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猛虎再次撲上來的時候水靈以爲自己死定了,然而她也太幸運了,經歷兩次死亡,她居然還能活下來,當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她看得見自己手中的匕首,那是剛纔喂上官煜吃藥的時候他遞給她的。
順着匕首看去,那一股股似洪流的鮮血正從老虎的頸項間不住地往外流,依着刀鋒到刀柄,一直流到她早已髒污的小手。
“啊……”
哆嗦着丟掉匕首,水靈嚇得連連後退,但忘記有腳傷的她剛退了兩步便重心不穩向後倒去。上官煜用盡全力拿血鞭套住猛虎的脖子,此時的他還沒來得及鬆手水靈就那樣倒了過來,於是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兩人雙雙倒在地上,周身的疼痛及疲憊令他們都難以動彈。
眼睛睜得大大的,水靈毫無神采地看着被自己刺死不住涌出血液的老虎,整個腦子一片空白。雖然她向來心狠,向來毒辣,但是她也從未親自殺過人或其他什麼,所以這算是她的第一次殺戮,那種血腥,那種恐懼,都令她不敢面對。
“咳咳咳……”
旁邊,上官煜傳來劇烈的咳嗽聲,扭頭,她能看到他渾濁無光的眼、極度蒼白的臉,堅定戰勝了恐懼,她努力撐起自己的身子向他走去,眼看着就近了,她卻雙眼一翻咚地倒在地上,再沒了動靜。
上官煜見她這般,心裡某根經線被牽扯,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疼惜,他無力地
伸出手來想去觸碰她的臉頰,然而尚且還未來得及靠近便被抽光所有力氣,暈死過去。
錦繡似的晚霞渲染了整個天邊,金黃色的夕陽打在潺潺流淌的溪水上發出粼粼水光,岸邊不遠處有一火堆,火堆旁有一被支撐起來的竹竿,上面搭着女子飄逸的紗裙。
上官煜再睜開眼的時候只聽得嘩嘩的水流聲,他背靠着一顆大樹,全身都覺得乏力,輕輕一動便牽扯着傷口,令他不由得吃痛起來。
伸手撫上自己兩次受傷的手臂,他發現那裡原來又再次被包紮好了,只是那形狀,真是讓他不由自主淺淺笑了起來。這一笑,有着懾人的魅力,彷彿能夠穿透一切事物,倘若是水靈看見,她一定會以爲她回到了九年前。
九年前,水靈第一次見到上官煜的時候就已經深深迷戀上了他的笑容,就是因爲有那個笑容,所以她才願意等他三年,守他六年,只是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在他臉上獲得過笑容,他的笑,永遠都只爲如夢和若錦存在。
笑過後,上官煜還注意到一件事,他的衣服不再是血跡斑斑污泥滿布,而是已經乾淨如洗、平整如板。再伸手摸到自己的臉上,他能感覺得到,雖然上面有着許多細小的傷口,但已經被清洗過,甚至傷口還被敷過草藥。
他不想高看水靈的,但是他知道在這崖底除了他便是她,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懂得這許多,要說他一個王
爺,若不是出征多次遭遇頗多,估計在這樣的環境也並不如她。
想到水靈,上官煜的精神一下子抖擻起來,他不是在洞裡,而水靈也不在身邊,她去了哪裡?千萬別再又遇到危險。一想到早些時候那些驚心動魄的場面,他的內心開始焦灼起來,他不想承認他其實對她已經刮目相看,甚至有一點點情動,因爲如夢的死他從來都沒有釋懷,他告訴自己擔心她不過是因爲她救過他的命,作爲男人,他定當有恩必報,其他的事情,自當回府再說!
“水靈……水靈……”
因着傷勢更爲嚴重,上官煜別說是運功,就是連走路都顯得蹣跚,所以他只能勉強撐着身子沿着小溪走。走了一會兒,大概半柱香時間,他遠遠地看見了正在燃燒的火堆及搭在旁邊的衣服,沒再喊她的名,他嘴角再次揚起微笑,似乎,他什麼都明白了!
側身向小溪裡看去,果然,她嬌俏的身影馬上映入他的眼簾。隱隱約約從她裸露的背部看到被棍棒重打的傷痕,他一瞬間心酸起來,那是還在王府時被他下令杖責五十所留下的痕跡嗎?這麼久了都還沒消退,可想而知這五十棍對她造成的傷害究竟有多大!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有多狠心,也終於知道她到底有多堅韌。
苦澀充滿了整顆心,他慢慢向火堆走了去,緩緩躺在地上,他一邊欣賞着夕陽西下的美景一邊等待水靈上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