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夫婦二人都沒有睡好。
天亮了，兩人都頂個黑眼圈起牀。
胖子已經買好了早點，正在沙發上坐着，看得出來，他正在發愣，而且情緒也很低落。
但看到父母出來，胖子馬上就變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道：“爸，媽，我買了早點，快來吃吧。”
向燕明夫婦面面相覷。
今天兒子很不正常啊。
這店都要成人家的了，怎麼還笑眯眯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不過很快，他們就想明白了。
兒子這是在給他們寬心呢。
看吧，早餐買回來，兒子就沒吃一口。
“來吧，吃一點。”向燕明擠出一絲笑容。
曹江華點點頭，走過來，問兒子：“我也吃啊。”
“我在外邊早就吃了，而且吃得特別飽。”胖子笑道。
看到父母都頂個黑眼圈，向旺心裡挺心痛，可他依然笑着。
“兒子，你現在生意做得怎麼樣？”一邊吃早餐，向燕明一邊問。
向旺笑道：“挺好啊，昨天晚上賺了一百多，一個月就三千多，我準備去找一份做保安的工作，白天做保安，還可以多看些書，學點知識，晚上賣書，挺悠閒的，放心吧，以後啊，你們就在家養老了，我掙錢養家，兒子我已經長大了。”
“挺好，不過，我們還是要想辦法做點小生意，多年輕啊，這麼早就退休，別人怎麼說我們啊。”向燕明笑道。
向旺一聽，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父母看不開。
曹江華埋頭吃飯，眼圈又紅了，沒說話。
吃過飯，三人一起去了城南的門市部。
向燕明家租了三個大門市，在整個城南的建材市場，都算是規模數一數二的了，而且關鍵是做得久了，有十幾個年頭。
如果向燕明做人不那麼厚道，也許能賺得更多。
他外面至少有幾百萬的材料款收不到，而進貨款卻從不拖欠，因此，十幾年下來，有個兒子敗家，家裡也沒存多少錢，這一次全栽進去了。
門市部裡，建材滿滿當當，附近的一個倉庫，還堆了不少。
可惜，這些貨想要賤賣給別的商家，居然沒有人敢要。
早上九點，市場慢慢熱鬧了起來。
店裡沒什麼生意。
曹江華在店門口看了一眼，回來對向燕明說：“那幾個傢伙還在。”
“有他們在，你還指望有人敢上門？”向燕明苦笑道：“好了，也別操心了，兒子說得對，上天總要賞我們一口飯吃，大不了不做這一行了，咱們家也不至於有多困難。”
向燕明心裡其實也很不服氣，不甘心，但嘴上已經認命了。
胖子坐在一邊，默不作聲，但表情還算輕鬆。
那都是裝出來的。
三人不時的看看時間。
終於，十點鐘到了。
兩部車很準時的停在路邊。
一輛是奔馳轎車，後面是一輛商務車。
古惑仔打扮的牛曉來了，胸口紋着龍，脖子上掛着金項鍊，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手鍊，大平頭，身材略顯肥胖，挺着個大肚子，掖下挾着個包，手裡捏着蘋果手機，從奔馳車上下來，便大大咧咧的走進門市。
在他身後，除了他的司機兼打手之外，還有商務車上下來的七八個小弟，個個都是面色不善。
“向哥，生意好啊。”牛曉很豪放的笑着，過來拉了張椅子坐下，翹起個二郎腿。
“牛爺，生意能好嗎？這都要關門了，這一個星期，都有人看着，就沒有一個客人進來過。”向燕明瞟了瞟門口不遠處幾個青年男子，那幾人長得都很兇惡，那都是馮曉的小弟。
向燕明心裡別提多蛋疼了，你特麼的派人在這裡攔着，不讓客人進門，還問我生意好不好？
牛曉苦聲道：“這年頭，生意難做啊，誰都不容易，我外面還欠着一屁股水錢呢，天天有人問我催賬，要不我也不會逼你啊，怎麼樣，錢都準備齊了吧？”
向燕明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準備了五十萬，要不我先還你五十萬吧，再給我半個月時間，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湊齊。”
“什麼？半個月？”
牛曉臉色一變：“特麼半個月，人家都把我剁了餵魚了，再說，你總共欠我一百五十萬，你記錯了吧？”
“牛爺，你什麼意思？我前段時間不是給你結過五十萬了嗎？”向燕明一愣，馬上叫道。
曹江華和向旺也湊了過來。
“就是啊，牛爺，我們還了你五十萬，還差一百萬，怎麼現在又成一百五十萬了？”向旺臉色漲紅，氣沖沖的道。
“這是你兒子？”牛曉瞟了向旺一眼，朝向燕明問。
向燕明點了點頭：“牛爺，有什麼事情，咱們談，和我兒子無關。”
牛曉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好吧，我來解釋一下，爲什麼是一百五十萬，原先借的就是一百五十萬，你上次的五十萬，只是利息，哦，本金沒結啊。”
“利息二十萬不是已經給了嗎？當時就扣過了，我們當時就只拿了一百三十萬。”向燕明也急了。
“誰特麼的看到了？協議上有這一條嗎？”牛曉站起來，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朝向燕明吼道：“我說姓向的，你最好識相一點，別給你臉不要臉，想賴我牛曉的賬，你特麼的活膩了是吧？”
“你——”胖子指着牛曉的臉，叫道：“姓牛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但你這欺負人也太過了，惹急了，咱們就上法院說理去！”
牛曉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他身後的小弟也笑了起來，一起看着胖子，像是看傻子一般。
笑了一會兒，牛曉停了下來，突然踏前一步，冷聲道：“你姓不姓，我讓你永遠都沒法說話？”
向燕明趕緊把兒子護在身後，一臉的恐懼和憤怒：“牛曉，咱們好歹認識這麼多牛，你要錢就要錢，別傷我兒子。”
“那把錢拿來啊。”牛曉淡淡的道。
向燕明從辦公桌下提出一隻黑色口袋，遞給牛曉：“這裡是五十萬，餘下的，我三天之內給你湊齊。”
牛曉接過錢，打開袋子看了看，也沒數，直接就遞給他身後的司機。
然後，他摸了摸鼻子：“誰說我要給你三天時間了，按照協議，今天上午十點，你得把錢還清了，否則，這門市就是我的了，提醒你一下，還欠我一百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