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是我
黑暗力量從我身上洶涌而出，雖然周圍的亡靈已經撤去，可是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回到過去。因此這次換做冰月，離境和寸光三人圍攻我。我站在三人中間，背後是對比身體還大的黑暗翅膀。
離境看着我說，“原來是你。”
我沒有否認，其實我知道，我就是否認也不可能了。我是黑暗神，身上凝聚着黑暗力量，在我背後長出來的黑暗翅膀，除了瞎子纔會看不到。
過了很久，離境又說，“這麼說來，月池和冰舞也都是你殺死的了。”
我說，“不是，冰舞的死，我是最傷心的人，我怎麼可能會殺她！”
冰月的眼神也很憂傷，她說，“可是，你是第一個發現冰舞屍體的人，也是第一個發現月池死亡的人，而且還是黑暗族。我們該怎麼相信你。”
寸光笑着看着一切，他什麼話都沒說。但我知道他是最危險的，冰月，離境就算懷疑我，也不會對我出手。寸光不同，他馬上出手了，他的靈力突然變得更強。光明雨露淋在我的身上。隨着黑色白色的光芒纏繞，我的黑暗羽毛開始被淨化。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強，恢復了記憶後的我，我的靈力已經超越了以前的箜釋。可是就算如此，寸光還是傷害到了我。
我的手指在琴絃上劃過，亡靈的歌唱再次響起，一團黑霧將我籠罩，寸光的光明魔法被我屏蔽。可是冰月和離境的臉色卻變了，她對我說，“爲了力量，你既然將靈魂賣給了死亡君主。”
我說，“不是的，這是……”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我看到冰月對我出手了，她的速度還是那麼快，一瞬間，一把光明短刀向我刺來。冰月也是擁有光明與黑暗雙重體質的，她的父親是幻琴帝國最高貴的琴師，她的母親是黑暗帝國最黑暗的刺客。
我身邊的亡靈條件反射性的向冰月展開了反擊，那把光明短刀還沒碰到我，就被我身邊的亡靈擊碎了。它的攻擊絲毫不停，一把白骨刀繼續向冰月砍去。
我有些怒了，我說，“住手！”
那把白骨刀停到冰月的身上，長刀劃破了冰月的衣服，不過亡靈對我很害怕，畢竟它們是我召喚出來。那亡靈退後一步，站着一動不動，就跟個木頭似得。其實，它們也不比木頭好多少，就是白了點，夠嚇人的。
我對着離境說，“離境，請相信我，冰舞真的不是我殺死的。”
但她搖了搖頭說，“我無法相信你。”
我覺得天真的好暗，比我還暗。我本以爲冰月，離境已經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可是連她們都不相信我了。我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寸光微笑着看着這一切。我轉過頭對他說，“你到底是誰？”
我的手指在琴絃上劃過，房間中又響起我的琴聲，接着在我面前凝聚了一把長槍，長槍是幽黑色的，這是一把死亡長槍。隨着長槍的刺去，整個世界都發出崩潰的聲音。
我一直以來都知道死亡魔法很厲害，可是沒想到厲害到這種地步，那些被死亡長槍刺過的地方，地上又伸出了白骨爪。可是，寸光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然後，他很從容的接下了這一切。
離境的幻術開始向我襲來，但她現在的靈力與我相差太遠。就像與邪鳳凰戰鬥時，她的幻術對我根本沒有用處，可是我沒有將她的幻術反彈回去。
我看着離境和冰月，突然流下了淚水。我知道繼續留在這裡根本沒有用處，我現在只想快點找到真正殺害冰舞的兇手，若不是邪鳳凰又該是誰？
喝過酒，我有些醉了。可是我還在尋找，尋找殺死冰舞的真正凶手，尋找h琴。我想起絕琴的資料來，所有的人在我眼前過了一遍。我已經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了，可是他在哪裡我卻不知道。
離殤，不管前世，前前世。這個我最恨的人，只有他纔有可能是兇手。我不知道現在琴媧怎麼樣了，這個我最愛的女人，不過我沒有去找她。在找到離殤之前，我肯定不會去找她。
