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嗎？”於宏明白過來，心情一下恢復沉重。
“你可以上去看看，越往上的船長，實力越強。或許他們會給你不同的答案。”楊辰河苦笑道。
“好。”於宏吸了口氣，擡頭向上，內氣灌注雙手。
嗤嗤嗤！
他速度極快，飛速朝上攀爬。
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
五千米！
他很快便再度來到了那個神經質女孩的房間窗口。
女孩依舊坐在牀上，一動不動，毫不理會他。
繼續往上，於宏越過一個個大小不一窗戶，看到的全是精神不正常了的船長。
他們有的來回走動着，重複一個動作。
有的趴在地上唸唸有詞，還有的渾身顫抖，口吐白沫，彷彿發了什麼病。
更有人，自己卡着自己脖子，死在牀上已久。
爬着爬着，於宏看到的一個個窗戶裡，漸漸的再沒有了活人。
窗戶中的房間，只有乾屍。
一具具，有男有女，他們大多躺在牀上，頭朝着窗戶，彷彿死前還在期盼着離開這裡。
又爬了十多分鐘，於宏漸漸沒再看到新的窗口。
他停了下來，擡頭往上看去。
那無盡的堅壁依舊沒入黑霧，看不到盡頭。
‘我已經爬了多高了？十公里？二十公里？？’他記不清了。
鬆開一隻手，於宏回頭看向身後。
身後是陰冷翻滾的無盡黑霧，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他不知道還要爬多久才能到頂端，但他不可能一直就這麼爬下去。
當即，他鬆開手，任由身體開始往下墜落。
噗。
每隔一段，於宏便伸手再石壁上猛抓一下，摩擦減速。
下降比上爬快太多了。
很快他便重新回到低處，回到楊辰河窗口。
“我要走了，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他拿出紙筆寫道。
“我只想說，如果你找到了擺脫絕境的方法，記得回來告訴我一聲。”楊辰河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如果還能回來的話，我會的。”於宏感覺對方壓根就沒打算外出。
他鬆開手，輕輕落地，最後看了眼窗口。便轉身快步朝碼頭趕去。
這一次，凝水功圓滿，阿格里斯解決，木橋侵蝕解決。
營地的危機徹底解除。
按理說，於宏應該感覺狠狠鬆一口氣纔對。
但上了船，回過頭看着那無盡高牆。
灰黑色的高牆帶着無數斑駁痕跡，他隱約看到窗口處，楊辰河在朝他輕輕揮手。
楊辰河揮動的手，忽地握起一把匕首，輕輕在自己脖子上一刀，橫切。
噗。
血洶涌流出，打溼他衣領，胸口衣服。
“老師原來，早就已經，沒有希望了啊”
他靜靜靠着窗口，身體無力貼着牆壁，看着遠處離去的黑船，沒有閉上雙眼，只是瞳孔漸漸失去焦距。
到最後，他的臉上也沒有痛苦，有的只是空洞，失去希望了的空洞。他以爲還在的本教，早已消亡了不知道多少年…一切的一切早已化爲了烏有。
“這噁心的世界.噁心的絕境.”
黑船上。
於宏面無表情。
“或許，這世界，從來就沒打算給我們留一點活路.”
他看着島嶼慢慢遠離，慢慢消失在黑霧中。
寒風吹拂，雪花飛撒。
他轉過身，走向另一處船舷，等待營地的抵達。
*
*
*
“沒有希望了。”
灰城基地。
張開俊帶着一羣裹得厚重不堪的隊員，站在基地進出口前。
基地大門，沉重的足以抵擋坦克主炮轟炸的混凝土大門，伴隨着隆隆聲不斷墜落，將內外分割成兩個不同世界。
“人類已經沒有希望了”張開俊淡淡道，“苟活下去，直到物資耗盡，就是一切的終結。”
“極光城呢？他們也沒辦法了麼？”一旁的副手不甘心道。
張開俊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沉重的靴子一步步走向地下基地深處。
在他身側，通道兩邊，是一具具背靠在牆邊，早已不動了的基地成員屍體。
極寒沒有擊敗他們，擊敗他們的，是突兀出現的，有別於之前的寒毒空氣。
猝不及防下，基地內超過一半的人員沒能撐過三個小時。
有人瘋狂逃離基地，想要出去尋找救援。想去找極光城。
但走出沒多遠，便消失在黑霧中，斷了聯繫。
*
*
*
二號極光城。
城外一處哨站邊。
一道無形透明的模糊人形，無聲的伴隨着風雪，越過哨站，撲向更遠處匯聚一團的諸多黑災。
詭影，惡影，血潮蟲子，各式各樣的黑災，便是這團模糊人形的獵物。
它飛速靠近，卻在即將接近的半途，無聲崩解，消失不見。
數息後。
黑災羣中，一頭蟲人猛地撲在象蟲身上，瘋狂撕咬。
不止如此，所有周圍的黑災，都在這一刻撲向那蟲人和象蟲。
