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有大人一把捂住了孩子的雙眼,不想讓他看見這立刻就會出現的血腥場面。
獨孤瑤瑤饒有興致瞧着前方,那名女童還不如拉車靈獸的一隻腳大,別說小孩了,就算是一個壯漢和靈獸車撞上,也是一命嗚呼的命。
車伕死命勒緊繮繩,拉車靈獸哼哼地噴着響鼻,速度雖慢了些,但還是足以致命。被精鋼護蹄包裹的腳掌高擡,眼看着就要將那一臉茫然的女童踢飛。
獨孤紫騰的速度提升到了極限,若不是他無意中得到了一門遁術,想要救下這女童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只見獸蹄前方黑芒閃過,獨孤紫騰一隻大手猛地抓住幼童的後領,一閃就從原地消失了。
“咦?”
風中傳來一個女聲的輕咦,靈獸車帶起塵煙滾滾,絕塵而去。
獸蹄揚起的粉塵遮蔽了雙目,一時無人看清路中央的情形。女童的母親早已泣不成聲,她帶着的兩個孩子也被感染,哇哇大哭起來。周圍的人發出惋惜的暗歎,既是同情,也是感同身受。
“這位嫂子,節哀順變,還有兩個娃兒等着你來照顧呢。”
那位婦人只是一個勁兒的哭,怎麼也停不下來,悲傷、自責、歉疚以及懊悔充滿了她的心,讓她無暇顧及其他。
“孃親?”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雙小手抓住了婦人的褲腿。婦人哭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等看清了自己孩子的面容之後,卻是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兒,哭得更加厲害了。女童見自己的母親哭個不停,也張嘴大哭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周圍的人紛紛互相詢問着。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見到一個人影一閃,然後那小孩就站那兒了。”
又有幾輛靈獸車先後疾馳而過,將衆人的議論聲蓋了過去。這次的靈獸車隊隊伍很長,竟像是有一二十輛之多。
此時在前方一輛靈獸車內,獨孤瑤瑤驚疑不定地關上了車門。
“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道,“絕對不可能。”
“你在說什麼?”獨孤飄飄不滿地道,“嘀嘀咕咕的聽了讓人心煩!”
獨孤瑤瑤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剛纔,看到獨孤紫騰了,他救下了那個孩子。”
正捧着一本不知道是什麼書在看的獨孤飄飄猛然擡起了頭,厲聲問道:“你再說一遍。”
獨孤瑤瑤臉色僵了僵,“我沒有看錯,那的確是獨孤紫騰,他的實力恢復了。”
獨孤飄飄表情變幻莫測,將手中的書狠狠一摔,兩排銀牙咬緊,雙目中似有火焰在燒。
她想起了這些天閉門不出的獨孤木幽,莫非就是她搞的鬼?她是怎麼做到的?從未聽說過有根基被毀的人還能恢復的,可是眼下事實擺在眼前,就算她想不認也不行。獨孤飄飄纔不會相信單憑獨孤紫騰自己可以重塑根基,獨孤騰要什麼沒什麼,只可能是獨孤木幽幫了他。
深吸了一口氣,獨孤飄飄將丟掉的那本書撿了回來,翻開書頁想要接着看下去,卻是再也進入不了狀態了。
獨孤瑤瑤默不作聲地坐着,儘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獨孤飄飄拿她撒氣。
五日之後,幽水苑煉丹房的房門打開,丹藥的清甜之香傳四處彌散,引得丫鬟們探頭探腦的。獨孤木幽神清氣爽地走出煉丹室,她終於晉升成了七階的煉丹師。
這幾天內,院內所有可動用的人手都被她調集過來,埋頭做藥草的初步處理工作,而她則對着二十個煉丹爐不斷地煉丹。
沒錯,就是二十個。獨孤木幽嫌一個煉丹爐出丹太慢,便同時動用了二十個煉丹爐,將煉丹各個步驟的時間錯開,一心多用地煉製丹藥。在這期間,除了定期送材料進來,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她。
多虧有着月華練的幫助,獨孤木幽纔有了一身使不完的力氣,可以堅持不斷地煉製,換做是別人,早就靈氣枯竭,躺到牀上口吐白沫了。
另外,再加上數量堪稱恐怖的原材料,獨孤木幽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晉升成功。
第一批採買回來的藥草早就被消耗一空,二十個爐子啊!這消耗量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獨孤木幽手邊的金票早已經不頂事了,全部都花在了藥草購買上。爲了能夠得到更多的藥草,她又將一批丹藥交給獨孤紫騰去賣掉,換取金錢再買入藥草,這才避免出現中途材料供應斷掉的局面。
短短的幾天時間,整座幽水苑的人全都來去匆匆,連人影都見不到一個。每個人都像是急着去投胎,忙得府上的其他人都詫異不已。
在屋子裡悶久了,看見外面的藍天白雲綠樹紅花,這滋味也挺特別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在心中感慨着這個世界的空氣真好。
“勞累了這麼多天,不如先在院子裡轉轉,放鬆一下。”
抱着這個想法,獨孤木幽慢悠悠地散起了步來。
迎面走來一個丫鬟,手上提着一個碩大的食盒,這食盒足足有普通的兩倍大小。見到獨孤木幽,那丫鬟愣了一下。
“小姐?你終於出來了?啊,奴婢、奴婢還要去送東西,先走了。”
小丫鬟匆匆忙忙地就要離開,獨孤木幽卻聞到了一股可疑的味道,連忙叫住了她,指着那個超大號食盒問道:“你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是仙狐大人的零食。”小丫鬟將超大號食盒朝前遞了遞,還轉了一個個兒,露出上面的幾個大字,“是從珍饌閣買來的。”
“零食?仙狐大人?”
