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哲烈愣了。
他看着她,終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香蕉。他這樣看這個女人,是陌生的,是不耐煩的。
縱使他們之間已經是有了最最親密的男女關係,但她骨子裡,還是有些看不起他的,對嗎?
只因爲他是這大周朝中的紈絝王爺,是他自己一手畫出來的惡名!
“煙煙,你告訴我,你之前答應我會再嫁於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到還會有今天?”
他慢慢的吐口氣,慢慢的說着,小跟班貼身侯着,大氣不敢出,見主子伸過手去,他趕忙將乾淨的帕子遞於主子手中,他剛剛纔剝了葡萄的手,便用這個貼子細細的擦着。
擦完了,隨手又扔到一邊去,再也不看一眼。
煙龍貞覺得這個樣子的他,纔算是有了一些王爺的貴氣,莫名不知何來的銳痛,讓她心中難受。可她不會表現出任何異常,她吸一口氣,冷冷的道,“是!當初答應你的時候,我是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的……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過,你是一國王爺,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骨氣?我爹剛死,千頭萬緒我根本沒有心思去與你虛於委蛇,我求你放過我,行不行?就算是暫時的放過也可,好不?”
她累,她真的累了。
爹出殯的時候,她中了蠻尾那野人的毒,她不得已要與他翻雲覆雨,可當她清醒之後,她心裡會好受嗎?
他的侍妾無緣無故吊死於她門前了,她被千夫所指,已經夠可憐了,他還要再來給她添亂,這樣真的好嗎?
“溫哲烈,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再一次的後悔了。是。你那一份執着,是挺讓我感動的,可現在……我的確是後悔了。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爲什麼會答應你,是一時衝動,還是真的動心,可結果卻告訴我,什麼都不是。我煙龍貞膚淺了,其實只想貪圖你那一時的守護而已。我需要你,所以我願意讓你在我身邊。”
大周明王溫哲烈,他一直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自從休書寫下,我們之間其實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瓜葛。
”
她淡淡的,冷心的,絕情的,一字一句的說着話,她看着眼前男人滿臉的不可置信,而又異常冷硬的表情,她不想再說,卻還是非要說下去不可。
清了清嗓子,她理了自己的思緒,再與他道,“王爺與我的感情,其實在我看來,也不過就是另一種的不甘心而已。王爺不甘心失敗,不甘心這世間會有人不嫁你,所以你想要抓住我,想要證明自己。”
“如今,你成功了,得手了,那也就沒什麼放不下了的。”
“王爺,你還是走吧。我們兩個……不合適。”
她可以不計較兩人的之前,也更不會去想兩人的以後。可是讓她一輩子總守着這麼一個長不大的明王爺,她不是奶媽,沒心思去拉扯他長大。
桌上的茶已涼了,旁邊伺候的人也早就退得遠遠的。桌邊三個人,俱都淡默無聲,靜靜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久久,才見桌旁的男子,慢慢的起身而立,一雙清冷的眸光,定定的看着煙龍貞,一字一頓的問,“我再問你最後一句,你是真的……鐵了心的不想跟我麼?”
這個女人,她竟是可以做到如此的絕情。
是他對她太好了,還是他真的做錯了什麼?就算他最初是做錯了,可她也不該如此狠的懲罰他。
說不要就不要,是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煙龍貞抿脣,久久不語,他固執的等着,她慢慢的吐脣,給他一個字:“是!”
言出必行,落地生根,溫哲烈眼一閉,深吸一口氣,“保重!”
他起身離開,頭也不回。
漸然,煙龍貞挺直的脊背軟了下來,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桌上,她哭了。
納蘭城從頭到尾看着這一幕,他沒有勸,也不知該如何去勸。
情到深處,方知恨。
……
乾淨整潔的書房中,溫哲烈伏案疾書,冷厲的臉色,透着微微的疲憊,他已經不知疲倦好久,老管家心疼的上前,將一碟點心放過去,小心的勸道,“王爺,就算事情再
多,也是要吃些東西的。”
“不用!我還不餓……德叔,跟下面的人說,沒我吩咐,任何人不得隨意打擾,出去。”
手頭最後一份密信看完,他吐口氣,想了想,執筆蘸了飽墨,極爲利索將信件放到一旁,暗衛自有人閃出將這信提走,老管家看着眼裡,忍不住就搖頭嘆息。
自從上次打煙府回來之後,王爺已經是連續幾個日夜不曾休息了,這可怎麼是好?
想到煙府小姐,老管家又更是一個哆嗦,都是狠角色,他一個都惹不起。可王爺總是這樣,也不是個法子,總是要想個辦法的。
“王爺,左相府被刺一案,有了線索,您看這個……”
柏清閃身進來,將剛剛查到的信息鋪到王爺桌前,溫哲烈頓了一頓,迅速抓在手中看着,半晌,才喃喃的道,“你查到的結果,竟是來自於宮中?”
“是的!老相爺遇刺之前,曾經用澄心紙書過一份摺子,當時那摺子不見了,但最近,卻在皇上的案頭找着了……”
柏清到底是王府的人,所查到的線索,也在第一時間擺到了王爺桌頭。
溫哲烈撫額,他幾個日夜不曾休息,是顯得極爲疲累,可再累,這煙煙的事情,總也是要管的。
不管她知不知道,領不領情,他都要管。
她以爲他真是一個天天無所事事的紈絝王爺了嗎?
不是!
他不是!
他願意讓全天下都來誤會他,也不願意讓她一個人看不清。
既然看不清,那就做出來給她看,他不是紈絝,他不是窩囊,他只是……
“別的還有嗎?”
吐口氣,將手裡拿着的信報看了又看,那上面的線索,直指宮中,溫哲烈不得不去認真的思索,爲什麼刺殺左相爺的兇手,最後竟是出自於皇宮?
這難道……
他猛的想到一個念頭,卻又頓住,緊跟着後背冷汗,不敢再想。
或許,德叔說得對,那遺詔,他是真的給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