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要是找到生意,你們幫主還敢不敢做?”許小豹想放長線釣大魚。
“你呢?”老黑“哧”“哧”點着火星四濺。
“是啊,我也頗認識一夥有錢人。探親的時候,有個兄弟來跟我說,有個做沉香生意的老闆得了腎衰竭。聽說我犯了事在二監獄,他孃的找過來問我,有裡面可否搞到活體腎,要是配對成功,給我這個數。”許小豹豎起一根食指。
“多少?”
“一百萬啊。他說,要是配對成功,還有封賞。”許小豹燒着氧焊,根本不在意老黑錯愕的反應。
“兄弟,此話當真,我們幫主這些日子爲了搞錢,頭髮都白了不少。你知道,這生意也不好做,一是風險大,二是買家難找。你不知道,我們可開闢了專門網頁找買家,但買主少得可憐。一年弄個幾檔生意,雖然賺頭大,但分攤下去,獲利還是有限。你知道,局子裡坐地分贓,那份紅利分了一半,我們折騰得要死纔拿一半。”老黑悻悻地說。
“你是說,只要屬實,絕對有得做?”許小豹揣摩他的言下之意。
“我還不能直接答覆你。我可做不了主。你這話靠不靠得住?不要讓人家釣了魚,害我們跟着陰溝裡翻船,我們馬幫可財也折騰不起了。”老黑還是謹小慎微。
“他孃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管他釣魚,還是養魚。”許小豹滿不在乎,“我只撈些中介費,不過很少一點利錢。你們不做就算了。我也沒這個本事做。我推掉算了。”
“先別推。你說個人,我們再去核實,然後給你答覆。”
“行倒是行。你們不會直接交易了,我連中介費都拿不到。這不耍我嗎?”許小豹冷冷地說,他可一點也不傻。
“好吧。我先跟幫主通個氣,明天給你答覆。”
“還有一件事。我不是哄你。我手中有冰,幫我問問你們的兄弟要不要貨。我的貨純度跟外面的老虎牌沒有二致,但價錢跟外面的交易價一樣。這個可不能跟別人說,我擋了他們的財路。水哥那幫人會剁死我了。”許小豹輕聲說。
“許哥,真有你的!這活,我們一定接,幫主不接,我都要接。我拿他們的貨,可是比外面貴了十倍,說還是看在幫主的情分上。他當老子是白癡呢。”老黑對這個感興趣,看來他今天這瓶酒沒有白送。
“好,明天給我來一港水(一萬塊)貨。我給你現錢。”老黑趁着電弧光的掩護,竟然跟許小豹談成了一筆交易。
放風的時候,許小豹在林子裡與剛結識的肥頭大耳的袁心罡、矮墩墩的伍輝迎面走來,許小豹遞了一個條子給他倆:“魚咬鉤了。看你們的。”
晚上剛回到囚室朱挺帶人來提許小豹了,還是戴上沉重的鐵鐐手銬,走一步嗆啷啷響,提醒他不要亂來,你可是死緩重刑犯。他看隔離室,只坐着俏護士耿綵鳳。朱挺將許小豹關在裡面,他退了出去——朱挺一定知道,他們有黑幕交易,他還甘當二貨,肯定得了不少好處,或者得致函升遷機會。他關上門,把自己置身在鐵門外,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明智之舉。一旦東窗事發,他可以說他在鐵門外,是不知情的。
“怎麼樣?”耿綵鳳焦急地問。
“他們真是高手,過了一夜,早晨就結晶出來的,晶狀體的,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帶樣品,就被傳喚過來了。”
“不用看了。我們當然相信你。我帶了第一批原材料來,你可要小心翼翼哦。要是抓住了,你的命就沒有了。”耿綵鳳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個女人真是被父親寵壞了,她竟然敢製毒、走毒,估計他父親也不是什麼好鳥。有什麼樣的家庭,教育出什麼樣的兒女!
“祝阿姨怎麼不來了?”
“你還想她?”耿綵鳳醋興大發,“你玩玩她也就罷了,我還惦記着她。她可是大隊長的夫人,要是大隊長知道了,你不知道死多少次!”
“不是,我來有一單重要生意。你跟阿姨說,有個人想找活體腎,可是一百萬的大買賣,問她做不做?”
“做啊!”耿綵鳳閃爍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你真看不出耿綵鳳出落得像嬌豔的牡丹花一樣,可是會比金錢燻黑了心。
“你們可要尋找活體源。”許小豹瞪大了眼看着興奮的耿綵鳳,一百萬的生意可不是小數目。
“放心。只要你把對方的血樣送來,我們一定會配對成功。”耿綵鳳蠻有把握地說。
“不會拿我的血樣去配對吧?”
