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連空氣都彷彿停滯了。
妖術師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表情,寬大的白袍無風而鼓脹了起來。
許寧暗中催動心法,丹田氣海內的元氣真元如萬川之流匯聚於此,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氣旋。蓄勢待發
炎冰手持天域長弓,銀白色弓身如一輪彎月散發出瑩瑩光芒,鑲嵌在上面的寶石彌散出神秘而綺麗的色澤。
大戰一觸即發。
兩人對要妖術師極爲的忌憚,他們從未和妖族的人對決過,根本無法知曉妖術師下一刻會使出什麼樣怪異的招數,於是先全神戒備。
";忽忽忽";
一股股青煙從妖術師的身上向外蒸騰出來,長袍衣袂獵獵作響,發出勁風吹拂的響聲,不消一會兒工夫,妖術師的身體已經完全被青煙淹沒。煙霧翻滾的極爲劇烈,不斷變幻。
炎冰大覺訝異,不知道這是什麼招數,一時遲疑不決。
許寧見這團青霧妖氣凜冽,隱隱能聽到惡靈的嘶嚎從裡頭傳了出來,片刻之間,黑霧朝着兩人飄了過來。
";洞天奪命鎖!";
許寧一聲頓喝,十八滅魔鎖爆射而出,一道黑影如閃電疾火朝着涌過來的青霧射去。
滅魔鎖轉眼之間已經插進妖霧,並沒有如許寧預料的那樣觸碰到什麼堅固的防禦,就像刺入到一團普通的棉花球裡一般,輕而易舉。
鎖鏈上的霸道罡氣旋轉起來,煙霧也一下便散開來,但旋即又重新凝成一團,緊緊的吸附在鎖鏈上。
一股冰冷的氣息從鎖鏈上蔓延出來,許寧直覺的手掌處不斷的有冷氣涌了進來,連忙運氣抵住,但整個身子如入冰窖之中,手臂更是又冷又僵。
“不好!這團青霧看似可以輕易的被突破,實際上裡面全是妖氣。”許寧心頭大駭,又找不到破解的方法,眼看着青霧在鎖鏈上慢慢的又瀰漫了過來。
情急之下施展出黑色鏈術,體內積攢的元氣順着經脈從掌中迸發出來,綿延不絕氣勢如虹。
滅魔鎖再次震顫起來,虎嘯龍吟裡又夾着鬼泣聲,鎖鏈上同樣是黑霧繚繞,火光閃爍,像是一條從地獄裡鑽出的火蛇,在青霧團裡劇烈的翻滾起來。
“轟”
青霧發出沉悶的轟鳴,散開出去,又在半空中幻結成一個白色的人影,朝着許寧猛撲過來。一股凜冽的寒氣想着四面八方威壓了出去,近處草木枯萎,大樹飄搖。
十八滅魔鎖凝成一條堅硬的鐵棍,朝着近前眼前的白影捅了過去。
妖術師人在空中,再次縱身而起,躲過滅魔鎖的攻擊,同時朝着許寧的天靈蓋拍出一掌,口中喝道:“天鬼寒冰訣!”
他的身法明顯遠在許寧之上,出掌速度又快又急。
許寧一擊落空,還未反應過來,冰涼的掌風又吹襲過來,直透入心肺。大驚之下只能,只能向後跳躍避開。天鬼寒冰訣疾風驟雨般將他吹襲了出去,許寧竟然受不住身體,撞在一顆巨木上,轟然一聲,木屑亂飛,巨木竟然被生生的撞斷。
妖術師的掌風看似軟綿輕柔,但身體一旦被陰冷的妖氣籠罩住,就使不出任何的氣力。
許寧還未及起身,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兔起鶻落,又迫近了過來。
“咻!";
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劃破夜幕,把妖術師從空中射飛了出去,摔落在草叢裡。
炎冰垂下天域弓,朝許寧拔足奔去,看他從地上趔趔趄趄的站起,嘴脣發紫全身抖動個不停,一個勁的叫道:“好冷好冷……”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武器?”妖術師從草地上站起身來,沙啞的問道,“可是從那個死屍手裡奪得的?”
