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空還是顯得很藍,老天爺偶爾會下一場雨,但不是今天,今天晴空萬里。

中午12點一到,我就飢腸轆轆的爬起牀,無奈的走到廚房櫃子裡拿出食物。

沒錯,就是泡麪!可惡的泡麪!怨念的吃着讓我反胃的泡麪,心裡不停想着白米飯的味道,這一刻我連自己到底有多久沒吃過白米飯都記不清了。

窮到頓頓只能吃泡麪,也是我的本事。雖然這是在22世紀,但是經濟消費水平依然跟21世紀無差別,一桶泡麪3塊,我一天只靠9塊錢維生,甚至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捱餓。

所以我時常想起了以前在農村上學天天跑去玩遊戲的日子,當一切都失去的時候,美的就只剩下回憶了。

儘管心中百般酸楚,但是我依然堅強的活着,活在這個租來的破舊小屋,並且我永遠都堅信着我是一條龍,一條缺水的龍,有朝一日龍得水,我必讓長江水倒流。

“嘔!”想着想着,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一口泡麪吐了出來,泡麪打破了思想,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潑在臉上讓我清醒不少。用水漱了口。然後整理了剩下還沒吃完的泡麪,把碗裡的水倒進水槽,憤怒的把泡麪掃進了垃圾桶。

我雙眼無神,頹廢地坐在椅子上,破舊的木椅發出吱吱的聲響,我真的是再也不想這樣活着了。

發黃的牆壁,牆角上結着一片蜘蛛網,那隻黑乎乎的蜘蛛悠閒地捕捉着食物。角落裡那把破拖把讓我回想起了三個月前,那時我還是百達科技有限公司裡的一名員工,其實我的職業說好聽一點叫做清潔工,說難聽一點就叫做掃廁所,因爲我管理着公司廁所清潔。

一個清潔工一個月能拿到3000塊錢月薪,不過這對於我這樣從農村出來打工的人來說已經非常高了。可惜天不遂人願,在工作的第二個月我一個不小心把總經理女兒的鞋子給清潔到了,於是總經理大手一揮,我就從此和這份工作說拜拜了。

“砰砰砰!樊青山!”大力的敲門聲配合着殺豬般的喊聲從門外傳來,門牆上的灰唰唰唰地掉落下來,我心頭一跳,神經緊繃,下一刻猛的躥了出去,解鎖開門一氣呵成。

如果說變臉是門絕技,我想我已經練的爐火純青了,頓時我笑顏如花,一掃之前的頹然,熱情的對着門外來催繳房租的死肥婆阿諛奉承外帶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道:“房東姐姐啊,您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又寬宏大量,麻煩您再寬限我兩天吧,我馬上就可以找到工作交付房租了。”

我本以爲我的熱情和“楚楚可憐”的氣質能感染到她,可惜這肥婆毫無同情心可言。“不行,今天你必須給我搬出去,不然就交房租。”

說着橫着那肥胖的身軀擠了進來,房間裡充斥着廉價香水的味道,肥婆眼大氣粗的瞪着我,似乎我拖欠房租是十惡不赦的罪行,她那吝嗇的眼光如果是把刀我覺得可以把我凌遲處死,如果可以,我真想在她那撲滿劣質化妝品的臉上來上一巴掌。

看這樣子,今天我是躲不過去睡馬路的情節了,我也只能認了,這死肥婆月月來催租,欺負我是農村人,沒錢沒文化沒知識,於是我只能點頭說:“我馬上搬走。”語氣乾脆而不帶一絲猶豫。

可謂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這死肥婆一看我終於要搬走了,竟然落井下石,各類不堪的語言隨之向我襲來,奈何這是人家的地盤,縱使我把她家祖宗問候了個千百遍,也不敢說出口,怕節外生枝被這死肥婆的兒子和老公暴打一頓丟出去。

之前就有個房客到期不交租,還死賴着不走,於是死肥婆就叫上了她兒子跟老公,三人一起暴攆了那房客,那房客的慘叫跟哀嚎使我至今還記憶猶新,那凌亂的髮型和臉上的五指印,那狼狽不堪、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是歷歷在目。

我的衣物很少,全部收齊在一起也就一箇中型行李箱罷了,沒到10分鐘時間,我就在死肥婆不善的注視下離開了她的破房子。

徒步走在茫茫人海中,一陣陣心酸隨之襲來,不禁想起了當初在百達應聘的那一幕:“我叫樊青山,22歲,身高175,體重55kg,相貌平凡屬於走到街上也不會有人注意的人,鄉下來的,想找份有前途的工作。”

他說:“好,你覺得清潔工這份工作怎麼樣?月薪3000。”在聽到清潔工的時候,我想着這不是欺負人嗎?但是他說月薪3000,於是我軟了,我答應了,我幹了。但是那可惡的女人,非得走到我的拖把前面來,擋住了我的財路,我的生路!

自顧自的嘆了口氣,我已經走到了大橋之上,看着滔滔河水,我真的想一躍跳入江中,這輕生的念頭此刻竟自顧自的跳了出來。

危險的念頭下一刻就被我否定,男兒當自強,是金子必定會發光,怎可爲了這等小事而輕生,我還有爸媽在農村等着我回去,我還是個處男,還沒有娶妻生子,甚至這幾天還沒有吃到白米飯,爲了白米飯我一定要活下去!對,先去吃一頓,然後找工作!

