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烏雲將J市的天空完全籠罩,使得本來就黑的夜晚更添幾分壓抑的氣息。
王俊靜靜地依靠着一輛麪包車,在他的旁邊米路警惕地盯着四周。
“別那麼緊張,來,抽根菸。”說着王俊從懷中掏出玉溪,遞了一根給米路。
他抽過許多名貴的香菸,但他還是喜歡玉溪的味道。因爲他那個黑道老爹最喜歡的就是玉溪。
“臭小子,幹架之前抽根玉溪,簡直就是享受。”每當幹架時,王俊都會想起自己老爹抽着煙對他說的這句話。
今夜無疑應該抽根菸。
米路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可沒有事前抽根菸的習慣。
“少爺,您的身份尊貴,爲什麼還要幹這種事,派幾個小弟來不就好了?”米路深深知道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有多麼危險,不禁多說了幾句話緩解一下自己內心的緊張感。
奇怪的看了眼米路,王俊道:“小弟的命就不是命了,我要是不來,讓我老子知道了還不弄死我。”
王俊是東三省中黑道教父王大炮的兒子,在這黑道中地位尊貴無比。不過剛剛二十出頭的王俊可沒有享受過什麼好日子。
王大炮對自己這個繼承人的教育極其嚴格,十六歲的王俊便開始跟隨自己的黑老爹打天下。
受自己老子的影響,王俊每次打架都是身先士卒,深得兄弟們的愛戴。道上人都稱其“瘋子”。
想起王大炮的脾氣,米路不禁失笑,對着王俊道:“人家的公子哥這個時候不是在跟美女打炮,就是在跟別人賭錢,最不濟的也去酒吧喝喝酒,你可好,在這打架。”
“他們?身處的環境不一樣罷了,混黑道的是拿命去拼。我要是像他們那樣,說不定哪天就被人陰死!”王俊吐了口煙,笑着道。
兩人正談笑間,七八輛麪包車突然開了過來,在王俊的車後停下。車門打開,五十來個身穿黑衣,手提砍刀的男人從車上下來,靜靜地站在王俊身後。
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男人走到王俊面前,恭敬地道:“血虎小隊全部到齊,請少爺發令。”
“打個籃子也用得着血虎隊,老爹太謹慎了。”將煙踩滅,王俊撇了撇嘴道。
“陳長老可不是一般人,少爺要小心。”那男子沉聲道。
“知道了,你跟我拚殺過那麼多次,何時輸過?”
說完,王俊直起腰來,將從腰間抽出一把銀色的手槍,又從米路手上接過一把開山刀。一馬當先的衝向對面的“新青年”酒吧。
路燈照射在王俊的開山刀上反射的光芒映的他臉上一片森然,在他身後的米路以及那五十餘位黑衣男子也持着刀冷冷地跟隨在王俊身後。
殺氣在無聲間瀰漫。
一腳將新青年的大門踢開,王俊一馬當先地衝進酒吧中。血虎隊的人緊跟着衝了進去。
“砰”的一聲槍響,王俊大吼一聲:“猛虎幫辦事,不想死的都給我蹲下。”
所有的客人都尖叫着抱頭鼠竄,幾個看場子的小子剛剛起身就被衝過來的黑衣人給砍倒在地。
“米路帶兩個人看着一樓,其他人跟我上二樓,見人就殺。”沒有理會周圍的混亂,王俊冷森森地吩咐道。
沒有人應答,所有的黑衣人卻麻利地跟在王俊的後面直衝酒吧二樓。
血虎隊是猛虎幫最出色的戰鬥編制,他們不需要回答,只需要執行。
上了二樓的王俊緊緊皺着眉頭,二樓實在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他膽戰心驚。一種不好的預感使得他毛骨悚然。
傳到自己手上的情報上很明顯地指出了二樓纔是對方人馬的藏身處,可是以道上人的脾性,這二樓怎麼會這麼安靜?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樓中嘈雜聲大起,幾聲慘叫傳來,證實了他的猜測。
“該死,情報有誤,跟我衝。”王俊臉色鐵青,掉頭便順着樓梯衝了下去。
謹守二樓,等待支援?這個想法從來都沒有在他的腦海中出現,道上的人都知道瘋子只會拼命,不會後退。
迎面而來的是三個拿着砍刀,留着非主流長髮的小子。他們緊盯着樓梯口,顯然在等着王俊的衝鋒。
王俊臉色不變,身子猛地從樓梯上跳起,趁着那三個小子愣神間,開山刀重重地劈下。右手邊的一個小混子在一個照面間就被砍倒。
王俊身子不停,左手的槍狠狠砸在一個黃頭髮小子的腦袋上,強大的力量將那小子直接打的趴了下去,右手刀借勢重重的劈在最後一個小子的胸膛上。
只是一個照面間,三個提刀的小子便被王俊擊倒。
此時王俊身後的血虎隊也從樓梯上衝了下來,將王俊團團圍住,謹慎地盯着四周。
此時的新青年一樓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那些剛剛還抱頭鼠竄的客人此時竟都提着砍刀瞪着王俊,似乎想要將他生撕了一般。
米路以及三個血虎隊成員都倒在血泊之中,鮮血汩汩流出,顯然是活不成了。
局勢變化之快讓王俊緊皺着眉頭,這個場面顯然是對方早有佈置,可是自己今晚的活動屬於絕密,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一個胖子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對着王俊笑着道:“王世侄,我跟了你爹二十年,對你爹睚眥必報的性格清楚的很,我今天在幫中會議上頂撞了他,他今天晚上要是不拿我開刀纔是怪事,只是沒想到落入圈套的會是你。”