我又想起冰舞來，她的可愛憂傷的笑容從我腦中閃過。我看着夜空下一顆流星劃過，我似乎再次看到了冰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她。那時，她還在海底，她躺在我的懷裡哭，敘說着她的悽苦。可是，現在天堂上的冰舞，是不是還像以前一樣不快樂。
最後我又想起了離境，因爲她也死了。在我離開不久就死了，在她臨死前，我又見了她一面。她微笑着對我說，“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我抱住她，我說，“你別說話！”
我的雙手在她背後拼命地輸靈力，我恨不得將我全身的靈力都輸進去，我的淚水再次溢出來。可是她的身體還是愈來愈虛弱，她說，她想聽我彈琴。
我沒有說什麼，我一邊抱着她，一邊彈琴，靈力從我手中流動，耳邊響起了最美的亡靈歌唱。離境看着我說，“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我知道不可能是你。你在飛機上時，守護冰舞時表情是那麼溫柔。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表情能夠這麼溫柔過。我有時挺羨慕她的，而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會傷害她呢？
可是，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因爲你還不是他的對手，他的靈力比你還強。我知道你若是知道他是誰，就算明知不敵，也肯定會衝過去的，這就是你傻的可愛吧！
他的靈力太強了，強的讓人無法想象，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靈力能夠到達那種地步，他可以將靈力實體化。我本以爲邪鳳凰已經夠強了，可是他的靈力比邪鳳凰還要強幾倍，強的讓人害怕。你衝過去只能送死，我不想你死，所以我只能這麼做。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什麼，他跟在我們身邊一直沒有殺我們，也許他在玩，就像玩成一場遊戲一樣。我以前也這樣玩過，可是諷刺的是，我們現在就像他的玩具一樣。
箜，你一定要變得更強，再此之前就算是玩具也一定要活下去。”
離境死的時候臉上很平靜，看不出一點悲傷地樣子。其實我想對她喊，“告訴我是誰，那人到底是誰？”
可是我突然不想破壞她臉上的平靜，我想起最後的冰舞來，若是沒有我，她一定能夠快快樂樂的走。我說，“離境，你安靜的走吧！你的仇我一定會報。”
送走了離境，我似乎看到了她的亡靈在對我笑，她又對我說，“請一定要活下去。”
代表着黑暗絕望的翅膀再次張開，雨水吧嗒吧嗒滴下，流過我的頭髮，流過我的臉頰，最後又流到了我的嘴裡，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可是我感覺雨水好鹹。我突然轉過頭，低低說了聲，“誰！”
一個藍色身影走了出來，她的臉上同樣水如涌住，我不知道她是哭了，還是雨水衝得。我說，“冰月，你怎麼來了。”
冰月哭了很久，她的臉上又恢復了冷酷，她對我說，“你既然連離境都不放過！你還是不是人。”
我低聲說，“不是我。”
冰月這次用了把琴，她一直是個暗殺者，我不知道她還是個琴師。可是我突然想到，冰月的父親是個琴師，她是個琴師也不奇怪。冰月的琴聲尖銳刺耳，十分難聽，我都懷疑，她是不是直接用聲音攻擊的。可是下一刻，我的背心上突然一涼，一把用水凝成的匕首從我身邊劃過。我知道若不是我及時躲開，這把匕首非穿胸而過。
冰月的靈力並不強，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飄渺的暗殺。她的琴聲控制的根本不是魔法，還是暗殺。我沒想到暗殺也能跟琴聲結合，在我多想的這段時間裡，我前面的雨水又濺了起來。就像普通的雨水一樣，可是我知道，這些雨水有多麼危險。