炎冰咦了一聲,說道:“這把天域弓正是從那個古族武士身上奪得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問的好生奇怪。”
妖術師的身體一顫,明顯是受了震動,白色的長袍上,胸口上血跡溢出,原來已經被天域弓所傷。
他搖頭苦笑道:“老夫只懂操縱死屍,哪裡會注意這把弓竟然有如此威力,只是覺得精美異常纔有印象,今日老夫第一次看到它的威力,竟然已經被它重創。”
原來,妖術師平時都不離開這個深谷,只讓那些怪物獨自在地下古城中游蕩巡邏,有遇到活物它們便會自然發動攻擊,所以當然是沒有親眼看過了。
他在受傷之下,眼中依然流露出貪婪,死死望着炎冰手裡這把銀色的長弓,恨不得即刻佔爲己有。
許寧逐漸恢復過來,暗歎一聲“好險”,剛纔若非炎冰出手及時,必死無疑。他過去只想如何保護她不受攻擊,而今好幾回,都是靠着炎冰在緊要關頭才免遭厄運,不由得重新審視起很多細節來,要是自己真的獨自前來,早已遭遇不測。
那妖術師受傷之下,一時沒有再度出手,三人就這麼僵持着。
“你只要把‘搜魂爐’交出來,我們既往不咎饒你一命。”許寧終於開口了,勸道。果然他的身上有妖族血統,對眼前這位幾度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的老人依然沒有什麼怨怒。
妖術師聽了這話,笑道:“老夫剛纔不過是小試牛刀,你們真的以爲能逃出生天?未免也太輕視我了吧。”
炎冰驀然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老人說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人家你上一次就說因爲輕敵才被中州的武修者所傷,剛纔又是輕視我倆,所以又被我的弓箭傷到。現在反倒說是未免輕視你,未免太可笑了吧?”
許寧聽她說完這話,也笑了起來,知道她一向是伶牙俐齒,也總是能找到別人話裡的破綻。
妖術師聽了一愣,旋即,臉色大變。原本蒼白的臉上脹紅了,花白的鬍鬚都豎立起來,分明是惱羞成怒了。
“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毛頭稚兒竟然敢嘲笑我,我今日便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妖術師狠狠說道,話音甫落,長袖一揮,一道迷霧從地下升騰起來,整個人又在霧氣裡消匿了。
許寧和炎冰看到這番怪異景象哪裡還笑得出來,面色一凝全神戒備起來。
和上次不同,霧氣開始從兩個方向蔓延開去,像一條不斷伸長身體的巨蛇頭尾同時暴漲,最後把兩人包圍在裡面。
“這是什麼鬼東西?”
兩人被霧氣包圍在裡面,眼前十多米處黑煙滾滾,像是洶涌澎湃的波濤只是圍住他們並不涌過來。
許寧體內的十八滅魔鎖蓄勢待發,炎冰手持銀弓,白色的光箭已搭在弦上,只是兩人都沒有目標,又不敢貿然闖入到黑霧裡。
這一圈黑霧圍城的霧牆好生奇詭,不多會兒,裡面竟然隱隱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音,淒厲之極讓人不忍猝聞,炎冰更是聽得心驚膽戰,面如白紙,這種聲音明明有攝人魂魄的可怕力量。
當幾道白色的寒光在霧氣裡出現時,許寧急切喊道:“快使出你的紫光符!”