很快蟲人被圍攻消亡，但動盪並未結束，而是黑災的圍攻對象改換成了其他個體。
不到數分鐘。
數量超過上千的黑災羣，便自相殘殺只剩下幾頭。
最後幾頭蟲人相互啃食，很快便崩解，化爲黑煙消散蒸騰。
一切塵埃落定後，無形扭曲從這片區域地下升起，匯聚成一道透明人形。
人形繼續朝着下一處黑災聚集的地方走去。
而那裡，距離極光城城區更近。
*
*
*
黑風營地。
於宏站在營地正中，木橋的侵蝕消失了，徹底沒了。
陣法恢復了最初的圓滿狀態。還得了一頭阿格里斯這樣的強悍召喚物。
如今的黑風營地，實力大增。但他臉上沒有絲毫喜色。
此時衣領上的檢測器顯示，溫度已經跌落到了-92度。
他呼出的氣體，轉瞬便結合空氣裡的其他東西，凝聚爲白色粉末，飄散落地。
“這絕望的世界，就不該存在.”他轉過身，回到山洞。
打開通訊器，其他兩人依舊沒有上線，當然也可能是沒法上線了。
這樣的低溫，對材料的負荷實在太大。已知的絕大部分材料和防禦體系，都會在這樣的低溫下出問題。
而幾乎所有的電器設備，都會被低溫凍結，無法運轉。
取出紙筆，他再度寫出自己如今內氣的修行經驗，修行路線，做成一套基礎內氣循環體系。
然後，將純元定靈經和星河道人的那本記錄冊子一起放上去，迭在一起。
然後伸手。
‘強化功法，方向：能徹底毀滅黑災，毀滅寒災。’
於宏心中默唸。
一直以來，他都是強化保護自己，保全自身的手段功法。卻從未想過主動改變，主動進攻，毀滅一切。
而現在，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一味的防守，只會讓自己永遠處於緊張疲憊狀態，只有一口氣解決掉所有危險，然後從容休息，纔是真正保全自身的秘法。’
‘進攻，進攻，再進攻！！’
‘無論是人，是怪物，還是黑災！敢阻擋自己前進者，都該徹底毀掉！’
看着迭在一起的藍光冊子，於宏聽到了黑印給出的反饋。
‘是否強化功法？’
‘果然可行.’他心中瞭然。
本質上，這是一次測試，測試正源神光到底能不能有潛力毀滅黑災。
而測試結果，是可以。
‘倒計時：11日2時9分。’
‘確定。’於宏心中平靜。
倒計時開始計時，而他則看了下時間，緩步走向龍蜥巢穴山洞。
轟！！
忽然外界又是一聲爆炸，顯然是永生協會的自殺式無人機被龍蜥發覺，半路截擊。
於宏沒有理會，只是靜靜看着如今正在高速繁育的龍蜥巢穴。
接下來，便只需要等待即可。
不斷增長的龍蜥，和即將出現的正源神光功法，或許能給這即將毀滅的世界，帶來一絲最後的希望。
於宏乾脆在山洞中，盤膝坐下，坐在地面。
一天。
兩天，
五天。
八天。
十天。
外面的龍蜥漸漸恢復數量。
嘟嘟。
忽地外面高牆外，傳來陣陣鳴笛聲。
於宏從靜坐休息中回過神，開門走出山洞。
牆外，一輛體長十多米的大型裝甲車，正渾身迷彩的停在牆外車道上。
咔嚓。
裝甲車門打開。裡面涌出陣陣熱浪。
兩個渾身厚實的人形跳了下來，朝這邊走近。
“於先生！按照約定，我們來找您了！”薛寧寧的聲音從第一個人形頭盔裡傳出。
“於，宏！”林依依的聲音是第二個。
“好久不見。”於宏冷硬的面孔一下柔和下來。“看起來你們過得還不錯。”
“是不錯，這次出來，就是爲了抓永生協會的線索。這羣賤人居然引誘戰爭級黑災攻擊全城！！不光是我們東河，弗利卡，自由聯盟，所有極光城都被他們引誘戰爭級雪魔進攻。死傷了不少人！這羣瘋子或許根本就不是人類，只是想單純的把全部人滅種。”一提到永生協會，薛寧寧便語氣憤怒，情緒激烈。
“確定找到線索了？”於宏問。
“確定，實際上，確切的說，是我們發現了一處給他們供應材料的自動化工廠，然後通過運輸路線，抓到了他們總部位置。”薛寧寧道。
“可以直接一顆核彈丟過去嗎？”於宏問。
“發射裝置出不去了.被凍住了”薛寧寧無奈道。“而且永生協會掌握了太多隱秘，各大極光城的意思，是聯手攻克它，然後抓人逼問隱秘。”
“如果找到他們的點，記得通知我。”於宏點頭。他看了眼依依。
此時的依依做了矯正手術，背不駝了，身體挺拔，頭盔裡的臉頰紅撲撲的，像是紅蘋果，這麼一看，完全就是個普通的，甚至有點好看的小姑娘了。
“依依。”於宏道。“伸手。”
林依依不明所以，伸出右手，被於宏抓住，向上攤開，放了一個東西上去。
“當你遇到解決不了的對手時，拿出它，捏碎。”於宏認真道。
“嗯！”林依依認真點頭。
“就這個？沒有其他的支援嗎？”薛寧寧在一旁有點不甘。
“足夠了。”於宏微笑。
如果他們調查組真的找到了協會線索，那麼這一次，便是那羣噁心傢伙的死期。
只要確定地址，他不介意親自出去一趟，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