冰月用一種很諷刺的語氣對我說，她說這一切都是跟我學的。我第一次施展琴音時的畫面，一直在她腦中盤旋。她覺得沒有比那更好的暗殺了，所以她一直在模仿我。
我看到她的眼睛充滿了淒涼和悲傷，我不知道離境的死對她有這麼大的傷害。
其實我更不知道，冰月是多麼不願使用這種暗殺術，她一直一來都將這種暗殺術隱藏在內心深處，就算面對再大的危險時，都沒有使用過。因爲這是她從最愛的人身上學到的。可是諷刺的是，當她第一次使用這種暗殺術時，面對的也是她最愛的人。
我不知道冰月一直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就像邪鳳凰從來沒有忘記過墨雅，喜歡過她一樣。冰月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喜歡過邪鳳凰。邪鳳凰在她眼中，最多隻能是代替品。
就算是和邪鳳凰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眼中也總是浮現我的身影。她好幾次都將邪鳳凰誤以爲是我。她也曾想過忘記我，完全真心的喜歡邪鳳凰。可是她做不到，她怎麼都做不到。
她知道我的身影融進了她的血液裡，那個彈着琴瀟灑的身影一直一直纏繞着她，就像解不開的死結。她很清楚，她這一生都休想忘記我了。
淚水再次忍不住流下，落到龍骨琴上，化成解不開的花。
當然，這一切我還不知道，可是當我看到冰月的眼淚時，我的心都碎了。大雨落到我們兩人身上，雨聲吞沒了一切，可是在我們兩人之間卻是那麼寧靜。然後我看到冰月笑了，我對她說，“冰月，請相信我，冰舞和離境真的不是我殺的。”
她突然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我記憶中那個溫柔可愛的哥哥，你是那麼善良，那麼喜歡呵護別人，怎麼會是殺害冰舞和離境的兇手。”
我有些生氣的說，“你既然都知道，爲什麼還要對我說。”
冰月說，“不。我以前不知道，現在剛知道。你一直都沒有動手，憑你的靈力完全可以殺死我，可是你沒有，這樣我更確定。”
我見冰月臉上從新洋溢了笑容，她的笑容是那麼美麗，一時間讓我忘記了所有的陰霾，連冰舞和離境死的悲傷也讓我忘記了。我正想走過去抱住她親一親的時候，突然我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冰月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然後我看到，冰月身後的水凝聚成尖錐，從她胸口穿過。冰月的血是紅色的，就像人類的血一樣，她的血將水都染紅了。
冰月倒下的時候並沒有悲傷，她生前的時候活的很苦，可是她死的時候卻很平靜。臉上洋溢着笑容，笑的是那麼美麗，她對我說，“箜，我這一生能夠遇見你，最後死在你的懷裡就已經夠了。若是有來生，我想成爲你的妻子可以嗎？”
淚水落下，雨水淹沒了一切，紅色的鮮血從我指上流過。我看着冰月平靜的臉，卻覺得天地都塌了。我想對她大喊說，“可以，可以，一定可以。”
可是，我突然想起琴媧來，一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然後，我在濛濛的雨霧中看到一個人影漸漸浮現，我的雙眼突然變得血紅，就像野獸一樣兇狠的盯着前方。我說，“離殤！”
寸光，也就是離殤。他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踩着雨水漸漸走來。我突然一個恍惚，我看着他說，“月池是不是你殺的。”
離殤說，“是！”
我說，“冰舞也是你殺的！”
離殤說，“是。”
我說，“離境和冰月也都是你殺的，再加上我妹妹鏡裳，還有前前世的我，一共是六條人命。離殤，我一定要你血還。”
離殤說，“不錯。可惜，你打不過我。前前世是，前世也是，今生也是。你永遠是個失敗者，就像你連身邊任何一個人都保護不了，她們全部因你而死去。可是，你知道嗎，我爲什麼這麼恨你。因爲我喜歡女媧，可是她愛的人是你。前前世是，前世也是，今生也是，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所以我恨你。我恨你入骨。我不知道自己那點不如你，我的靈力比你強的多，你是那麼幼稚，那麼天真，就跟塊木頭似得。可是女媧就是喜歡你。”
