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五十二)基洛夫城遭遇戰
(一千三百五十二)基洛夫城遭遇戰
此時,困守在基洛夫城裡的鐵木辛哥元帥和第72坦克軍司令瓦西里.崔可夫中將,卻完全是另外一種心情。
在這座滿目瘡痍的城市的外圍,正進行着的這場戰鬥之激烈程度,已經不是他們倆能夠想象出來的了。
爲了攻下基洛夫城,華軍集中了近60萬人的兵力,動用了數千輛坦克,以翻江倒海般的火力向蘇軍發動了猛烈的進攻,上千架飛機在天空中來回呼嘯,將大大小小的炸彈投擲到蘇軍陣地上。在那裡,蘇軍士兵或是暴屍曠野,或是在宿營地中突遭炸彈的襲擊,或是中彈倒臥在泥地中。他們有的人拼着最後一口氣,撲向進攻的華軍坦克,用手榴彈或是炸藥包和華軍坦克同歸一盡,或是被密集的彈雨火流射倒。在漫長的戰線上,多得數不清的蘇軍士兵就這樣成批成批的死去,而他們的死亡,是鐵木辛哥元帥和崔可夫將軍等人根本無法用人力挽回的。
“我們的部隊堅持不了多久了,鐵木辛哥元帥同志。”崔可夫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司令部,低聲的對鐵木辛哥說道,“我建議您馬上離開這裡,回到莫斯科,讓斯大林同志瞭解真實的情況。”
“中國人和德國人完全不一樣,他們的數量和力量優勢實在太強了,我們根本無法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鐵木辛哥元帥看着已經有些破碎的地圖。
曾經身經百戰的鐵木辛哥元帥,這一輩子可能是頭一回當着自己部下的面,說出瞭如此喪氣的話來。
曾經擔任過駐華武官的崔可夫將軍,此時也不再象以前那樣的對勝利充滿信心了。
對於蘇聯來說,戰爭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和不斷前移的東方戰線相比,此時蘇德兩軍的戰線北起摩爾曼斯克西部,經過列寧格勒向東延伸到莫斯科西部的戰線,再向南到庫爾斯克和烏克蘭,從那裡伸向哈爾科夫以東的頓涅茨河,到達頓河上的羅斯托夫及亞速海。在如此廣闊的戰線上,德軍的兵力顯得捉襟見肘,後勤補給也很困難,儘管面對德軍的進攻,蘇軍經常遭到慘敗,但蘇軍仍然能瞅準德軍戰線的空隙發動反擊,而且這些反擊常常有效。
而在東方戰線上,蘇軍就無法這麼做了。
和德軍的“閃擊戰”有所不同的是,從東方潮水般涌來的華軍完全是依靠強大的火力和優勢的裝備向着蘇軍平推過來,而在這種碾碎一切的優勢下,蘇軍很難進行有效的防禦和反擊。很多時候,面對咄咄逼人的華軍,蘇軍哪怕是拼死抵抗,戰鬥到最後一人,也無法阻止華軍的不斷向前推進,這也是中國兵法思想中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戰者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而德國的閃電戰,則更多是國力不足時的兵出險招。
而在華軍大舉進攻的時候,在莫斯科城下遭到慘敗後已經緩過勁兒來的德軍也不失時機的發動了進攻,儘管德軍的兵力仍然不足,但德軍在坦克和飛機方面仍然佔有優勢。德軍兵分兩路,一路向北猛攻列寧格勒,一路則向南直撲斯大林格勒。希特勒的意圖非常明顯,那就是打開一條橫跨頓河和伏爾加河到巴庫油田的走廊。巴庫油田對德國和蘇聯的經濟意義重大,希特勒的進攻除了經濟上的考慮之外,很可能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地緣政治學方面的考慮:高加索山脈的另一面就是通往中東地區的後門,德軍如果能夠成功的從北部突入這個地區,就有希望分散防禦埃及和蘇伊士運河的英軍的兵力,最後將其消滅在佔有優勢的軸心隊手下。
而希特勒處心積慮的想要攻下列寧格勒和斯大林格勒這兩座以蘇聯領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當然也有羞辱布爾什維克黨人和斯大林本人降低蘇聯政府和黨在人民中的威信和蘇軍的士氣的考慮在裡面。
和德軍的進攻目標不同,華軍的目標更爲直接和明確,那就是要攻下蘇聯的首都莫斯科,摘除蘇聯的心臟。
此時的崔可夫已經不再將目光侷限在他所防守的基洛夫城上,他將凌亂的地圖重新鋪好,伏下了身子,仔細的看了看,沉聲說道:“這些部隊只能用於一個作戰方向,我們要麼集中全部力量防守莫斯科,要麼堅守斯大林格勒,而不能分散這些寶貴的兵力。”
“你認爲我們應該優先防守哪一邊?”鐵木辛哥苦笑了一聲,問道,“你覺得我們有可能放棄它們當中的一個嗎?”
