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花星辰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接待病人。
豈料,他今天接待的並不是病人——而是田欣。
田欣這位小記者丫頭,早上八點半突然跳進了辦公室裡面,開始張牙舞爪的耍着街舞的動作。
人來瘋似的。
花星辰本來很嚴肅的想事情在,突然看見蹦進來的田欣,當時就捂住了臉:“想不到我一大早就要接收一個神經病,日子好悲催啊。”
“喂!我可不是神經病。”田欣推了花星辰一把:“你看上去完全不着急啊。”
“我着急什麼?”花星辰鬆開手,問。
“網上都把你給黑成烏龜了,你還不着急?”
“不着急,我在等!”花星辰沖田欣努了努下巴,一臉的自信。
田欣搖了搖頭:“都不知道你自信是怎麼來的。”
“嘿!你甭管我怎麼來的吧,現在開始,你回去幫我準備幾篇稿子!要給我平反了。”花星辰笑着端了一杯熱茶給這位姐姐,說道。
田欣端過熱茶喝了一口,皺着眉頭:“要我罵你的是你,要我誇你的也是你,真不知道你在搞什麼。”
“讓人知道的名字。”花星辰笑意盎然。
“唉!你這招不好行得通的。”
“你幫我就行了。”花星辰的態度很堅決,田欣也執拗不過,她嘆了口氣:“寫罵人的好寫,寫夸人的就不好寫了。”
“別!罵人都不會罵,夸人不會誇嗎?我相信你手下水軍的實力,到時候,只要你一發動,我也會立馬參加戰鬥的。”花星辰的眼睛眨了眨。
“好吧!希望別把你搞成遺臭萬年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該內疚了。”
花星辰和田欣聊過一陣後,田欣先離開去上班,與此同時,花星辰昨晚撰寫下的藥方,卻被人拿來大做文章。
墨家的別墅裡。
墨問坐在房間裡面寫着毛筆字。
他滿頭銀髮,和普通花甲老人的模樣差不多,但又和普通老人不一樣的是,這位墨家的家主醫術通神,常年保養下來,皮膚依然紅潤,沒有一絲絲的老年斑。
墨問很喜歡寫毛筆字,在他看來,中國的毛筆字蘊藏着做人的道理。
平日裡勇猛者,毛筆字大巧不工。
平日裡精明者,筆鋒不用老,懂得趨避困境。
平日裡膽怯者,筆鋒不用力,遇到鉤彎筆畫,容易畏畏縮縮。
平日裡心術不正者,筆鋒淺而無力。
墨問喜歡用毛筆字裡的意境來修煉自己人生的意境,所謂無水墨,但水墨尚存。
他最喜歡寫的兩幅字,一幅是四個字的草書——握緊刀鋒。
“握緊刀鋒,人生在世,如豺狼,如虎豹,不食人者,必被人食之。”墨問每天都會寫上一筆,來告誡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握緊刀鋒”。
墨問還喜歡寫的另外一幅字——莫問前程有愧,但願今生無悔。
若想無悔,必然要懂得珍惜,懂得珍惜者又必然情誼深遠。
前面一幅字剛而無情,後面一幅字多情優柔。
墨問就在這兩幅字中,來回顛簸,持着整個墨家碩大的基業。
咚咚咚!
墨問此時正在寫那個悔字的最後一點,被敲門聲一驚,他握筆不穩,一點寫成了一撇,很難看。
他皺了皺眉頭,不是早就跟家裡人說過,但凡他寫字,不要過來找他媽?
墨問放下筆,揹着手:“進來!”
吱呀!
門被推開。
墨小石探身進來,同時又關上了門。
“爺爺!”
“什麼事?匆匆忙忙的,像個什麼樣子。”墨問倒是最喜歡這個孫子,從小也心疼。
可是孫子得了帕金森以後,徹底沉淪,對自己的品行完完全全沒有底線。
久而久之,墨問對這個孫子也有些疏遠。
但再怎麼疏遠,也是血濃於水,不至於太生分。
“我這些天,老是在琢磨自己的病。”墨小石低聲對墨問說道。
墨問眉頭皺成一團,他一直都在琢磨自己孫子的病,但人力總歸是有窮盡的,他想了二十年,也沒有想到解決孫子帕金森的辦法。
不光是他,就說家族第二代裡面最爲出色的墨龍,對兒子墨小石的毛病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墨龍晚年得子,對於墨小石尤其看中,可是他的醫術也無法治好“帕金森”。
這種病牽連到運動神經、反射神經,病理的形成,相當複雜。
墨問治不好孫子的病,但他內心很要強,他希望自己的孫子一樣要強:“小石,我曾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但你都沒有聽進去,現在我再給你說一遍,人強不強,和身體無關。”
他雙手放在膝蓋上,神情嚴肅:“人的強弱只和內心相連,心有多要強,人才會變得多強。”
墨小石很尷尬,他擺了擺手:“爺,我不是跟你說這個,我是最近研究古方,頗有心得,想了一個治好我病的法子。”
“恩?”
