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海差點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白雲廠的全自動步槍？論證？怎麼論證？
東北目前的工業基礎狀況，難道眼前的總後首長不瞭解？若是有任何一種可能，上過戰場的姜振海，也不會拿出三八大蓋配m1卡賓槍這樣的組合，誰不想自己的軍隊火力領先對手，可問題是背後支撐這支軍隊的現代化工業體系究竟能不能辦到。
就如同晚清一般，洋務運動搞得是轟轟烈烈，可歸根到底還是買來的表面繁華，一旦某一天幾夥強盜將這層繁華強行揭去，露出的只有爛到根子上的基礎，如此境況焉能不敗？
而如今，或許還比不了當年，大清不管怎樣手上還有大把的銀子可以投，可現在我軍手裡要錢沒錢，要東西沒東西，人到是一大把，但就工業能力而言與零無異，如此境況之下，怎麼搞全自動步槍？
要知道那東西對工業的要求相當高，不說別的，無論裡面的槍機結構，還是槍管，都需要專業的機牀進行加工，因爲全自動步槍在連續射擊時所產生的高溫高壓，對槍械本身就是極大的負荷。
如果沒有良好的加工能力和生產工藝，根本無法滿足連續射擊的專業要求，而在東北軍工廠機牀僅能滿足現有需求的當下，根本無法做到對全自動步槍的投入，技術性能稍微低一點的栓動步槍則不然。
由於其發射頻率低的緣故，對工藝要求並不高，適合簡單的手工作坊生產，姜振海雖說不是什麼專業的技術人員，但這種最基本的生產情況還是很瞭解的，是以他不相信，領導過邊區軍工廠、擔任過東野後勤負責人之一的總後首長能不清楚這方面的情況？
“你先看看這個！”
似乎是感受到姜振海疑惑不覺的神色，總後首長不由得伸出手製止住姜振海的發問，但他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姜振海身旁，將疊文件遞給他。
姜振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接過了文件，快速的翻開，起初還沒覺得什麼，可越看，姜振海的雙眼便愈發睜得老大，微黑的臉更是脹得通紅。
對着裡面的文字反反覆覆一個勁兒的看，好像裡面有令人無法割捨的魔力一般，厚厚的嘴脣也是不斷開啓閉合，呢喃着一個個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名詞：“多功能銑牀……龍頭刨牀……雙鑽鏜牀，還有專門加工大工件的車牀，我的天呀，這麼多機牀，首長，我們……我們……”
“你是想問，我們什麼時候有這麼多的好幾牀？”看着一臉驚詫的姜振海，總後首長不禁笑了笑，替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時候的姜振海說完心中想說的話，姜振海連忙點頭如搗蒜：“對，對，首長，難道是您又從秘密渠道搞回來的？”
因爲多年領導邊區軍工的緣故，總後首長手裡的確握着幾條秘密進口機牀的路徑，不然僅靠手工作坊式的製造根本滿足不了龐大軍隊的日常所需，姜振海也算是老革命了，所以清楚這點，纔有這麼一問。
卻沒想到，總後首長卻笑着搖了搖頭：“我手上那點渠道，頂多也就能搞回來一套零部件，更何況其中的複雜程度可是比二萬五千里長徵還要艱難，可你看看，文件上的機牀，完全可以組成一條獨立的生產線了，除非我是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要不然你把我這身老骨頭榨成渣，也搞不來這麼多好機牀！”
“那這是……”
“咱們自己造的！”
“咱們自己造的？咱們什麼時候有製造機牀的能力？”
一聽之下，姜振海更是大驚，雖說從特殊渠道搞機牀困難，但還算是可行的一種方案的話，那麼造機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數遍現階段的東北工業部門，根本就沒有研製和生產機牀的能力。
笑話，那可是機牀，號稱工業製造的母機，技術的複雜程度，堪比飛機坦克，可現在整個東北連一段上好的蠟燭，一顆結實耐用的螺絲釘都生產的艱難無比，如何搞得了機牀，如果說從外面秘密渠道搞機牀都能成爲大鬧天宮的孫猴子，那造機牀還不成爲神通廣大的如來佛？
要知道製造機牀可是比秘密渠道獲得機牀要難得多得多，可是現在，姜振海平日裡連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在自己眼前發生了，於是他再也顧不上其他，再一次拿起手上的文件，仔仔細細從頭又看一遍。
頓時一怔，旋即便如同找到新大陸的航海者，笑着驚呼道：“哈哈，我就說，原來是他，我滴個乖乖，搞出全自動步槍我就以爲這個小柏已經夠可以的了，卻沒想到竟然來連機牀也能……”
因爲先前心中諸事紛亂，姜振海也沒有仔細閱讀，如今重新看過，這才發現原來竟是白雲廠的柏毅所爲，這令他不由得想起半個多月前那個消瘦精幹的年輕人，於是不禁點頭稱讚。
可他的話剛到嘴邊，眼睛便不由得再次呆住，旋即指着定格的那個頁面難以抑制的驚呼道：“厲害，厲害，這辦法，等於將淘汰的廢舊機牀重新變廢爲寶，這要是能在整個東北推廣，對整個軍隊，乃至整個全國的解放事業，簡直不可估量，不可估量呀……
不行，首長，你得把這個柏毅調過來給我，有了他我敢保證，不出半年，東北的軍工產量我能再翻上一番！”
姜振海看到的是材料最後附帶的“積木式”機牀的經驗總結，組裝方法以及相關部件的維修保養經驗和工藝，這對一直致力於提高武器裝備產量的姜振海來說，簡直比價值連城的寶藏還要珍貴。
於是在驚歎之餘，二話不說，直接向總後首長開口要人，開玩笑，這樣好的人才，可不能再窩在軍工廠裡，哪能有多大作用？放在更爲關鍵的位置上，那才能發揮其真正的才幹，是以姜振海也豁出去了，即便白雲廠的老林不放人，他也要把柏毅給挖過來，因爲他相信不止是他，眼前的總後首長也應該起了愛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