑一聲,旋即引着木鬆源朝樹林深處走去。
幾株枯死的大樹倒伏在樹林間,枝杈早已被寨中的人砍去做了柴火,就連主幹也只剩下一多半,斷面白森森的,散發出松木特有的味道。
木辰逸在一株枯樹邊停了下來,俯身在樹下摸着什麼。
木鬆源看着他的背影,低聲問道:“這麼晚了叫我出來,有什麼事?”
木辰逸回身,卻是手中抓着一隻酒罈,衝木鬆源一招手,道:“來!咱們一邊喝,我再跟你說。”
說話,二人在枯樹上坐下,木辰逸拍開泥封,遞給了木鬆源,道:“之前你從聚義廳走後,我聽他們說什麼玉珠什麼劍的,感覺有些奇怪,所以找你出來。”
“玉珠!”
木鬆源一驚,慌忙將口中的酒液嚥下去,而後急急問道:“他們可是說的蟠龍玉珠?”
木辰逸聞言皺眉,搖頭道:“我沒有聽真切,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不過聽他們話裡的意思,只要有了那什麼玉珠,就復國有望了!”伸手抓過木鬆源手中的酒罈子,灌了幾大口,隨即撩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殘酒,而後看着木鬆源道:“你到底打算怎麼送我娘和小漁離開這裡?”
木鬆源正自想着他方纔說的段鴻疇等人在說什麼玉珠,那玉珠又究竟是不是蟠龍玉珠時,忽聞他的問話,便即笑道:“放心吧!不管如何,我都會將嬸嬸和小漁安全送走!”
說罷,他忽然眼前一亮,而後彷彿發現了什麼似的,一臉笑意看着木辰逸,道:“嘿嘿,看來你比我着急啊!”
“哼…”
木辰逸翻翻白眼,而後低聲道:“廢話,有頭髮誰願意做禿子,我可從來沒想過要當個土匪強盜,要不是爲了讓我娘不再跟着我四處漂泊,我纔不會留下來,而且我娘留在這裡,說穿了就是人質,用來要挾我的人質!一直伺候我孃的那個丫頭就是段鴻疇的人,所以你以後去看我娘,最好避開那個女人。”
木鬆源點頭應了,而後想起趙嵩,便又問道:“那個趙嵩究竟是怎麼回事?”
“鬼知道,反正那廝不是個善類,而且據說他並不會武功,可是依我看,他的武功絕不在我之下!”
木辰逸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說道。
聞言,木鬆源莞爾一笑,明白弟弟木辰逸在這臥龍寨中其實地位很尷尬,段氏遺族並沒有完全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