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鹿巫的話,蘇焱面色表情不變,水結冰時間提前一天也是提前,更重要的卻是整個冬季時間增加還是減少,是變得更加寒冷還是變得暖和了。
水結冰的第三天下午,虎彪一個接近成年的兒子焦急的跑到王宮來。
“王,王,快救救我父親,我父親暈倒了。”少年急的雙眼通紅,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什麼?彪暈倒了?”聞聲蘇焱驚起,急忙從梅花手中接過藥箱,大步向虎彪的府邸跑去,少年緊跟着在後面快跑,只是其與蘇焱的距離越拉越大。
沒多久,王宮中的虎媗和安聞得噩耗,也急急忙忙跑出王宮。
剛剛進入虎彪府邸,蘇焱便聽到許多哭泣的聲音,虎彪突然昏倒,妻子兒女們焦急萬分,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救治。
順着聲音,蘇焱來到一座房屋中,見到王走過來,虎彪的妻子兒女們快速讓出一條通路,她們將希望的目光都放到王身上,她們知道王是夏國醫術最高超的人,她們相信,只要有王在,她們的丈夫、父親一定會沒事的。
“王,救救我丈夫。”虎彪身前兩個以淚洗面的婦人幾乎同時說道。
虎彪妻子衆多,算是夏國中妻子數量最多的幾個男人之一,蘇焱和虎彪關係親近,對虎彪這些妻子兒女都比較熟悉,尤其是說話的這兩人。
一個是虎彪的大婦,或者說第一位妻子,虎彪的內宅由她管理,另一個算是虎彪最寵愛的妻子,曾是一個母系氏族的首領,被虎彪搶回來,名爲虎曼。
“我盡全力,讓她們先出去吧,房屋裡不要留太多人。”蘇焱快速說道。
待蘇焱說完,房屋裡的人都主動向屋外走去,房屋裡只留下蘇焱、兩個婦人,還有躺在火炕上臉色發白頭髮幾近全白的虎彪。
蘇焱將藥箱放下開始爲虎彪診治,初診斷,依照脈象和麪色等蘇焱判斷虎彪是因爲年老體弱突然受了風寒而暈倒,只要喝些藥,很快就會病好,蘇焱的面容稍微放鬆下來。
連帶着房屋中的兩個婦人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虎彪是她們的天,沒有虎彪,對她們來說就是天塌了。
然而沒多久,蘇焱感覺不對勁,虎彪的脈象也太弱了,似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虎彪怎麼可能會因爲風寒虛弱成這般。
突然間,蘇焱悟了,風寒只是一個引子,這麼多年下來,虎彪的身體是真的堅持不住了,即便風寒治好了,虎彪的身體都很難撐過這個冬季。
愣愣的看了蒼老的虎彪幾眼,悲傷從蘇焱心中升起,短短几息時間,蘇焱想起與虎彪相遇的一幕幕場景。
蘇焱九歲那年,虎彪爲首領的虎部落和蛇智爲首領的蛇部落第一次相遇,兩個部落因爲獵物產生一次衝突,那時候蛇部落不缺少食物,主動將獵物分給虎部落一般,兩個部落算是熟絡起來了。
但是沒多久虎部落遭難,遭遇到食人部落的襲擊,損失慘重的虎部落不得不在寒冬中搬家,有意思的是那個食人部落沒有找到搬家後的虎部落,反而遇到了蛇部落,被蛇部落擊潰。
正好蛇部落狩獵隊發現遷移到新地方的虎部落,在蘇焱的主導下,蛇部落成功邀請虎部落搬家到蛇部落居住地來,與蛇部落做鄰居,那一年的冬季蛇虎聯盟再一次擊敗來襲的食人部落。
很快,在蘇焱的主導下,蛇部落和虎部落融合,正式成立龍部落,先後吞併鹿部落、兔部落、山部落,龍部落發展壯大起來,再之後因爲人口增多所在區域無法滿足龍部落食物需求,開始搬家……
一轉眼,二十五年過去了,曾經只有幾百人的小部落已經發展成人口超過九萬的龐然大物,這是蘇焱和蛇智、虎彪、蛇巫、虎巫還有龍部落其他族人一起努力的結果。
黃河北方的小部落生活環境太艱苦了,不止是虎部落,蛇部落、兔部落、山部落,大部分部落的首領壽命都不會太長,首領是部落的最強者,每一次狩獵和戰鬥都要衝鋒在前,很少有首領的壽命會超過三十年。
二十五年前,蘇焱才九歲,那時的虎彪已經是虎部落的首領,虎部落的最強者,虎彪的年齡連虎彪自己都不知道,以當時虎彪的面容來看,幾乎不會超過二十五歲,也就是說虎彪只比蘇焱大十六歲左右。
在虎彪的帶領下,虎部落掙扎着在叢林中生存着,虎彪常常因爲狩獵或者敵人而受傷,好在虎彪的身體足夠健壯,受的傷也不算嚴重,很快就恢復了。
但是在蘇焱看來,一次次受傷和恢復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身體裡也留下數不清的暗傷,在蘇焱拿出醫術後,也曾給虎彪、蛇智等族人們進行診治調養。
只是虎彪身體中的暗傷實在太多,以蘇焱的醫術以及龍部落乃至現在夏國的條件,根本無法將虎彪完全治好,要知道這個時代裡有數不清的高年份藥材,放到現代堪稱是神藥。
如今蘇焱即將邁入到人生中的第三十七個年頭,虎彪的年齡已經超過五十,這個年齡放到這個時代來說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幾年前蘇焱便感覺到虎彪的身體越來越差,想要讓虎彪放下所有事物,好好養老,只是虎彪不願意,不服老也不想自己閒下來,不想自己成爲一個沒用的人,他還想爲夏國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痛楚,虎彪也會咬着牙忍受。
虎彪是真的老了,蛇智、鹿緣、兔慎他們也都老了。
蘇焱沒有什麼時間去感慨,僅僅幾息時間就將情緒收住,必須先將虎彪的身體情況穩下來。
拿出紙筆,蘇焱寫好藥方遞給虎曼,讓虎曼去抓藥,虎曼來不及披上獸皮大衣就跑出房屋跑出府邸,向着醫館跑去。
之後蘇焱又吩咐虎彪的大婦,讓她打一盆熱水,爲虎彪擦一擦,自己則先走出房屋。
房屋外,蛇智、鹿緣、虎巫、蛇巫都皺着眉頭靜靜的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