聽了鐵木辛哥的話,崔可夫說道:“我們並不是要放棄它們當中的一個,而是要集中力量在一個地方,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然後再去對付另外一個方向上的敵人。”
“那就是先集中力量打中國人還是德國人的問題了。”鐵木辛哥明白了崔可夫的意思,接着問道,“你覺得先打哪一面好?”
“當然是德國人了。”崔可夫答道,“我們必須要保住斯大林格勒,阻止巴庫油田落到德國人手中,因爲如果我們失去了巴庫油田,坦克和飛機就沒有了燃料,那時,我們只能赤手空拳的去面對敵人了。”
“你說的非常正確,崔可夫同志。”鐵木辛哥說道,“但是如果我們集中力量保衛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地區,莫斯科一旦在中國人的猛攻下失陷,你知道,首都的陷落意味着什麼。”
“當年偉大的庫圖佐夫正是果斷的放棄了莫斯科,纔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拿破倫的。”崔可夫着鐵木辛哥元帥的眼睛,“首都失陷了,我們還有機會奪回來,可如果我們沒有了石油,就什麼都沒有了。”
鐵木辛哥聽了崔可夫的話,一時無語,而就在這時,遠處的炮聲似乎變得近了,緊接着天空中便傳來了炸彈的呼嘯聲。
鐵木辛哥和崔可夫本能的伏在了厚厚的木桌子下面,抱緊了腦袋,參謀人員也迅速的各自尋找藏身之處,就在兩位蘇軍高級將領剛剛完成這一頗爲不雅的動作時,屋外便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該死的中國人……”巨大的震動和聲響使得鐵木辛哥元帥的頭一陣眩暈,兩眼發花,胸口也如同遭到重錘擊打一樣的開始發悶,地面的塵土嗆進了鐵木辛哥元帥的嗓子,讓他不由得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又是接連幾聲巨響傳來,屋子外面似乎還隱隱約約的傳來了慘叫聲。
不知過了多久,爆炸聲漸漸的遠去,平息了下來,崔可夫扶着鐵木辛哥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鐵木辛哥拍了拍軍服上的灰塵,對崔可夫說道:“剛纔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崔可夫同志?”
“您可以把這些當成您自己的建議,報告給斯大林同志,鐵木辛哥元帥同志。”崔可夫淡淡地說道,“我想他會明白的。”
“您爲什麼不親自告訴他呢?崔可夫同志?哪怕是打個報告,也不需要太長時間。”鐵木辛哥元帥說道。
“還是您親自和他說效果更好,因爲我們現在沒有機會可以浪費了。”崔可夫笑了笑,說道,“至於我,將留在這裡,保衛這座以基洛夫同志命名的英勇城市,直到最後的一刻。”
聽了崔可夫的話,鐵木辛哥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溼潤,他剛想再說些什麼,崔可夫卻大聲的命令道:“警衛連馬上護送鐵木辛哥元帥離開記住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讓元帥同志平安的到達莫斯科”
鐵木辛哥剛想表示抗議,崔可夫的部下便圍了過來,拉着他向外走去,而此時,遠處的炮聲似乎變得越來越近了。
聽到這沉悶駭人的炮聲,鐵木辛哥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最後看了看崔可夫的身影,轉身和警衛們一起走出了司令部。
目送鐵木辛哥元帥離去,崔可夫脫下了自己的將軍制服,將自己的勳章都裝在了一個小盒子裡收好,然後換上了一身便服,取過一支帶有71發彈鼓的“波莎”衝鋒槍,召集了司令部人員,坐上一輛美式吉普車,向戰場的方向開去。
此時,華軍坦克已經突入到了基洛夫城的。
“看那是什麼?”
