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鳶看着面前來回滾動的旺財,終於是忍不住說出了她心中的疑慮:
“這個不倒翁……我好像見過……”
江水月立刻是扭頭看向了欒鳶,而唐居易也是眼神一凝。
“是的,我見過……我的腦子裡出現過它的模樣,而且非常清晰……”
欒鳶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但是很快便露出了恐懼的色彩,立刻是從這種回憶的飄忽中掙脫了出來:
“我的確見過,但是並不是在現實……和其他那些東西一樣,它就這麼突兀地出現,沒有來由……”
江水月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唐居易就已經是站起了身,同時看向了三樓那個一直緊閉的房門:
“是在夢裡吧?格外清晰而陌生的夢境?是不是感覺自己的思想裡出現了很多不屬於自己腦海中的事物?”
欒鳶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唐居易:
“誒?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唐居易笑了笑,直接是向着不遠處的樓梯走去:
“我看到了。”
欒鳶仍舊是困惑不解,但是看到唐居易打算上樓,也是顯得有些慌亂,急忙是跟了上去:
“看到了?哎,你等一下……”
江水月很是忌憚地看了旁邊仍舊在打轉的旺財一眼,慢慢地挪動步子繞過了它,隨後才快步跟在了唐居易的身後。
目的明確地來到了三樓的位置,唐居易已經是站在那緊鎖的房門前將其打量了個遍,身後的欒鳶和江水月纔跟了上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說說這個房間裡是什麼地方嗎?”
唐居易觸摸了一下門把手,但是並未暴力破門,而是等待着欒鳶的答覆。
欒鳶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實話:
“這裡是我平時的畫室,但是裡面很亂,堆滿了我這段時間胡亂畫下的東西。”
唐居易若有所思,隨後頭也不回地拍了拍身後的欄杆,口中道:
“旺財,上來。”
下一秒,縮小了的白色不倒翁便直接從一樓飛了上來,像是反向下墜了一段之後又突然減速,最後穩穩地落在了唐居易的手上。
江水月仍舊是不敢靠旺財太近,只能是保持了兩米的距離。
“我需要進去看看,這樣才能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唐居易拋了拋手裡的旺財,扭過頭衝着欒鳶說道。
欒鳶一怔,然後便手忙腳亂地從身上翻出了鑰匙:
“沒問題,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弄明白……已經十來天了……”
很快,門鎖被打開,而唐居易則是側過身子挪開了半步,特地讓欒鳶親自打開了房門,並且在她先一步走進房間後才進入其中。
這是一間環境很簡約自然的小閣樓,窗外的陽光剛好在清晨至中午的時間灑落至屋內,而且剛好落在屋內的畫布上。
地面鋪了一層木板,牆面也是用較爲清新的牆紙作爲裝飾,但是地面上東倒西歪的顏料桶和畫筆卻是破壞了整體的和諧,加上那幾乎要覆蓋整個地面的畫紙,更是顯得一團糟亂。
唐居易低下頭,看着腳下那一張又一張疊起來的畫紙,心中能明顯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氣息瀰漫在這些畫紙上。說是氣息,但實際上只是一種爲了方便理解的說法,它的概念要更爲抽象。
這是夢境的氣息,帶着夢境中常有的那種迷濛,交織着真實和虛幻的分界線,和那區分着黑暗與光明的陽光分界相吻合,彷彿讓這個房間成爲了一個獨立在夢境和現實之間的領域。
此時,那位於房間正中央的畫布剛好處於昏暗和光線的交界處,就連看起來都顯得有些朦朧。
欒鳶看着那畫布,眼神也是有些出神:
“我是在十幾天前開始出現那些奇怪的夢境,看見了許多聞所未聞的東西……那些夢,比我以往的夢要清晰很多,有時候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
她向前走了幾步,踩在自己的畫紙之上,但是卻並沒有心疼的意思:
“我想把這些東西都畫下來,因爲我想知道這些夢到底意味着什麼東西……”
江水月想要出言詢問,但是卻被唐居易伸手攔住。
唐居易平靜地看着欒鳶:
“地上這些,都是你畫下的夢境?”
欒鳶的腳步停下了,也是低頭看向了地面,遲疑了一下後才說道:
“是……全都是……”
唐居易點點頭,撿起了地面上的一張畫,畫上是一個橢圓形的黑色物體,但是上面密密麻麻地長滿了紅色的小圓點,而在這黑色橢圓物體的四周,還用黃色的顏料畫上了許多不規則的線條。
江水月也看見了這幅畫,但是卻面色大變:
“這不可能!”
唐居易沒有擡頭,而是撿起了第二幅畫,同時口中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畫上的東西應該是你們數據庫裡的某個特殊目標吧?別急着驚訝,這地上所有的畫,按道理來說全都是那些東西——不管你們數據庫中是否存在。”
江水月的心臟跳動地極爲劇烈:
“這怎麼會……她怎麼會知道這些……光是我看見的這些畫上的目標,就已經有四個以上是絕密級別的目標,以她的身份,怎麼可能……”
唐居易又撿起一張畫紙,上面卻是一個白色的不倒翁,頭上是兩顆黑色鈕釦做的眼睛。
“她並不知道這些東西,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些東西並不存在於她的大腦中。”
江水月聞言不解:
“不存在於她的腦海中?那她怎麼會夢見?又怎麼會如此清晰地畫出來?”
唐居易不斷翻看着這些畫紙,感受着上面不同的夢境氣息,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準確的判斷:
“這不是她的夢。準確點說,她的夢裡面出現了別的東西,別的闖入了她思想的東西。”
終於,唐居易站起了身,面色平靜地走到了房間中央的畫布前,並且伸手觸碰了上去:
“我打算,進入她的夢裡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