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哲烈!快走!”
眼見一隻體高額寬的巨狼伸長利爪帶着呼嘯風聲,惡狠狠的撲向男人後背,大張的利齒咬合脆弱的脖頸,煙龍貞美目圓睜,抖手猛甩,腰間軟鞭倏然而出,疾風一般卷向巨狼脖頸,男人一揮手,一篷血雨灑下。
月光皎皎,巨狼哀鳴,身在半空被重重摔地,身後一涌而上的餓狼,更是被鮮血激紅了眼睛,個個嗷嗷亂叫的撲上來,又一頓啃咬撕扯,眨眼間,剛剛還神氣活現的巨狼,就血肉模糊的被吃了個精光。
溫哲烈被這一幕噁心的吐空了胃,卻看馬背上的那個紅衣女人在銀色的月光之下,竟威風如同天神,半點都不受影響,他以劍拄地,臉色煞白的仰頭看她,又苦笑,“這麼多……狼,怎麼辦?”
跑不過,殺不盡。
遇一隻狼可以,那一羣呢?
“上馬!”
長鞭在身周揮個圓,掃出一大片空氣,小紅馬嘶鳴着,不安的跺着腳,足下亂踏,泥點亂飛,這裡距離之前河畔不足半米遠,可她再也不敢下河,她只是要硬着頭皮向前衝,卻見那男人看了看她的馬,目光中閃過一抹溫柔,又跟着閃過一抹堅定。
她瞬間覺得不好,剛要出聲,“溫哲烈,你……”
長劍倏然脫手,重重用力向着她身下的小紅馬身上用力一擊,小紅馬吃痛,前蹄擡起,驟然嘶鳴,撒開四蹄向前狂奔。
她驚叫一聲,瞬間明白了什麼,一雙手緊緊的抓住繮繩,努力回頭去看,溫哲烈白衣染了血,如銀的夜色下,遠遠看去就像是帶了一身的鐵鏽。
“煙煙,快點跑,跑得遠遠的,不要回頭!”
急促的長聲從她身後傳入耳中,她鼻間一酸,猛的回頭,再一咬牙,將失控的小紅馬拉住,縱身一躍,翻身而下。
伸手在小紅馬身上一拍,急聲道,“自己快跑!快!”
一雙明亮的眼睛倏然往後而看,她絕不能丟下那個男人!
既然她已經認定了他,那麼刀山火海,由他們一起去闖!
長鞭握在手中,踏足而回返,小紅馬嘶鳴聲起,像是能聽懂主人的話一樣,撒開四蹄繼續往前疾奔。
因爲背上沒有了負重,這一次跑出去,它四蹄如疾風,很
快就跑得不見身影。
“小紅馬,好樣的!”
聽着身後的馬蹄奔跑聲越來越遠,煙龍貞一咬牙,眼底淚意抹去,她吸吸鼻子,凌厲的火紅長鞭左衝右突,將那些圍着她的狼羣遠遠抽開。
可這東西是聰明的,既然不能硬來,就智取。
粗粗一眼看去,大概就幾十只狼,將她密密的圍成了一個圈,它們坐地而立,像人一樣看着她,與她僵持着耐心。
她向前走,它們則一同向後退,她若向後退,它們又一同向前推進。
煙龍貞閉閉眼,深吸一口氣,心中的煩燥無論如何都壓不下。
遠遠的地方,那個男人還在爲她苦苦守着後路,可她當真要在這裡困死麼?
目光驟然一亮,她一狠心,咬牙從鹿皮高靴裡,抽出一把寒光亮亮的匕首,慢慢的邁步上前,森寒的匕刃,指向面前攔路的其中一隻狼,“讓開!”
不管它們聽不聽得懂,都給她讓開!
那狼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猶豫,下意識左右看看,交頭接耳一番,果然就讓開了。
煙龍貞意外看着眼前這條讓開的路,頓覺心時怪異……這年頭,狼都成精了嗎?
不過不管了!
她要回去,她必須要回去!
足尖一點,她縱身而起,風一般的往回掠,羣狼在後彼此相視,慢悠悠又跟着,反正跑回去也是死,着什麼急?
嘴裡流下了絲絲縷縷的涎水,綠眼裡冒出了貪婪,剛剛死去的狼肉,它們沒有吃飽。
如火一般疾馳的身影,卻在剛剛跑出幾步遠,又猛的停下,眼前一名手握橫笛的女子,似笑非笑如出水芙蓉一般,在夜色瀰漫的昏暗中,懶洋洋的看着她,“煙大姑娘嗎?這麼急着回去幹什麼?你要知道,你的對手……是我。”
……
“喂,這就是那臭女人計策?我怎麼不覺得,那狼羣是專門衝她去的,實際上,它們都是餓瘋了肚子,見人就想吃的吧?”
畢東樹從樹上飄下來,一個縱身到了溫哲烈身邊,嘖嘖有聲,“哎,瞧瞧你這一身的血,至於這麼拼嗎?那女人駕着汗血寶馬,指定會跑出去的。”
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這個男人,看着這從
前這紈絝不羈,任性妄爲,狂傲而囂張的明貴王爺,如今離了那京城,到了這野外,也一樣的狼狽,且讓人可憐。
身上的衣服都爛了,也多添了幾道傷口,他這是拼了命的,要殺光這狼羣了。
只是,他當真能做得到嗎?
“既然來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溫哲烈喘着粗氣,幾乎是殺紅了眼。
他手裡的劍已經缺了口,身邊躺着一片死去的狼的屍體,臉上的疲累,染盡了鮮血,乍一看上去,像是地獄來的羅煞。
可再仔細一看,他幾乎就是強弩之末了。
殺這些狼,根本手軟不得,一刀劈不死,它們會有更加瘋狂的反撲。
而它們還很聰明,知道這羣架該怎麼打,有專門撲前面吸引注意力的,就有在身後打着埋伏的,更讓人防不勝防。
畢東樹坐在高高的樹上時,就已經看得十分清楚,也看得格外的心驚肉跳。
這完全就是一幕活生生的人間煉獄,只不過倒在那血肉橫飛屍體遍野中的生物,並不是人,而是一羣野狼。
可即便如此,也夠震撼。
“還愣着幹什麼?去啊!”
“哐當”一聲,溫哲烈手軟的將手中砍缺了口的長劍扔在地下,疲累的身子靠着身後的大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片刻之後,又偏過了視線,去看那早已完全黑暗下來,天邊星辰緩起夜空。
蒼穹如墨,他與她的重逢卻只不過眨眼時間,便要再度分離。
煙煙,一定要平安,知道嗎?
想起她的不馴,與偶爾的溫暖,想着她到底也還是個女人,所有女人該有的一切溫柔,她都有。
“啊!你們這些餓狼,瘋狼,看小爺今天不活宰了你們!”
畢東樹忽然就憤怒的尖叫道,他只不過一時走神,腿上就被那見機得快的餓狼撲上來咬了一口,這會兒是又疼又怒,抄手抓起地上殘劍,發火的橫劈豎砍,眼裡冒出的熊熊怒火,恨不得要把這些可惡的餓狼,一瞬間給活剝了皮。
該死的賊東西!居然敢咬他?居然敢咬他偉大的大周第一殺手?
畢東樹十分的不愉快!
他每次不愉快的時候,總是要見血殺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