“哼,你要是沒有本姑娘扛着,說不定哦。”耿綵鳳自鳴得意,她還在編織着財富王國的美夢。
耿綵鳳現在給他注射的又恢復了多肽多種維生素,因爲他自己有冰了,她們可沒有成本再供貨了。接下來,她們要貨就從許小豹這裡拿了。
於是,許小豹東搖西擺地戴着腳鐐手銬回到囚室,朱挺中隊長還是習慣性地拍拍他的肩:“好好改造,我聽大隊長說,上次的事情,給你請功呢。你敢幹與黑惡勢力做鬥爭,還受到了打擊報復,應該是一個好的典型,材料通過了政審,送了上去,估計會給你改刑期了吧。好好幹。爭取立更大的功勞。”
“這也算立功?”許小豹裝着受寵若驚的樣子,“他們會不會幹死我啊?”
“敢?”朱挺威嚴地說,“兄弟,你也不是孬種。我欣賞你。”
朱挺說完,一揮手帶着武警哐上門,腳步混響着離開了。許小豹忙吩咐孟江帶兄弟放風,他帶着禿鷹羅廣茂、青面獸楊宗英進了密室,許小豹揭起上衣,哇,他前胸後背,用膠紙綁滿了藥物,他們趕緊揭了下來。還有,他們要的提純器材。
“昨天,你們提純的,有不有一萬元貨?”許小豹也不知道行情。
“有。絕對有。可是沒有天平,怎麼辦?”
“明天讓搞一臺稱中藥的秤過來,行不行?”
“那好極了。”禿鷹羅廣茂、青面獸楊宗英都稱好。
上工的時候,老黑趁着晨光熹微,悄悄地將一匝鈔票塞到許小豹的皮帶裡,許小豹也如法炮製給了他一袋冰。兩人交易時間只用了一秒鐘。
兩人在燈光下,插上插頭,夾上鋼筋,然後滋滋地燒起了焊條,朱挺在他倆背後站了一會兒:“嗬,講和了?我昨天派了武警準備你們打架的,讓我白守了一場。今天打不打?”
老黑點頭哈腰地說:“都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喲
,不錯啊,吟出詩來了。”朱挺咧着嘴說。許小豹抽了半天,抽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朱挺:“朱隊,辛苦了。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還算有良心。小傢伙,打架稱了第一,沒人敢稱第二。老黑,少惹他。”朱挺拍拍尹龍塞的鈔票,揹着手走了。
老黑呸一聲吐在地上,冷冷地說:“老子打發叫花子,也不止這點小錢。豹哥,虧你拿得出手。”
“你知道個啥?大庭廣衆之下,你給多了,那就是受賄。一百塊,不夠是點孝心,別人說不上話。但一百塊對他來說,也不是小錢了。他工資纔多高,他到哪裡撿一百塊?老黑,你飽肚子的人,不知餓肚子的人急。他們抓不到錢,是看到錢哭的主。”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在損朱挺,朱挺早走得遠遠的,現在建築到了二十層,沒處逃,他們找個地方盯着點就行了。
“樂幫主接不接那單生意?”許小豹在焊花的滋滋聲中問老黑。
“接。樂幫主還是那句話,他要先看人,確定病者急需,他就安排下去。你的中介費,他現在可以給你十萬。你可以置身事外。然後,我們幫主直接跟他交易。”老黑的話,讓許小豹大大出乎意料。
“好啊,我不用擔驚受怕了。這生意能做。”許小豹裝着相當興奮,想也沒想就敲定了,但是到哪裡弄一個腎衰竭的有錢老闆,讓老黑的手下確認無誤,這可成了一個難題。
“樂幫主說,你給他們聯繫方式,錢馬上到你手中,決不食言。生意講究一個誠信。”
“好的,明天等我休息。我先跟那邊確認一下,是否真從我們這邊拿貨。要是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就沒這福氣了。我拿了錢,一定要有這單生意;否則,我拿了你們的錢,那不等於吃了桐油咯生血?”
“好。樂幫主錢備好了,就等你的休息了。”老黑焊得滋滋響,電弧光與許小豹的電弧光在一明一暗,形成了默契。
午睡的時候,許小豹給同室囚友每人花了一百元做零花錢,大夥高興死了。當然,他們領頭的一人一千。這樣散下來,他還剩下三千塊了。不過,這是第一批出貨,讓大夥皆大歡喜,以後可有大宗生意。只要有貨就不怕沒錢花。
許小豹進了衛生間,他立刻開了機,他記起了一個大老闆好嘉匯的邱嘉惠,這個女強人,她嫉惡如仇。她起初一接電話,還以爲是誰呢,半天沒接電話。後來,總算接進去了,也許正在午睡。
“邱董事長,你還聽出我的聲音嗎?”
不會吧,鬼來電啊!邱嘉惠的聲音都變了:“你、你,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邱董事長,我怎麼會隨隨便便死呢?我現在在查一宗大案,要從人間消失,不過,我相信你不會說出我。因爲我們是老朋友。我才向你求助。”
“沒問題。你活着就好,你說吧。沒有什麼我不能爲你做的,我的一切都可以交給你。你知道嗎?我聽到你的死訊,我痛哭了幾天幾夜,大病了一場,住了一個月的院,從死亡線上撿了一條路回來。我就想,老天爺爲什麼這麼不公?好人爲什麼命不長?打死我也不相信,尹處不涉毒。老天爺有眼!”邱嘉惠絮絮叨叨哭哭啼啼說了一大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