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殺哈站在原地,他的上身肌肉無聲地鼓動,像是爆炸般膨脹開來,精悍的胸肌像是兩塊鐵打的甲片覆在他毫無防備的上衣,也許是他過於自負,也許是他過於強大,他根本不需要任何防備,他身上的肌肉是他最好的武器也是最好的防具。
兩隻打樁機般的手臂微微拱起,上面的青筋乍現,如同古樹底下交錯盤結的根鬚,肌肉雄起,粗壯如球,隱隱的力量在其底下咆哮,他沒有選擇向着王成進攻,而是輕描淡寫地笑了,“你看來還不太瞭解我,你知道我的拳術是什麼嗎?”
王成微微一振,身子更加貼近了地面,他已經把全身繃緊,肌肉間露出刀刻一般的溝痕,他全神貫注地盯着杜殺哈,以免他突然出手導致王成一時無法應對。
杜殺哈的話準確無誤地飄到了王成的耳朵裡,相隔二十步,彼此之間厚重的喘息聲都能聽得真切,但是王成沒有動,甚至沒有流露出任何變化的神色,他對洪拳的接觸僅僅是在武館的那段時間有過經歷,但具體的洪拳究竟是什麼機制,王成不是很瞭解,更何況他現在面對的是一個擁有六級洪拳的人,每分每秒他都需要小心提防。
王成緊繃着臉沉聲道:“根據你這身的肌肉來看,如果你修煉拳術,應該是某種以精純的力量爲極致的拳術,目的就是用最精純的拳力讓對手崩潰,而拳術中最爲霸道,也最爲講究一招制勝,一拳定乾坤的,就是洪拳了。”
杜殺哈似乎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就淡淡地笑了起來:“看來你對洪拳還有些瞭解,可是你也只是懂些皮毛而已。”
“何以見得?”王成冷笑,全身的肌肉一刻沒有放鬆。
“因爲你如果瞭解洪拳,就不會用這種起手姿勢了!”杜殺哈臉色一變,笑意在他的臉上備漸漸隱去,他露出了野獸般兇狠的神態,跟着他的神色一起動作的,還有他那兩隻打樁機般
的手臂,只見他的雙拳握緊,用手臂帶動拳頭,垂直地朝着地面,狠狠地砸下。沒想到杜殺哈真的把手臂當作了打樁機,他的第一式並沒有朝着王成,反而是衝着地面,用雙拳狠捶地面,這一刻他如同猩猩般巨力轟擊他腳底下的地面。
這一拳看似毫無作用,看上去不過是杜殺哈爲了激發自己的力量而做出了一個威懾動作,但是王成的臉色很快就變了,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錯誤的,而且可笑至極!
茫茫的白霧彷彿被風吹散,破開的迷霧露出了黃褐色的土地,無形的力道強行地攪亂空中的水汽,形成一道亂流,而那黃褐色的土地表面,在杜殺哈站着的那塊區域,漸漸地隆了一個小坡,這感覺好像有一個巨型的生物在地底下猛然甦醒,一個起身就把土層拱起來一個坡度。
這個小坡就這麼立在杜殺哈的跟前,而漸漸地,土堆開始移動,而且是以一種令人膽寒的速度向着王成激射而去!這種速度彷彿杜殺哈在土壤底下射出了一顆炮彈,而這塊炮彈在漆黑的地下無需瞄準,他的目標就是王成!
如果地底下真的有剛甦醒的生物的話,那它應該是一頭潛行在地底的獵豹!
白霧無法阻隔它運動的速度,因爲土堆沒有生命,它甚至不受空氣阻力的影響,在厚實堅硬的土層中運作對它來說不過如魚得水,那稀薄的空裡對它來說又能如何呢?
王成意識到不對已經晚了,正如杜殺哈說的,他不太瞭解洪拳,如果知道杜殺哈有這一手,他死都不會用這樣的起手姿態。他現在的身子原本就無限貼近地面,原本是打算利用地面的反作用力達到最高的反應速度和爆發力,可是現在他依賴的土地先行破碎,一切建立在這之上的攻擊全都變成了空白無物,這好比站在泡沫板上打拳擊,你腳步虛浮,腳跟不穩,又怎麼穩定自身,從而腰部發力,使出拳術?
王成
的雙腿立刻被土堆包裹了,與此同時疾行的土堆也停了下來,王成的雙腿陷入其中,他還沒有用力去拔就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這股轟鳴聲不是來自於外部,而是在他的大腦之中產生,他的大腦被這一聲巨響震得一片空白,他看到自己的小腿在以一種詭異瘋狂的頻率顫抖,而他的大腦卻沒有任何辦法去感受,也無法控制自己。
緊接着他的雙手也跟着振動,這個頻率快得如同疾行的蜜蜂,那翅膀鼓動的頻率就像王成現在的四肢。
慢慢地這股振動從他的身體表面侵入了他的體內,他的內臟也跟着振動,一股腥甜猛地涌了上來,一口鮮血從王成口中噴出。
他聽說過有一種聲波叫做次聲波,那種聲波是聽不見的,但是可以通過極其細微的頻率發生振動,導致內臟和其他器官共同的共振,從而導致血管破裂。這種次聲波有用在醫療上的,但是如果它用到另外一種用途上,也是能夠無形中殺人。
王成現在能夠聽到大腦裡一陣蜂鳴聲,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目前還算好,這並不是次聲波的攻擊,而是某一種巨大的力量在他的體內來回衝撞,而這股力量就是從腿上傳來的。
杜殺哈能夠通過地面傳達他的力道,這就是六級洪拳,也是最爲致命的一招,他超脫了一般拳術的限制,拳術之至,無非天地合一,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拳頭,所有的一切都能爲他所用,化作漫天的攻勢。
王成嘴角的鮮血緩緩流淌在他的胸口,他的四肢仍然不受控制。腦內響成一片,就好像有人又錐子挖開了頭皮,然後用小木槌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頭蓋骨。
他的頭皮發麻,感覺自己的頭部要裂開來了,而耳邊環繞着不斷的嗡嗡聲,彷彿有一個金屬的頭盔罩在他的頭上,有人用錘子奮力地一敲,如此這般,他的耳邊也會是這種如絲如縷的蜂鳴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