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大師盯着葉無缺,眼神銳利起來,鷹隼一般,似乎在爲葉無缺的態度而惱怒。
趙思良剛想要打個圓場,醉夢大師卻又重新變得懶洋洋的起來了,他往竹榻上一趟:“既然不領情的話,那麼老頭子也就不留你們在這裡吃飯了,你們請回吧。”
葉無缺微一拱手,一言不發的就往外走,趙思良隨後跟上。
“想不到我還是低看了葉兄,醉夢大師在影密組的地位非同一般,雖然只是玄級,但是卻有不少人嚮往着成爲他的弟子,甚至一些玄級的成員也是如此。”
mnbsp;趙思良苦笑搖頭:“而葉兄竟然另有名師,怕是修爲還要在醉夢大師之上吧?否則也不可能拒絕的如此乾脆。”
葉無缺冷聲道:“我有名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這個醉夢大師一言不發就給我下馬威,那舉動似乎已經超出了考量的範圍,那分明是想要存心給我難堪。並不是我無容人之量,而是我覺得這個醉夢大師並非單純的要收我爲徒。
當然這只是我單方面的猜測而已,並麼有身證據,不過疑人不交,這是我的準則。我懷疑他,所以就算是我沒有名師,也不一定會拜他爲師。還有不是我狂妄,後天大星位的功力,我葉無缺自己會修成,何須他人指點?”
趙思良若有所思,聯想到醉夢大師之前的反常舉動,心中微動。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所想的告訴葉無缺,只聽得一聲“哎喲”驚呼。
原來是前面的葉無缺正要出門,似乎也在思索什麼,沒有注意到拐角來人,和來人撞了一個滿懷。
葉無缺沒什麼事兒,但對方卻跌倒在地,跌了一個屁股蹲。
葉無缺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名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看上去十三四歲,面目清秀可人,柔柔弱弱的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小女孩子看了葉無缺一眼,見他長得高大,怯生生的蜷縮了一下身子,不敢看他,手裡提着的一隻塑料袋裡的蘋果、桔子撒了一地。
不過,這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有些舊了,上身是款式老舊的紅衣服,下身的牛仔褲洗的有些發白,鞋子竟然是很少見的手工納出的布鞋,面子已經磨破了。她扎着兩隻羊角辮,面色有些飢瘦的感覺。
這個小姑娘的穿衣打扮和剛纔的醉夢大師如出一轍,臉部的輪廓似乎也有幾分相似,難不成跟醉夢大師有什麼關係麼?
“小妹妹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你,把你給撞到了,我拉你起來。”
葉無缺抱歉一笑,伸出手準備去拉跌坐在一旁的小女孩,小女孩伸出手,卻又怯生生的收回手,然後避開葉無缺的目光,低垂着小腦袋自己慢吞吞的爬起來,拍打着身上的灰塵。
她拍打灰塵的動作很緩慢輕柔,甚至有些畏手畏腳,好像拍打灰塵會疼一樣,小臉有些發苦,像是忍受着痛苦。
葉無缺愣住了,這個小姑娘身上絕對有什麼疾病,那右手蠟黃蠟黃的幾乎都沒有什麼肉,有一種皮包骨頭的感覺,好像沒有機頭一樣枯瘦。
不過除了右手以外似乎是正常的。
葉無缺嘆一口氣,只當是得了小兒麻痹,又遇上了醉夢大師那麼一個只知道喝酒睡覺的家長,難怪穿的破衣爛衫,土裡土氣的,根本不知道打扮。
兩人幫助小女孩兒把散落在地上的水果撿起來,小女孩接過,衝兩人欠背一躬,一路小跑着進入屋子裡去了。
“趙兄,這個孩子是不是醉夢大師的孫女兒?怎麼就得了小兒麻痹了?她怎麼也沒去上學?還有醉夢大師看樣子應該不是一個缺錢的人啊?怎麼那個小女孩子穿成那樣?土裡土氣,像是個野孩子。”葉無缺問道。
趙思良搖頭:“葉兄你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和醉夢大師並沒有任何的瓜葛,而是醉夢大師一次外出撿來的,跟着醉夢大師有四五年的樣子了。不過她確實有病,但並不是小兒麻痹,不知道什麼怪病來的。
剛撿來的時候她癡癡傻傻,這幾年醉夢大師帶着她走遍了大江南北訪遍天下名醫,幾乎散盡了家財,終於找到了一個醫家傳人,才爲這個小丫頭開了竅,不癡癡傻傻的了。不過那隻手似乎是廢了,沒辦法醫治好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
那個小丫頭很倔強,我們給她錢她也不要,也幾乎不花錢,除了照顧醉夢大師之外根本不捨得自己花一分錢。
至於她的穿着麼?平日裡不是這樣,就算衣服舊也不是這個樣子。現在她身上的衣服是醉夢大師撿到她的時候穿的那一身,所以看起來很舊。
她好像捨不得扔掉,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拿出來穿幾天,也許是她的親人送給她的吧。”
葉無缺聽罷暗暗嘆息,又是一個苦命的孩子,若不是醉夢大師撿來的話,還不知道在哪裡流浪呢。想到這裡,葉無缺對醉夢大師的看法改變了一些。
“那她爲什麼不去上學呢?”
“她開竅晚,現在的智力其實也還是有些欠缺,並且非常的懼怕生人,醉夢大師曾經送她去過學校,但是她實在不適合去學校,後來也就放棄了。反正以醉夢大師的能力,足夠讓她平安喜樂一生了,所以也就不強求了。”
葉無點頭——好一個平安喜樂一生。
不過,那個四五年以前的衣物,穿在那個小女孩身上還似乎挺合身的,難道這些年來她因爲疾病沒有長大過麼?
葉無缺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要是有機會出力的話,就爲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子做點什麼。
“爺爺,水果買來了,你吃一點吧。”小女孩歡歡喜喜的跑到房間裡道。
醉夢大師這時候臉色變得很難看,灰敗若死,面無人色,喘着粗氣,喉嚨裡“嗬嗬”作響。一雙眼睛眼底充血,彷彿都要滴出血來了,非常的可怕。
“爺爺,爺爺,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唬小魚兒啊,小魚兒不能沒有爺爺啊。”小魚兒手裡的袋子掉在地上,再次撒落一地。
她哭喊着,撲通一聲跪在竹榻便上,拉住醉夢大師的手,腦袋埋在醉夢大師的懷裡,淚如泉涌,悲慟啼哭,聽着傷心,鳥聞悲啼。
醉夢大師頭一歪,咳出了一大口黑乎乎的血,血然在鬍子上,和臉色形成了鮮明的色差,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輕輕拍着小魚兒的背,嘴角的肌肉牽動了一下。
“我一定要得到,一定要得到,這樣我才能活下去,繼續照顧小魚兒,小魚兒的病也許就能夠治好了……”
醉夢大師心中在嘶吼,他依舊喘着粗氣,但一雙眼睛卻變得冷銳起來,心中殺念亂涌。
此時,在車子裡的葉無缺突然渾身一抖,感到一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