墨問盯着自己的孫子,他知道這個孫子對於中醫是很有天賦的,但再怎麼有天賦,他能治好自己的病?
“我這裡有個方子,您幫我瞧瞧。”墨小石說着將手中的方子遞給了墨問。
他的方子正是花星辰寫的那張,他重新復刻了一遍,遞給爺爺墨問。
至於會不會穿幫,墨小石也不怕,畢竟墨止自己有自己的生意,和整個墨家已經格格不入了,他應該不知曉這件事情。
就算他知道了,爲了維護整個墨家的名聲,墨止也不會將整件事情拆穿的。
墨問接過了墨小石遞過來的方子,仔細瞧上一瞧,剛剛看上幾眼,他的臉色變了:“好方子,好方子啊!這個方子,能治你的病,咦!”
他又仔細看了幾眼:“這方子的水準,真的很高啊,穿心蓮裡面輔入白元,這手法,一般人想不出來。”
墨問放下了方子,又瞅了一眼墨小石:“小石,這方子,真是你撰寫的?”
“是的,爺爺,我這些年表面上花天酒地,其實我身殘志堅,一直都在仔仔細細的研究咱們華夏的古方,這些天,我看到了一本古籍,古籍上面記載了這麼一種手法,我覺得對我的病有幫助,開始着手研究。”
墨小石扯謊倒是真有本事,一板一眼的,他又說:“古籍的名字叫《金石集》,這篇藥方,原本的出處就是那裡面的。”
騙子不可怕,就怕騙子有文化,墨小石對於華夏中醫的瞭解程度是有些深的,所謂內行看門道,他拿着花星辰方子的一刻,就知道這方子能夠治好自己的病。
並且他還看出來這道方子是出自於那部古籍。
花星辰這個方子,其實原本也不太奇妙,但偏偏裡面更改了幾味中藥,改得恰當好處。
一般人實在琢磨不出來。
墨問點頭:“很好!你先去,然後這方子熬出的藥,可以喝,每天兩副,喝個幾個月,你的病應該能好一大半。”
“有爺爺的話,我就放心了。”墨小石心裡竊喜:“孫子先走了。”
“去吧!”墨問將藥方按住:“這個藥方,我先拿着。”
“恩!”
墨小石應承一句,變出門而去。
墨問等孫子走後,沒有繼續寫字,他現在有比寫字更加重要的事情。
踱着步子,墨問走到了座機旁邊,拿起話筒,撥了一個號碼。
“喂!阿龍。”
“爸,有事嗎?”墨龍的聲音裡盡是疲憊,昨天晚上,連夜出診,眼皮子都沒合上。
“來我的書房,有事跟你說。”
“如果事情不重要我就不去了,一晚上沒閤眼了,現在眼皮子都在打架。”
墨家就墨龍一個人敢於違抗墨問的意思。
墨問又平靜的說道:“是關於你寶貝兒子病情的事情,你不來也行,咱們晚上再說。”
“別,別,我現在就來。”墨龍聽到是兒子的事,覺也不睡了,來找墨問商討。
進了書房,墨龍的聲音已經變形了,本來還挺滄桑的,現在一出口,有些尖銳的感覺。
人一疲倦,就愛絮叨,進了門,墨龍就開始絮叨起來:“爸,我今年六十了,四十歲才生了小石,晚來得子,你說這鬼老天,我做了什麼惡,這麼對我。”
墨問招了招手:“你啊,你一沒精神就愛胡說八道,喝杯茶先提提神。”
“唉!”
墨龍坐在茶桌邊,端起父親早就泡好的茶水,一口給幹了。
墨問繼續說道:“我早就說了,老天對一個人磨難太多,是在考驗他,你看,今兒個,這話就兌現了,我本來以爲我們墨家最優秀的年輕人是墨笙雨,家族的重任也打算擱在她的肩膀上。”
“小雨雖然是女兒身,但對醫術的天賦,還是很了得的,到時候我們給他招個入贅女婿,家族的重擔傳到她的身上,也不是不行。”墨龍就這個問題和墨問探討過很多次。
墨問搖了搖頭:“墨家的基業傳承從來沒有傳到女兒的身上,我也不希望傳統在我身上斷下來了,招個入贅女婿,這是下下之選,現在我們有個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墨龍苦笑着。
家裡的年輕人一共分兩檔——古靈精怪的墨笙雨是一檔,其餘的年輕人是一檔。
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墨問擡手拿起了一張藥方,遞給了墨龍:“這是治好帕金森的藥方,你過目一下。”
墨龍心裡砰砰直跳,立馬拿起了藥方,仔細的看了起來。
約莫過了五分鐘,他狠狠的拍着大腿:“好藥方,這藥方能治我兒子的病!好藥方!”
“好藥方吧,咱們的選擇,就在這藥方裡面。”墨問兩根手指捻起了一杯茶,吸溜了一口,很是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