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時間從九月十五那格外紛亂的暴雨夜,很快就到了十月初。
老相爺的七七之期也早已過完了,在她中毒落胎而休養的這一段時間內,如沁已經在這客棧小小的擺了香案,燃了香,也算做了一場小小的祭告。
十月初六的時候,天氣已經明顯轉冷,曾經平南將士數次攻打鄴城而未果,蠻尾大兵雖然粗野,可腦子也是很好用的,無論他們如何想要喬裝打扮入城,或者是硬闖強攻,都不能拿下。
不僅如此,己方還折損過半兵馬,等得這幾次攻城過後,軍心已經明顯頹廢,剩下殘兵敗將,也個個垂頭喪氣,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呂副將,既然我們不成,那個女人也就更不成了!我們這麼多人,兵強馬壯都拿不下鄴城駐守,就憑她一個女人,只帶着區區幾個人,她就能攻了鄴城了?這絕不可能!”
粗手粗腳的大男人,胳膊上還掛着傷,一臉憤憤不平,又無奈的模樣,面前的呂副將,是平西南匪患的副將軍,聞言,便只有苦笑,臉色縱然俊逸,可這些天過去,也早已鬍子拉渣的快要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低低一嘆,無奈的道,“陳智,你說我們此番攻城鄴城,會不會就是急於求成了?既然煙龍貞敢於我們誇下這般海口,沒準,她是真有辦法的。”
陳智不服氣,“她不過是一個女人,她能有什麼辦法?”
女人就是女人,生下來就是專門伺候男人就好了,卻偏偏非要上陣殺敵,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叫陳智的男人,便是之前在隊伍中那個陰陽怪氣的人,他從來就看不起女人,更以自己在一個女人的手下聽指揮而爲恥。
“好了。這事就不要再說了。既然我們拿不下這鄴城……”呂副將深深的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那就着人報於煙龍貞吧!我倒要看看,她一個女人,如何妙計攻城!”
“那行,我現在就着人去辦。不過……要是萬一她遇險的話,我們還要不要救?”畢竟是王爺放在心尖尖的女人,要是萬一出事,就不太好了。
“放心,她不會出事的。”
相比於陳
智,呂副將明顯知道的更多。
陳智“嗯”了一聲,轉身出去。
眼看數十天時間過去,這些人仍舊攻不下鄴城,他們也便只好在鄴城外的山野之地,粗粗搭了帳篷。
陳智憋着一口氣回來,纔剛剛入帳,便立時警覺,“什麼人?”
營帳裡冰霜傲雪坐着一名女了,眉眼精緻而清冷,見他進帳,便嗤笑一聲,“坐吧!我有話跟你說!”
瞧這樣子,倒似她是主,他纔是客了?
“你到底什麼人?是怎麼進來的?”
陳智惱怒的道,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先一個煙龍貞還不算,這又一個女人悄無聲息的就入了帳……這天下女子什麼時候都這麼厲害了?
唔!
纔不會,他纔不承認這些女人厲害呢!
“你怕什麼?我來是想告訴你,想要攻城,我有辦法,你聽不聽?”
慕容蘭擡眸,眸底精光閃爍,她纔剛剛得到消息,那個女人居然命大沒死,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一計不成,又起一計,陳智猶豫着看她,“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說,你要我如何信你?”
平白無故突然冒出一個女人說要幫他,天上沒有這樣掉餡餅的好事吧?
“難道你不想贏嗎?你若信,便過來,若不信,我立時就走。”
慕容蘭冷笑着,怪不得這麼多男人,竟是連一個煙龍貞都比不起,單憑這份猶豫不決的性子,就絕難成大氣。
若不然,他當場呼喊,讓人來將她抓起來,若不然,他就乾脆利索賭一把,這樣猶猶豫豫早晚要壞事!
陳智看着她,猶豫不決中,但見她目中鄙夷,頓時頭腦一熱,咬牙道,“好!你說!”
既然下定了決心,他幾步過去,聽她道計,片刻,有些驚訝的道,“這樣做,會不會太狠了些?”
“這有什麼狠的?那她一步步逼得你們走投無路的時候,難道就不夠狠嗎?”
慕容蘭冷笑着,“總之這計,我是告訴你了,做不做,就全在你了。”
“可是……”陳智還想再說,慕容蘭已經從營帳後方
起身離開,他急忙追過去,早不知從何時起,他的營帳背後就被人用利劍劃開,再打開來看,慕容蘭的身形極快,轉眼就隱入了野外之地。
他愣了一下,回幾處坐好,但怎麼想,這事都有些不對,這明擺着……是要出大事啊!
急忙吸一口氣,跑到呂副將營帳,低低的道,“要出事了。剛剛有個女人……”
他嘰哩呱啦一說,呂副將本就煩燥的臉色,驟然就沉凝,手一拍桌子,罵道,“陳智!你是個豬腦子嗎?那女人明顯就圖謀不軌!他是想要害我們兄弟與萬劫不復之地啊!這事若成,自然是好,可若是不成,你我就是這大周的罪人!”
這開什麼玩笑?哪裡來的女人竟然如何大膽?
陳智也急了,“我這不也是求勝心切嗎?可我也沒答應她。那女人已經走了……但是,要是讓我們向蠻尾兵士秘密透露王妃也在這裡,且重傷不起,蠻尾自然也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他們只要出城門,我們就有辦法攻進去。但是這樣一來……我們以一個弱女子爲餌,去達到目的,也着實爲人不恥。”
陳智糾結的說,他是求勝心切了,還真還沒到要謀害人命的地步。
“也算是你還沒做。若不然,王妃一旦出事,王爺必怒。到時候,這整個大周天下都要風雲亂起,我們誰都落不了好……”
呂副將倒吸口氣,後怕的說,“屆時天下大亂,別說你我罪人了,就連我們的家人,都要不得安生,你還有臉再活着嗎?”
越想越是覺得那個女人的用心,是何其險惡!
陳智想想,也跟着白了臉,跺腳道,“我真是後悔,怎麼沒第一時間拿下她?”
一拳砸在了桌上,他氣得咬牙,差一點點,他就成千古罪人了。
“行了,這事不要再想。我們既然不能攻入鄴城,王妃也還沒有動作,那就不算敗。只要不敗,我們就還能堂堂正正活着,可若一旦真要出賣了王妃,去換取勝利,我們可真是連人都不是了。”
呂副將嘆口氣,又接着道,“等一下,帶上些禮品,去探望一下王妃,順便……讓王妃接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