在當先的一輛華軍“天狼”坦克裡,駕駛員劉儼葳中士看着潛望鏡說道。
炮手張璐將目光集中到了觀察窗上,很快,隨着戰車前進角度的變換,映入張璐眼簾的,是一座立在大理石基座上的巨大的青銅雕像,雕像是一位長着大鬍子的俄國人,看模樣既不是列寧,也不是斯大林,他站在那裡,身上穿着一件俄式軍大衣,一直手向前高高的仰起,象是在向前方招呼着什麼,只是他的臉上除了眼窩和嘴巴以外落滿了灰塵,遠遠看上去,就象是一個巨大的骷髏在那裡嘿嘿怪笑。
“這是誰啊?”張璐不由自主的問道。
“可能是基洛夫吧。”劉儼葳回答道。
張璐正想仔細的辨認一下,不知從哪裡飛來一枚150毫米迫榴炮炮彈,正好擊中了這座“骷髏”青銅雕像,將它炸成了碎片,等到塵埃落盡之後,雕像的大理石基座上只剩下了可笑的兩隻腳。看到這一幕,劉儼葳忍不住大笑起來。
“誰他這麼手賤?團裡騎炮連的那幫傢伙不知道節約寶貴的炮彈嗎?”張璐笑着說道。
“可能不是故意的。”劉儼葳笑着說道,“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象你老張一樣是神炮手,彈無虛發啊。”
象是要印證劉儼葳的判斷,差不多沿着同一條軌跡,又一發150毫米迫榴炮炮彈飛了過來,擊中了遠處的一座殘破的電影院,鋼筋混凝土結構的電影院立即坍塌下來。很快,在濃煙和廢墟當中,跳出了一個個正準備打埋伏的蘇軍士兵,他們扛着美援的“巴祖卡”火箭筒,正準備向張璐所在的坦克射擊。
“不好”劉儼葳怪叫了一聲。此時對方的火箭筒已經瞄向了自己的坦克側面,劉儼葳手忙腳亂的操縱着坦克,而還沒有等到坦克的並列機槍開火,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射來一串的機槍子彈,將這些蘇軍士兵掃倒。
“外面有咱們輕騎兵們,不怕。”重騎兵連連長姜大偉上尉道。
張璐注意到,那位扛火箭筒的蘇軍士兵是被一槍擊中了頭部,以他專業的眼光判斷,這一槍應該是一位自家的狙擊的。
張璐所在的坦克繼續前進,儘管外面有自家的步兵保護,但連長姜大偉仍然不敢將身子探出車外,他仔細地從車長指揮塔的潛望鏡向外觀察着,尋找着可疑的目標。
這時坦克的炮塔外壁突然傳來了“噹噹”的敲擊聲,姜大偉打開了車頂蓋,稍微的將頭探了出去,這時,一名華軍步兵髒兮兮的臉湊了上來。
“需要幫忙嗎?”姜大偉很在行的問道。
“那邊發現了一個蘇聯紅毛們的隱蔽炮位,正好卡住了那條街,那條街的過道太窄了,咱們的坦克轉不了身,打不到他們,反而讓他們給打壞了兩輛。”步兵飛快地說道,“你們能不能從他們後面繞過去?”他指了指一個方向,“過了那邊就是,你們能看到的,然後給他來兩炮,敲死這丫的。”
“沒問題也不看看咱們是誰”姜大偉爽快地說道,這時那名華軍步兵才注意到坦克車身上的一溜小紅星,不由得朗聲一笑,然後飛快地跳下了坦克,消失在了街巷中。
姜大偉縮回身子,合上了炮塔頂蓋。坦克開始快速的向那條街道的方向衝去。