十八滅魔鎖開始亂舞起來,黑色的氣旋繞着兩人旋轉起來,罡氣奔涌而出,連霧牆都被逼得退後了一些。黑霧裡衝出無數的黑影,手持白色利刃,朝着兩人聚攏過來。
仔細一看,這些黑影分明就是霧氣幻結成的霧人,但面容猙獰栩栩如生,手裡拿着的兵器發出森森白光。
霧人從四面八方發動攻擊,一接觸到滅魔鎖的覆蓋範圍全部又化爲黑煙頓去,後面的又如潮水般涌來,前赴後繼綿延不絕。
“這哪裡殺的完?”許寧心裡大爲惶恐。他想起了在鵝卵石路遭遇的怪鳥羣的攻擊,而這些霧人更是殺不盡,其實他更懷疑自己根本就沒殺死它們,或者說這些東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可是又不敢不拼力抵擋住,這森森的利刃,浸入骨髓的死亡氣息,是如此的清晰可怖。
紫色的光芒從炎冰的手裡流溢出來,她潔白無瑕的臉龐此時如紫色的百合一般聖潔,咒語不斷從她口中誦出,“紫光照夜符”從她手指尖飛進半空中,驟然變幻成無數的紫色冰晶,熾烈的光芒將整個深谷渲染成紫色的山水畫圖。
原本陰森的谷底,凌烈的寒氣似乎也不再如此的逼人。
“你注意盯着妖術師,不要胡亂向霧裡射箭!”許寧提醒道。他手裡的滅魔鎖並未有片刻的停滯,強大的罡氣在兩人周圍形成了保護圈,鎖鏈表層上黑霧繚繞,分不清是妖氣還是逼迫過來的霧氣。
突然,空中的紫光暴漲,無數道強光刺透黑霧,黑霧裡光影幻滅,像是一道道閃電蜿蜒纏繞在雲層裡。
黑霧圍牆開始劇烈收縮,向後退去,最後變得無影無蹤。
霧氣散盡之後,一具焦黑的乾枯人形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果然是幻像!那些黑霧裡衝出的霧人和妖術師的原來的身形全部被紫光驅散了。
“老夫的‘百鬼霧影’竟然會如此輕易的被你們破解了,實在是大出我的意料。”化回骷髏身形的妖術師緩緩說道,連聲音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乾澀而生硬,“老夫現在前身毀掉,從此只能以這等醜陋面目出現了
。”
炎冰“呵呵”笑道:“前輩又不能離開這個地下深谷,不必和人打交道,也不怕見不得人啊。”
許寧心裡竊笑:“這死丫頭,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插科打諢。”
妖術師從口中不斷冒出絲絲藍氣,說道:“我算準今日大限已到,但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你們性命。”
炎冰訝然相問:“老人家你何苦要不惜自家性命,只爲了把我和許寧哥哥置於死地呢?我們平素和你無冤無仇。”
妖術師“桀桀”的笑了起來,兩排暴露在外的牙齒不斷敲打:“我前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搜魂爐’關係到我妖族人的前途命運,豈能讓於你們,況且你們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一旦泄露出去我妖族幾代人的努力便要毀於一旦。”
他又伸出焦黑的枯指,指着許寧問道:“你叫許寧?”
許寧點點頭,不明他爲何問起這個。
只聽得妖術師嘆了一口氣:“可惜了。老夫適才和你交手,發現你可以收放於體內的這條鎖鏈實在是太過詭異,威力無比,雖然你的內力修爲還不算精湛,但因爲器魂加持的緣故,能量驚人,只不過你的武技又太過於平常了,一交手便知是下品的武技。”
許寧並沒有反駁,反而贊同:“你說的極是,魂魄大陸上品武技如浩瀚星辰,但能和鎖鏈一類的武器配套的是少之又少,這也是沒有辦法。”
許寧這話說的一點沒錯,剛纔和老人交手,就是因爲武技缺少變化,輕易便被躲了過去。以後若是再遇到這種身法極好的對手,也是有力使不出來,被對方剋制。雖說洞心奪命鎖和黑蛇鏈術在後期都還可以提升品階,卻很難同上品極品的武技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