我的神情變得很冷，我說，“是嗎？”然後我就動了，當我的琴聲響起來的時候，亡靈再次歌唱，在離殤和我之間出現了一隻長長的亡靈軍隊，它們籠罩在黑暗中身上只剩下白骨，手中是把白骨刀。幾百只亡靈漸漸向離殤壓去。
離殤笑了，用很輕藐的聲音笑了，然後光明能量像潮水一般向亡靈撲去，地下的雨水被掃了起來，將亡靈吞沒，然後一切都消失了。我沒想到他的靈力這麼強，就像離境說的。他的靈力太強了，強到了不知是我幾倍的地步。
最後，我還是倒下了，我倒在離殤的腳下，就跟一隻貓永遠不是狗的對手一樣。我很清楚我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我沒想到，我連他一招都接不下。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靈力變得這麼強，我記得他身爲光明神時，靈力也沒有這麼強。
當他的琴聲響起的時候，我所佈下的結界全部破碎，然後潮水般的光明能量將我淹沒。我虛弱的倒在地上，雨水還是落下，可惜我已經感覺不到了。身爲死靈琴師，我能感覺到周圍的亡靈在對我歌唱。
我的眼前似乎又幻化出了冰舞憂傷的眼神，我想起她在天堂上肯定不會快樂，因爲沒有人再喜歡她。離境也對我笑，我聽見她輕輕呼喚我的名字，然後是冰月，我突然想起她那難聽死要人性命的琴聲，又是好笑。她最後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若是有來世，我想成爲你的妻子可以嗎？”
這次，當我想起琴媧的時候，我不知道是琴媧對我重要，還是冰舞，離境，冰月等人對我重要。若是前前世，我知道我肯定會說，女媧對我重要。就算是前世，我也會覺得琴媧對我重要。可是現在我突然發現，冰舞等人對我同樣很重要。
現在她們都死了，我不知道自己孤單的留在世界還有什麼意思。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背後的兩隻黑暗翅膀突然破碎，化成無數羽毛在天空中飛舞。我看着冰舞等人的殘影，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可是我還說，“對不起，最後我還是沒能替你們報仇。”
我的耳邊又響起了亡靈的呼喚，可是當我以爲自己會死亡的時候，我的眼前再次閃出琴媧悲傷地笑容。流淌在我體內的黑暗之血再次涌動。我不知爲什麼，我的身上縈繞起一團黑霧，消失的翅膀忽然又出現了。
離殤看着我，下一刻他的身體突然倒下，他的臉色是那麼蒼白而又絕望。因爲他發現，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人。黑色的翅膀，尖銳的獠牙，紅色的眼睛，他不知爲什麼我會變成吸血鬼。
其實沒有人知道，我並不是吸血鬼，我是黑暗神。我是我母親最小的孩子，我的母親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是她創造了我們。
我有一個哥哥，他就是光明神，他很討厭我。他說，我是黑暗，他是光明。不錯，我就是黑暗，代表着絕望的黑暗。
我出生的時候，是個讓人很害怕的孩子，我的所有哥哥姐姐們都不喜歡，因爲我經常忍不住吸她們的血。我不知道爲什麼，當我看到靈力很強的人時，我就會忍不住去吸她們的血，其實，我一點都不想這樣做，可是我忍不住，怎麼都忍不住。
我記得我每次忍不住想要吸血的時候，我母親總是讓我吸她的血，隨着靈力一點一點流逝，過了很多年後，我的母親終於隨着靈力流逝消散了。
我母親死的時候，我很悲傷，我覺得她是因爲我而死，然後，我決定不再去吸血。這時的我，因爲吸收了母親的靈力，我的靈力變得更強，遠遠超越了哥哥姐姐。我用靈力禁錮了自己，然後我的靈力變得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