小丫鬟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這是仙狐大人讓奴婢這麼稱呼的,啊!我……”
獨孤木幽的嘴角抽了抽,她突然有種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的感覺。還仙狐大人呢……就血狐那巴掌大的體型,還敢叫“大人”?
從她開始閉關煉丹之後,血狐不耐煩跟在她邊上,嫌太悶,而獨孤木幽也嫌棄它會妨礙自己,一人一狐一拍即合,立刻達成了共識。至於伙食,自然是交給丫鬟們辦了。
只是……
這氣味聞起來毫無疑問就是烤雞了,還用這麼大的食盒裝着,裡面到底有多少隻啊?最糟糕的是這居然是零食?那它主食吃什麼?要吃多少?
獨孤木幽突然覺得很不安,對那丫鬟說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小丫鬟突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說什麼最終又沒說。獨孤木幽的不安更加強烈了,不知不覺中加快了腳步。
獨孤木幽開始煉丹之後,血狐就佔據了她的臥房。這時,她們兩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血狐懶洋洋的聲音。
“是本仙狐的烤雞送到了嗎?”一聲吞口水的聲音,血狐接着道,“快送進來,饞死本仙狐了。”
“是,雪狐大人,馬上就給您送進去。”
小丫鬟似乎習慣了血狐的做派,條件反射一般的應了一聲,提着碩大食盒就要去推門。獨孤木幽抓住了她的肩膀,在小丫鬟受驚的目光中接過了食盒,親自送了進去。
獨孤木幽勾起脣角,學着小丫鬟的語氣說道:“仙狐大人,您的烤雞來了。”
“快點送過來,本仙狐已經餓壞了!”血狐急切地說道,竟沒有發現聲音的不對。
獨孤木幽的眼神沉了沉,掀開簾帳走進了裡間。
獨孤木幽自詡自己一直是個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的人,但是眼前的所見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在她的臥房之內,地上不知何時鋪上了一張雪白的靈獸皮,厚厚的絨毛將整個地面都覆蓋住了,隨便滾到哪裡都會很舒適。一隻不明生物正趴躺在上面,它的體型足足有一隻成年野豬大小,長着一身紅毛。此時四肢亂伸,姿態極其不雅。
“本仙狐的烤雞呢?”
血狐扭動了一下身子,看向了門口。時間彷彿靜止了一瞬,血狐一動不動地盯着門口那道身影看了一會兒,接着全身紅毛突然炸了開來,四處竄着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要說它以前的體型,或許還不難。但是現在變得這麼臃腫,還全都是贅肉,不僅沒地方躲得下,連動作都笨拙得不行了,除了毛色不符以外,簡直是一頭家養的肉豬!
獨孤木幽瞧着血狐滿屋子亂竄,冷笑了一聲,“烤雞有什麼好吃的,今天來烤已經變成了豬的狐狸!”
獨孤木幽將手中的食盒往外一丟,同時衝上前去,五指成爪往前一抓,精確無比地逮住了血狐的尾巴。
“哇啊啊——救命啊——殺仙狐啦——”
外頭的丫鬟先是看見那碩大的食盒從屋子裡面飛了出來,發出一聲巨響落在了地上,接着就聽到了“仙狐大人”的悽慘叫聲。她有些不忍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卻滿臉好奇地往門邊上湊了湊,想要偷看裡頭的情況。
獨孤木幽拎着血狐的尾巴,往空中這麼一掄,然後“啪”的一聲摔到了地面上。如此重複幾次,血狐那臃腫不堪的身體竟像是扁了一些。
“仙狐大人,您現在覺得怎麼樣?舒服嗎?等拍成肉醬,再烤起來會更好吃哦。”
“木幽!本仙狐錯了,你快放手!哇——啊——”
獨孤木幽將“血豬”狠狠修理了一番,這才稍微解了一點氣,對外面偷看的丫鬟說道:“進來!”
那丫鬟嚇了一跳,簡直想拔腿逃跑,但是又不敢,只好戰戰兢兢地挪進了屋子。
“這些天它到底吃了多少烤雞了?”
丫鬟聽了,眼睛轉動着,試圖數清楚到底有多少。這似乎是個很難的問題,她苦苦思索着,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張賬單,獻寶一樣地雙手捧上。
“這個是珍饌閣剛剛開出來的賬單!”
獨孤木幽接過,手腕一抖將那賬單打開,長長的一條,足足有兩個她那麼高!上頭赫然羅列着不同口味的烤雞菜名,血狐還擴大了涉獵的範圍,什麼口水雞、辣子雞、叫花雞……
獨孤木幽的視線頓時更冷了幾分,房間內的溫度突地下降,彷彿和冰窖無異了,血狐驚恐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砰地一聲撞上了身後的牀。
“接下來不準再吃任何凡肉!尤其是雞肉!不把那一身肥膘給減了,別說我認識你。”
獨孤木幽聲音森冷,宣佈了對血狐來說堪稱酷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