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鬱蔥的視線,鬱澄秋冷冷的撇開了視線。
賀尋涼涼的問,“王隊長啊,我們可以走了麼?”
王禹一陣頭皮發麻,只好看向鬱蔥。
鬱蔥臉色鐵青,看着鬱澄秋的眼神只能用惡毒來形容,公司的員工聽見動靜,圍觀的人已經開始多起來了。鬱蔥心中權衡再三,知道今天這事情是鬧不大了,鬧大了只會繼續給鬱蔥集團抹黑,指不定會影響到正在洽談中的貸款,可是心中又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心中踟躕,一時間現場十分沉默。
“鬱總,您倒是說個話啊?”王禹小聲催促鬱蔥趕緊拿個主意。
鬱蔥終於艱難的擺了擺手,沙啞着聲音說,“算了,既然兩位是林秘書的朋友,那麼今天就到此爲止,只是,以後可別落在我手裡!”他說話狠絕,全程只盯着鬱澄秋。
賀尋聽了這話十分不樂意,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父親對女兒最大的惡意了,只能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都說父親對女兒的感情是最無瑕疵的,現在看來,真是什麼人都有啊,凡事都無絕對。“鬱總啊,出來混呢,話可別說這麼滿,有你跪着求我們澄秋的時候!”
“澄秋,我們走。”賀尋撂下狠話就拉着鬱澄秋走了,看都不看現場這麼警察和員工一眼。
鬱澄秋心都涼透了,行屍走肉一般跟着賀尋出了公司大門,徑直上了一直盡職盡責等在旁邊的司機的車子,司機一看人上來了,二話不說就將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賀尋小聲和司機說先回預定的酒店,他看鬱澄秋情緒很差,不休息一下怕她會奔潰。
鬱澄秋一言不發,賀尋拿出電腦,臉上網絡開始工作。一路沉默着到了酒店。
司機因爲豐厚的薪水一直跑前跑後去給鬱澄秋安排好了房間,至於賀尋是提前到的,早已經開了房間。
“你先進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我會安排客房給你送午餐過去,你多少吃點,下午再說你母親的事情,現在正是千頭萬緒,你需要調節一下情緒,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處理好。”賀尋從司機手裡接過房卡遞給鬱澄秋,溫和的說。
“謝謝,”鬱澄秋接過房卡,十分感激賀尋,要不是他跟着自己,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說不定現在已經進了警察局,加上繼母那邊的親戚,一定沒有什麼好日子過,直接被人給悄悄弄死了也不一定呢。“我沒事,今天辛苦你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賀尋點了點頭,心中爲鬱澄秋點了個贊,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是那麼有禮貌,同時也有些心疼,聽說從小缺愛的人,會表現出十分驚人的依賴型人格,具體表現就是當別人對她有一點點好的時候就會十分感激,勢要對別人加倍的好才能心安。賀尋這麼些年,遇人無數,可是像鬱澄秋這麼獨特的還真是不多見。
鬱澄秋回了房間,放下行李之後,在牀上呆坐了好久,心中種種苦澀都涌上心頭,想到小時候的很多事情,眼睛乾乾的,眼淚像是早已經流光,她並沒有哭泣,只有弱者才需要通過眼淚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十九歲的鬱澄秋已經不再相信眼淚。
敲門聲響起,服務生送午餐過來,鬱澄秋去開了門,看了看送過來的餐點,都是粥和甜點,還有一杯紅酒,鬱澄秋看見有酒,知道是賀尋的心思,更是感激,打發了服務生了之後直接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心中這纔好受一些,然後吃了些點心,也就沒有了吃東西的心情。
去草草洗了個澡,躺在牀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就睡着了。她實在有些累了。
再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她一覺竟然睡了兩個小時。鬱澄秋從牀上驚跳而起,明天就是母親被強制出院的日子,她有些自責,趕緊去洗了臉,換了件衣服就出了門。來到酒店大廳,看見賀尋已經坐在那裡等着自己了。
鬱澄秋趕緊快走幾步,過去和他打招呼,“真是抱歉,我一下子睡過頭了,還讓你等我這麼久。”
“鬱小姐太客氣,”賀尋合上電腦起身,笑着回答。他之前在鬱蔥面前是要假裝鬱澄秋的男朋友,自然是喊澄秋,現在沒人在,又自然而然的喊成鬱小姐。整個人透出一股子從容優雅。“休息得好嗎?”
“很好,賀先生有心了。”鬱澄秋點了點頭,“不過你不必這麼客氣,直接叫我澄秋就行了。”
“你也很客氣啊!”賀尋笑着說,“不如你叫我尋哥,我叫你澄秋,這樣誰也不吃虧,怎麼樣?”
“好,謝謝尋哥。”鬱澄秋從善如流,不過她這一刻心中回想起的竟然是靳淵那句“你可以叫我靳哥哥。”還好賀尋沒說可以叫他尋哥哥。
兩人上車直奔醫院,司機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兩人也各懷心事,路上都很沉默。車子很快在市醫院門前停下。
鬱澄秋在車裡深呼吸了一下,纔打開車門下車,賀尋也走了下來,讓司機去停車,兩人走進醫院。
鬱澄秋之前和醫院通過電話,知道母親住在哪裡,沉默的走在前面帶路。
醫院人很多,但是都是靜悄悄的,鬱澄秋看着來來往往的病人都有家人或朋友陪着,心中有些酸,她還是始終做不到完全冷情冷性,雖然母親有種種不好,但終究是她唯一的親人啊,只是這些年生活艱難,感情一點點抹掉了。
越是靠近母親的病房,鬱澄秋越是心中絞痛,腳步都放緩了很多。賀尋始終跟在鬱澄秋身邊,一言不發。
再遠的路都有盡頭,何況只是一個病房的距離,鬱澄秋推開了那間病房的門,尋找着54號牀位,那是她母親的牀位。
“媽,我回來了。”鬱澄秋走到擺在最裡面的那張牀位前停下,輕聲說。
“小秋?真的是你嗎?”鬱澄秋的母親聽到聲音難以置信的問。
“是我,我回來了。”鬱澄秋看向母親渾濁的眼睛,一天沒掉下來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