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雅緻的鳳儀宮內，水家姐妹盡數坐在椅上各自沉默，有涼風從半掩的門外吹進，吹起了她們黑如墨的髮絲。
碧裳見狀指揮着一干宮女太監退了下去，同時，也與另一名同是從水家跟着水依進宮的丫頭碧衫偕同艾草艾葉及水家其他姐妹的丫頭合門在外候着，丫鬟們都是打小就在水府一同長大，自然也有不少的話可以聊。
夜很深，水依的房內很是安靜，她心知自己作爲大姐應該關心下她們，只是在宮內生活時間長了，連關心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大姐。”
沉默的房間響起了水晶的聲音，她一向比較敢怒敢言。
“你過得開心嗎？”
話一問完，就感覺水鳶用手打了下自己，惹得水晶不滿地道：“幹嘛打我？我有問錯嗎？大姐明明就過得不開心，我關心一下不行嗎？”
蠟燭被微風吹得隱約在動，聽到水晶的話水靈側頭想要看水依的反應，只是水依依舊平淡。
“我過得很好。”
“大姐，你覺得我會信嗎？”
水晶伸手用力拍了拍桌子，也不顧水鳶是否還拉着自己，衝着水依就道：“如今在這裡的都是自家姐妹，何不敞開心扉說出你的難過？連自家姐妹都不願說出你的心酸，你是想讓我們都看着你的孤單難過一輩子嗎？”
水依陷入了沉默，久久沒說話。
水靈見狀忙上前拉着水依，同時似怒非怒地看着水晶。
“二姐說話果然不經腦子，你忘了我們身在何處？這裡是皇宮，大姐說的每一句話都有人在小心翼翼地聽着，馬虎不得，錯不得。若是被小人添油加醋說出去，你是否想要陷大姐入一場紛爭中？”
水依聽到水靈替自己辯解仍是沒有說話，只用手握住了水靈的手，她的感謝無言以表。
只是一個動作水靈就知道水依想表達的話，她反握住水依的手在水依耳旁輕聲說道：“大姐，所有人不懂你，我都會懂你。”
“還好上官煜將你平安帶回。”
水依充滿無奈地說道：“你若
有何事，我要如何向父親母親交代，如何向母后交代，更如何向自己交代？”
聽她如是說，水靈瞬間垂下了眼眸。
“大姐，對不起，是我魯莽只惦記着上官煜，忘了大姐你的難處，若不是我，你何至於會落得今天這樣。只是大姐你都明白，他命如我命。”
水依輕輕一笑，沒有再附和。她什麼都懂，能夠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所愛，那是她這輩子恐怕都拿不出的勇氣，莫說她常常羨慕自己被皇上疼着愛着，就是她，也羨慕着她敢愛敢恨的性子。
就當水晶杏眼圓瞪着交頭接耳的兩人正要開口再說什麼的時候，一旁默不作聲的水芸突然站了起來，她低着頭，兩手緊緊的地抓在一起，聲音唯唯諾諾。
“五位姐姐，芸兒……芸兒困了，想……想要下去歇息。”
水依點點頭，將碧裳碧衫喚了進來，吩咐道：“碧裳，你帶二小姐四小姐去東院的聽雨軒，碧衫，你帶五小姐六小姐去西院的聞風閣，至於三小姐，便就留在宮內陪着我吧。”
“是。”
領命，碧裳碧衫便各自帶人下去休息了。
不一會兒，碧裳回到殿內，爲兩人開窗子，便關上門帶着艾草艾葉離開看得到房內卻聽不到聲音的地方。
“大姐，身上的毒可全解了？”
水靈見屋內沒有人了這纔開口問道，眼裡充滿了親情以及疼愛，兩人是血濃於水的姐妹，感情好那是自然的事，但又因着兩人在‘愛情’裡有着同樣的不如意，便就更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解了。”
水依語氣很淡。
“若是沒有你及時送來解藥，只怕如今水府上下會失了不少性命，最怕的是禍及到你。”
你經歷了那麼多才能嫁給上官煜，若是因爲我而毀了你，我即便是死也會不安心。
“大姐仍不可接受皇上？”
水靈試圖想要勸說水依。
“那日大姐中毒後，皇上可說緊張萬分，一門心思全在大姐身上，要不也不會因爲大姐而忽略了王爺的安危，
可見大姐在皇上心中是重要過王爺的人。”
水依微微一笑，笑裡隱藏了太多的苦痛，繞開了話題。
“你的傷勢如何？也不是我要說你，父親實在是說得對，你這次莽撞了，爲了一個從不願正眼瞧你的男人，跟着他一起跳下懸崖值得嗎？”
說起上官煜，水靈的眼神頓時黯淡。
“大姐莫要擔心了，這一路也算是有驚無險，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反正現在都平安回來了，過程就變得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他對我好了許多，算是這一趟最大的收穫。”
水依點頭，略微欣慰。
“方纔已有所察覺，真如你所說，那便是好的。”
聽得她的話裡有一絲傷感，水靈連連又道：“大姐，連恨了我六年的上官煜都可以對我改觀，爲何你仍不肯接受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他卻只取你這一瓢，作爲一個君王，他的這份真心，難道你一點也不爲所動？”
水依從水靈身上別開臉，她不願她見着自己現在的模樣，她怕泄露自己的心裡事，只微微一笑道：“在外奔波回來後又馬不停蹄地參加了宴會，此刻夜已深，該睡了。”
沒有再多說什麼，水靈知道她不願談及這件事，便點點頭往榻邊走去。
夜風吹動着燭火，從窗戶的倒影上能夠看得清，此刻碧裳正匆匆而入爲兩人鋪牀滅燈。
籠罩在黑夜下的大殿靜得就連針尖掉地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只是就在這安靜的晚上，突而的一聲巨響將後宮內大部分人吵醒。
“咚…… 咚……”
一聲過後，又是一聲，很有節奏，卻很刺耳驚人。
再看這聲音的來源處，上官晴汐正雙手捂耳不停地衝擡着一面大鼓的兩名小太監大聲說着話。
“本公主做事從來都不需要你們來教，只管給本公主擡好了，今夜要是本公主不能成功說服那什麼百濟太子，你們一個個都別要腦袋了。”
話落，她鬆開捂住耳朵的手，用力握着手上的鼓槌拼命往鼓面上一敲，隨後，便又是一道驚天的響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