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張文勝身後的李紅玉這時忍不住發話了:“李勝貴,你這話說出來不怕我們全村人人吐口水把你淹死嗎!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你當初能做,怎麼就沒想到會有今天?!我們可不管你是和誰誰誰一起把地賣了,把錢吞了,我們現在只要你把地還回來,聽明白沒有?!”
旁邊的村民也開始怒斥道:“李勝貴,還地,還地!”“姓李的,你要是不把地還了,我們就拆了你的祖墳,除了你的族譜,讓村裡的列祖列宗看看,你們李家出了這樣的孽種!”“對,把李家趕出去!………
聽到如潮的怒吼聲,李勝貴的臉色比宣紙還要慘白,嘴裡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麼,忽然大叫起來道:“我錯了,我不該貪心,我不該賣地,我豬油蒙了心,我對不住大家啊!放過我吧,我、我回頭去找那開發商,還有那些錢……”
張文勝冷冷的注視着他,刀子般兩道眉毛第一次微微往眉心皺了皺,道:“李勝貴,只要你盡力配合,把地要回來,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明白嗎?”
李勝貴像快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個救生圈,忙道:“一定,勝哥,我一定配合,我什麼都會說的,請你,請你一定要幫我說說話啊!”
到了這個地步,他最擔心的是自己一家人在村裡面沒有立身之地。
對於根子裡是一個村民的他來說,和許許多多其他人一樣,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是被族譜除名,祖墳被挖,家族被趕出去!
他完全相信。這些極度憤恨的村民可以對他做出這種最嚴厲的懲罰!
而現在,誰也救不了他,除了眼前這個在村裡面說話幾乎一言九鼎的張文勝!
所以此刻,他什麼都不要了,下定了要配合大家把地要回來的決心。
張文勝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這種決心,所以纔出言保證他的安全。儘管他心中也痛恨李勝貴。但爲了全村人的根本利益,他必須先保障李勝貴的一些基本權利。
“劉軍跑哪去了?”張文勝沉聲問道。
他是爲數不多的知道劉軍和李勝貴關係的人,從剛纔李勝貴和三個村民的突然出現,他就已經猜到前者之前應該是和劉軍待在一起的。
“他躲在縣政府後面的房子裡。”李勝貴沒有絲毫猶豫的道。
現在爲了自己作爲江安村一個村民最根本的利益,他已經豁出去了,連賣地的事情他都準備坦然交代了,何況只是劉軍藏身地點這個簡單的問題?
“阿牛,你帶些人,過去請我們的劉縣長出來。地點你知道吧?”張文勝回頭朝一個身材黝黑的年輕人道。
“知道,你放心,勝哥,我曉得的。”阿牛帶上十多個年輕人,很快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五分鐘後,劉軍那高大的身影,在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以及阿牛等人的“護衛”下。臉色蒼白的朝這邊走來。
離張文勝還有幾十米遠,他就誇張的大叫起來:“文勝。你們怎麼來了?”
張文勝冷笑道:“我們來了好一會了,難道劉縣長不知道嗎?”
劉軍乾笑了兩聲,道:“剛纔在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沒有及時趕來,文勝,你們別在意。”
張文勝搖頭道:“劉縣長。現在縣裡面還有比我們村的事情更大、更重要的嗎?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事情該怎麼解決,你開個口吧!”
劉軍已經看到了站在一旁,臉上無悲無喜,似乎是忽然老了十多歲的李勝貴。沉聲道:“文勝,賣地的事,你也知道都是他搞的鬼,現在人交回給你們了,你們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我們縣裡面沒有意見,如何?”
張文勝搖搖頭道:“劉縣長,李勝貴雖然是賣地的主要負責人,但獨木不成林,他一個人是搞不定那麼多手續和事情的,肯定有很多同謀,而且他賣地所得的錢,去向也要追查,你作爲一縣之長,這些,你要負責追查回來!”
劉軍馬上道:“文勝,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情還是李勝貴最清楚,建議你們好好問他,當然,不排除他爲了解脫罪名,出現亂咬人的情況。這樣,你們先回去,反正現在三個人已經交回給你們了,賣地的事情也解決了,至於那張大爺的賠償問題,我回頭再想想辦法,好吧?”
張文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嘆了口氣道:“劉縣長,我們白白等了你二十多分鐘,加上剛纔在路上的時間,加起來有一個多小時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你就給了我們這樣的答覆嗎?除了放人,賠償和賣地問題,你根本就是在逃避和推脫!看來你是沒有什麼誠意的了,紅玉,讓蘇彬他們行動吧!”
劉軍見勢不妙,忙道:“文勝,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們要準備什麼行動?”
從他的角度來考慮,賣地的事情正如張文勝所說的,牽扯的人和錢太多,真要查,恐怕連自己也要搭進去,無論如何是不能動的,只能都推到李勝貴身上。至於那張大爺的50萬賠款,數目太大,也是他不願意輕易答應的,他還想看看現場的情況,是不是到了千鈞一髮、不可收拾的境地……
不過驟然聽到張文勝的話,似乎這些村民們還有另外的行動方案,不禁讓他吃了一驚!
他們要去幹什麼,難道除了到縣政府這裡上訪、圍攻,還會有其他更嚴重的事情嗎?!
汗水從額頭上直冒出來,對於未知事情的擔心,誘發了內心極大的恐懼。
李紅玉放下了手頭的電話,也不避諱,直接對張文勝道:“勝哥,蘇彬他們已經把江東高速給堵了,東西兩個方向現在都不通車了,相信市裡、省裡很快會發現這個嚴重情況的。”
張文勝轉頭對劉軍道:“劉縣長,這可別怪我們了。本來我們只是想和和氣氣的跟你們商量下,把事情解決了就回去。但你們太沒誠意,沒辦法,我們農村人只能用土辦法來解決了。”
劉東心裡那個着急,他真沒想到張文勝竟然這麼絕,能夠想到用堵路的方法來逼迫自己。
道路是經濟發展的命脈,特別是高速公路,更是經濟肌體裡面的大動脈,如果堵塞的話,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他一早聽說是來縣政府上訪,雖然很緊張,但沒想上報,畢竟還沒有出真正的大事,對於這種羣體上訪事件,還是可以想辦法壓一壓,拖一拖的,但如果早知道他們是要堵路,他絕對會早作部署,不可能一直窩在房子裡指揮,甚至必要時,都要親自往市裡面跑一趟!因爲這種事情是瞞不住,拖不了的!
就像一個人的身體某處出血了,肯定會被本人馬上發覺,並要求迅速處理的。
除非是有絕對把握可以馬上解除危機,不然絕對只能提前上報,免得事後事情暴露了被追究隱瞞不報的責任!
怎麼辦?他聽完李紅玉的話,就知道這回真出大事了!
現在再派人過去把那些村民拉回來也是不可能了,先不提說對方肯定是早有準備,再說整個江安縣真正能用的武裝力量,已經有八成被他調遣到了這裡,哪裡還有人手趕過去呢?把現場這些人叫過去嗎?也不可能,張文勝的大部隊還在呢!……
於是他深深呼吸了一口,來到旁邊一個人少的角落,打通了某個市領導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