行不多遠,姜大偉和張璐都看到了遠處停在街道瓦礫霍邊上的兩輛自家的“天狼”坦克,這兩輛坦克的履帶都已經被打壞,車身也都被打出了一個大洞。張璐立刻就認了出來,這是蘇軍76毫米ZIS3加農炮所造成的傷害。
對於這種在蘇軍當中廣爲裝備的火炮,張璐和戰友們可以說非常熟悉,這種火炮並不是專業的反坦克炮,但急需反坦克武器的蘇軍將它們也編入了反坦克炮的隊伍裡,象一般的蘇軍反坦克炮兵團有5個連,每個炮連配有4門這樣的加農炮。這種炮的威力其實並不足以擊穿華軍坦克的正面,但爲了有效打擊華軍坦克,蘇聯炮手們通常將兩個炮位呈90度直角佈置,當華軍坦克接近到300米到500米的近距離時,其中一門開火射擊,將華軍坦克的火力吸引過來,而另一門則乘機偷襲轉向後華軍坦克暴露出來的側面。類似的戰鬥,張璐已經經歷過多次了。
姜大偉指揮坦克小心的前進,張璐緊緊的盯着火炮瞄準鏡,當坦克經過一堵斷牆的時候,張璐突然大叫起來:“停車”
聽到張璐的喊叫,出於對這位神炮手的信任,駕駛員劉儼葳立刻將坦克停了下來,姜大偉則仔細地觀察着潛望鏡,他好容易纔看到斷垣殘壁的缺口當中,似乎有敵人的身影。
而就在停車的一瞬間,張璐已經一炮打了出去,隨着一聲巨響,遠處立時騰起了濃煙,以及零星的殉爆。
“打中了”劉儼葳高興地大叫起來。
“高爆彈,”作爲車長的姜大偉不爲所動,冷靜地下令道。
裝填手李尋麻利地抓起一枚高爆彈,在黃銅彈殼被半自動炮閂自動彈出炮膛掉進彈殼收集袋的瞬間,就將高爆彈塞進了彈膛,半自動炮閂立即自動關閉了炮膛。
“準備完畢”
話音剛落,炮口就轟的一聲冒出一團濃煙,張璐立即補一枚炮彈,將正倉皇而逃的蘇軍反坦克炮手全部炸死。
此時坦克在姜大偉的命令下又重新開始了前進,而就在這時,遠處的一輛塗有紅星的蘇式小轎車突然冒冒失失的出現在了坦克的面前。
此時裝填手已經將一發穿甲彈裝入了炮膛,張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火了,實心穿甲彈轟地一聲將小轎車打個對穿,從小汽車的後備箱裡,一下子飛出了大量雪一樣的紙片。
“他們在搞什麼鬼?”正當劉儼葳想知道那些紙片是什麼的時候,前方突然又出現了一輛美式的吉普車,直直的向姜大偉車組衝了過來
“他們是腦殘麼?”劉儼葳看着這輛險些撞上自己的坦克又飛快的倒車向後跑的蘇聯吉普車,難以置信的說道。
此時張璐已經操縱坦克上的並列機槍開火,打得地上煙塵四起,但在近距離上炮塔旋轉的角速度跟不上吉普車跑路的速度,這輛吉普車竟然沒有被機槍射出的子彈擊中,而是飛快的調轉了頭,向另一個街口高速衝去。
此時另一輛華軍坦克出現在了這輛吉普車來時的方向,劉儼葳和張璐這才明白,這輛吉普車爲什麼會跑得這麼快。
那輛坦克沒有象張璐那樣的節省炮彈,而是毫不客氣的一炮打了出去,隨着一聲炸響,這發炮彈沒有擊中吉普車,而是打中了對面的一面斷牆,斷牆猛地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