“陳長老,多說無益,動手吧。”王俊盯着胖子,冷冷的道。
“不愧是瘋子,夠爽快,給我砍了他。”陳胖子雙手一揮,在他身後蠢蠢欲動的衆人再也忍耐不住,吼叫着衝了上來。
血虎隊的人毫不畏懼,在王俊的帶領下直接頂了上去。
血虎隊不愧是猛虎幫最出色的戰鬥編制,哪怕在羣敵環伺的情況下也沒有絲毫的混亂,所有人都冷着臉,專注地盯着對手,手中刀快速砍出,只是一個照面間,陳長老一方便有十餘人被砍到在地。
王俊單手持刀,獨自衝在前面,他的臂力極大,一隻手揮刀便無人能擋,左手中的銀槍在緊要關頭不時射擊,每一槍都有一人倒下。
以王俊爲箭頭,此時的血虎隊成錐形向外猛衝,然而陳長老的手下實在太多,倒下一個便有一個從門外衝進來。
用寸步難行來形容王俊此時的情況再合適不過。隨着戰鬥的持續,血虎隊的黑衣人也不時倒下。
整個“新青年”酒吧都被嘶吼聲,慘叫聲充斥着。血液到處噴濺,整個酒吧都充滿了血腥氣。
一個個的黑衣人不時倒下,此時的王俊已經衝到酒吧的正中心,剩下的二十餘人圍成一個圓,拼命向前推移。
汗水模糊了王俊的雙眼,此時的王俊全身上下都是鮮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俊美的臉上血跡斑斑,在燈光下說不出的恐怖,猙獰。
在王俊的腳下,米路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呼吸微弱不可聞,在他的胸前一道尺長的刀傷劃過,鮮血不停地流出。
王俊瞥了一眼米路,沒有說話,現在的他沒有能力帶走米路,如果被人發現米路還活着的話,那米路可就真要死了。
王俊小心的從米路身上邁過,正要向前衝,那倒在地下的米路突然竄起,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將王俊持刀的右手緊緊抱住。
就這麼一瞬間王俊身上便被砍了兩刀。
不敢置信地看着米路,王俊的沙啞着嗓子怒吼着,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爲什麼?你他媽的爲什麼這麼做?”
在這種生死關頭,因爲米路的突然出手,王俊身中兩刀,那股衝鋒的勢頭頓時一阻,無數的打手瞬間將王俊團團圍上,冷冷地注視着這個被困住的男人。
王俊不敢置信地看着米路,他實在想不明白。
米路,這個跟了自己四年,形影不離的好兄弟,爲什麼會在這種危機關頭,將他制住,難道是怪自己沒有救他嗎?
在羣敵環伺的情況下,王俊的頭腦第一次亂了,全然沒有注意到此刻的米路狀態良好,哪裡有一絲重傷的樣子。
“米路,乾的好。”陳長老卻在人羣中拍手大笑道。
此時的血虎隊成員因爲王俊被困,士氣大失,而陳長老的手下在變故一起的時候,便瘋狂的出擊,只是這麼短短的一瞬間,剩下的二十餘個強弩之末的血虎隊成員便被放倒。
沒有再管周圍人的死活,王俊只是緊緊地盯着米路,他實在不明白這究竟是爲什麼。
“他,是我的父親。”向着陳長老的方向撇了撇腦袋,米路中氣十足的道。
腦袋嗡的一聲,王俊的身子不禁踉蹌了一下,這個事實對他的衝擊實在有點大。
“這麼說,你們父子從四年前便開始設計我跟我爹了。“王俊嗓子沙啞的道。
“不是,準確的說應該是從米路出生的那天就開始了。”陳胖子搖着頭解釋道。
“米路是我的私生子,我雖然給不了他名分,但是給他一個優渥的生活還是能夠辦到的。可是你爹把事情做的太毒了,猛虎幫是我們一起打下的,但是卻被你爹牢牢掌控。所以爲了將來自家生命着想,米路剛剛學會走路,便開始接受各式的訓練,爲的就是能夠潛伏在你們身邊,他做的很好,不是嗎?”
陳長老譏笑地看着王俊,志得意滿。
“等你死了,我就會逃回你爹身邊,將你的死訊告訴他,你爲了保護兄弟被人砍死,我很領你這份情,等到你爹仙去,我會替你好好執掌猛虎幫的。”米路看着王俊暴怒的樣子,嘲諷地道。
看着米路那種小人得志的醜惡嘴臉,王俊左手猛地一動,銀槍指在米路的腦袋上,怒吼道:“老子殺了你。”
“別白費力氣了,你的槍中只有九顆子彈,剛剛亂戰中我數着呢,你已經打完了。”米路一臉無懼的看着王俊,只是抱着王俊右臂的雙手更加用力。對於王俊的臂力,跟着他四年的米路身有體會。
“是嗎?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留一手呢?我親愛的兄弟。”王俊緊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陳長老心裡一跳,尖聲叫道:“給我上,砍死他。快!”
米路也趕緊放開王俊的胳膊,向後猛地一跳。
“跟我一起死吧。”怒吼聲中,王俊狠狠按下扳機,子彈在瞬間洞穿了米路的眉心。
王俊的槍法可不是蓋的。
只是這一瞬間,至少有七把刀同時砍在王俊的身上。
鮮血從嘴中涌出,王俊睜大了雙眼盯着酒吧的天花板,眼中的神采一點點消失。
“老爹,你要小心啊!”
酒吧外,雷聲轟鳴,大雨磅礴而下,一縷被執念充滿的靈魂在雷電中緩緩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