決定了之後,我便走下了大橋,找了個飯館坐下,雖然我衣着很陳舊,但是衣裳都是我用刷子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刷過,也倒是還算整潔,在櫃檯的女服務員那點了一盤西紅柿炒蛋飯跟一碗青菜湯,就找了個位置坐着,激動的等待我的炒飯。

手中號碼牌是29號,現在已經到24號了,也就是說還有5個人就到我了,我壓抑着心中的激動,看着店裡唯一一臺電視,電視裡放的節目雖然老舊,我卻看得津津有味:“猴哥,師父被妖怪抓走啦…papapapa…師父,你沒事吧……悟空,爲師被那妖怪……”我移開視線不忍再看。

25號客人請到櫃檯拿取套餐,於是一個人從我面前跑了過去。

26號客人套餐已完成,請到櫃檯拿取,看着那一碗白米飯,我嚥了一下口水。

27號客人請到櫃檯拿取套餐,一陣香味入鼻,我感覺我忍不了了。

28號客人套餐已完成,請到櫃檯拿取,心想着下一個就是我倒也沒看這位客人的食物。

29號客人請……我當然是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那速度堪比劉翔,看得服務員嚇了一跳,服務員顫抖着雙手將托盤放到了櫃檯上,我猛的伸出手拿住然後轉身就走。

可是我畢竟不是神仙,沒發現我轉身的時候門外風風火火的跑進了一個女人。

哎,真是擇日不如撞日,我就這麼撞了上去,我心痛的看着我的飯撒了一地,幽怨之情再也忍之不住,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多麼痛的領悟,飯是我的全部!肅殺的氣場籠罩着我,我擡起淚眼看向那個女人,頓時眼中迸發出怒火,她不就是害我走上人生巔峰的夢想破裂的女人嗎!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霎那間餐廳內空氣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十度。

我的眼鏡影響視野,於是我拿下了眼鏡,我的外套影響動作流暢,於是我脫掉了外套,我的雙手顫抖,於是我握緊雙拳,我的怒火滿腔,我的眼神直刺人心,我舉起了碩大的拳頭欲要落下。

這個女人在這一刻看着我的臉,似乎記起了我,說了一聲對不起,心知躲不過去了就一直低着頭被我直直的盯着,服務員眼看情況不對勁,趕緊跑了上來勸解說:“這位先生請不要激動,這位先生請不要激動,我們馬上再給您免費做一套番茄炒蛋飯跟青菜湯。”

我斜視了一眼服務員,看的服務員整個人爲之一顫,這是多麼強力的眼神。我再正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女人忍着怒火轉過頭微笑的看向服務員說:“免費是吧,早說呀,我就不用脫掉衣服,也不用摘掉眼鏡了。”我的態度轉變是如此之快令所有人都是一愣。

隨即服務員鬆了口氣,女人也鬆了口氣,我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這個時候周圍的人都不禁流下了冷汗,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在想,這傢伙是個狠角色,連女人都打!

“服務員,再給他加個青椒炒肉吧,我付錢。”這個時候櫃檯傳來了那女人的聲音。我心中大爲高興,不過她到底想搞什麼我弄不清搞不好想要報復我剛纔的無禮行爲,於是我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她看我不太友善,只是尷尬的笑了笑,就繼續點餐。俗話說裝13就要裝的好,我雙眼一閉,假裝閉目養神,實則隨時注意周圍的風吹草動。就怕突然來個扒手把我腳下的行李箱給順手牽走。雖然包裡沒什麼好東西,但畢竟我就剩下這些家當了,而且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介意我坐在你對面嗎?”我聽得出,這是那個女人的聲音,礙於周圍人的眼光我只好點了點頭說:“不介意。”然後心裡迅速盤算起了她想打什麼主意。

“我叫陳月,你叫什麼?”這女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很有試探性。

“樊青山。”三個簡潔的字就概括了她要問的問題。

她只是哦了一聲,然後就沉默了很久。我看着她,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冒出來,別看這有錢人家的小姐長的漂亮,這可是一句話就能害得我吃泡麪幾個月的人物啊,那泡麪我是想起來就忍不住要嘔。

這小姐究竟跟我有什麼仇恨,除了那一次拖把不小心拖到她鞋子以外,似乎沒有跟她有任何接觸啊,那她會不是真的要玩我吧?可能是我自我感覺良好吧,感覺全世界的人都會玩我似的。

心中百感交集,我自然是沒有耐心跟她坐着沉默只好打破沉默說:“小姐,你已經把我害到三餐泡麪睡馬路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啊!”

“啊?你被開了都好久了吧,難道你頓頓都泡麪?”陳月坐在對面,似乎很不解我現在的處境,我點了點頭,然後陳月就是一頓沉默。

她哪裡會知道,現在這個時代基本沒有地方會要我這種沒知識,沒文化,沒水平的人,好不容易的清潔工又沒了,之後的三個月哥哥我可是一直是找工作過來的。人的運氣有時候真的是不可琢磨,一次性找到的清潔工沒了,就接連倒了三個月的黴,連個搬磚的都會跟我說沒有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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