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的燈籠被風吹得在屋檐下瘋狂搖晃,燈火忽明忽暗,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
廉親王府西院長廊上,一衆人等正跟在一名男子身後疾步向前走着,手中或端或拿了些東西,因爲太黑的緣故,也不太清楚是什麼。
轟……轟……轟……
幾聲悶雷從如濃墨般的夜空傳來,隨後,便有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啊——”
伴着暴雨,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從西院的主屋傳出,驚得才新發芽的樹枝都顫抖了起來。
幾盞燭火照亮了整個屋子,華麗又張揚。屋內被一道紫檀木製成的仕女圖屏風分成兩部分,前面是外屋,放一張也是由檀木製成的方桌,幾把椅子,以便待客之用。後面則是裡屋,繞屏風而進,先是層層疊疊的彩紗,而後是一方八仙桌、一張軟榻、一臺梳妝桌,最後纔是被翠藍幔帳遮住的牀榻。
“啊——”
慘叫聲再次響起,一隻染了鮮血的手瞬時從榻內伸出來,左右晃了晃,最終緊緊拽住了被風吹得飄蕩起來的幔帳。
“王爺……救、救我……”
彷彿用盡所有力氣,榻內人話剛一落,手也隨之落了下去,沒再動彈。
良久,一名着青衣的小丫頭才匆匆端了熱水推門而入。
“主子,主子……”
話還未完,便在掀開簾子看見滿牀鮮血的剎那嚇了好大一跳。
哐當,木盆應聲而落,熱水濺得滿地都是,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聞見這一屋子濃烈的血腥味。
愣了片刻,小丫頭終是踉蹌着向外跑了去,卻在走廊處撞見正帶人過來的男子。
“王爺,王爺。”
像是見着了救世主,那丫頭咚地一下便跪了下去,直拉着眼前男子的衣角不住地顫抖,結結巴巴也只能喚出王爺兩個字。
上官煜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輪廓分明的臉上透着一絲慍色,他看着眼前這位尚且還算清秀的小丫頭,不帶任何情緒地問:“彩雲,如何?”
“主子……主子暈過去了,全是……血,殷紅的血,奴婢,奴婢不敢得罪王妃,只能求王爺開恩,讓奴婢去請大夫與穩婆吧。”
想來是太過緊張的緣故,彩雲答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卻一直以一種哀求的眼神看上官煜,只希望他能聽進分毫,可憐可憐自家主子。因爲她心裡明白,王爺雖然不愛王妃,但也不愛自己的主子,他愛的,始終是南院的側王妃。
聽完彩雲的話,上官煜沒再言語,只是眼神犀利地看了眼站在身後的衆人,便見他們逃一樣地小跑着往主屋而去。
見他們都走了,他才收了眼神對依舊跪在地上的彩雲道:“起來。”
彩雲見狀連連對他磕了好幾個響頭,身子尚且還未完全站直便一陣風似的跑了回去。
望着一瞬間冷清下來的長廊,上官煜抿着薄脣微微擡頭向廊外看去,眼裡的慍色越來越濃,轉而一片怒火。
狂風捲着暴雨星子若有似無地打在他華麗的長袍上,印上不少水花,但他卻依舊那樣站着,久了,微微吐出幾個字,卻分明是咬着牙齒恨恨的語氣。
“水靈,又是你做的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