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沁當先撲過來,手忙腳亂的望着她突然間就如金紙一般慘白的臉色,急得大哭,“煙煙,你怎麼樣?你堅持住,八長老很快回來了,你不要嚇我。”
她的臉色,在極快的時間內,又從慘白變得微青,再從青色變成了詭異的暗黑,巫醫眼疾手快一把拉開她,目露驚恐的道,“千毒之王壓不住了!東方,怎麼辦?八長老能夠及時回來嗎?”
眼見得她腹部的胎兒,已與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至越來越大,時間一點一點的流走,這是拿生命在做賭注。
“不能再等了!快,馬上救她!”
虛掩的房門被臉色發白的畢東樹的一腳踢開,他手裡握着一把鋥亮的匕首,急步上前,語氣快速中又透着隱隱的顫抖,“東方昱,在這個時候,也只有毒醫能夠救她。我畢東樹一輩子沒有求過人,現在我求你,求你出去,讓毒醫救她!”
雙膝猛的跪落,他“嗵”的一聲仰頭看他,眼神中滿是哀求,東方昱愣了,旋即聲線極冷道:“畢東樹,你這是幹什麼?如果能救,我能見死不救嗎?”
憤而拂袖,將他重重甩開,畢東樹悶哼一聲,手中握着的匕首卻一直都沒有放,卻是擦一把嘴角的血,猛的再轉向面色驚呆而又猶豫的毒醫,咬咬牙道,“毒醫,我知道你是有辦法的……只是你不敢。可現在情況緊張,這是唯一能救她的最後辦法了。我畢東樹身爲大周殺手,也是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我見過有人剖腹取子……毒醫,求求你,救救她!”
部腹取子,那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對於毒醫來說,也只是聽過,而也從未親眼見過的。畢東樹能夠知道,自然也是源於他的閱歷之豐富,可是……他,他怕。
怕萬一有個萬一,他該怎麼向王爺交待?又該怎麼向如沁交待?再怎麼向瀟湘樓的那些姐妹們交待?
一時間心神大拗,而猛的咬牙,垂首看向自己。
“巫,你行的,剖腹取子!你一定能救治她的,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一隻手猛的抓了她,他回頭,如沁堅定的眼神含淚看着他,“巫,你看她,她已經不行了。她沒有力氣自己生下腹中孩子
,也沒有辦法能等得到八長老回來……巫,現在只有你,只有你能救她啊!”
這時候,時間就是生命,還管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我知道你心裡怕,我也怕……可是怕不能解決問題,巫,她的命,就係於你一身,如果你因爲怕就不去救,那你日後怎能安心?”
聲音嘶啞,眼含熱淚再次相勸,“救是死,不救更是死。可救了,還有一線活命的機會啊!”
這就是選擇,這就是抉擇。
“巫,救她。求你救她,如果將來王爺要怨,我陪你一起請罪。巫!”
如沁哭了,大哭出聲。
她這輩子,只有這麼一個最好的姐妹啊,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煙龍貞給了她漫長生命中的第二次生命,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眼睜睜的拋開她不管。
“求你。”
畢東樹也跟着喊出聲,他向來隨心所欲,他是大周的殺手,他如陣寒風一樣,神出鬼沒,除了殺人就不會任何人停留。可是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徹徹底底的栽了,爲了那個女人,他什麼都願意去做,“將來王爺若是活着回來,我畢東樹爲她陪命!只求毒醫現在能救她!”
他聲音哽咽,虎目也含淚。從前他也會流着淚像個女人一樣肆意的大哭,可現在他不哭。
他要讓那個女人知道,他的眼淚,從來只爲她一個人而留。
毒醫心神震動,將視線轉向那個月白衣袍着身的男人,東方昱脣色緊抿,像是知道他在問什麼,同樣也極爲艱難的點點頭,聲音瞬間沙啞苦澀,“救她。”
救她,救她!
時間彷彿過得極快,又彷彿過得極慢,只是一瞬間,只是一眨眼,毒醫咬咬牙,探手奪了畢東樹手中的匕首,“好,我救!東方公子,馬上讓人準備藥物,熱水,一切需要包紮傷口的東西……”
不得不說,毒醫的臨危不亂,連東方昱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他馬上吩咐人下去準備,丫丫則在這個時候跑了過來,又被外面的清月滿臉不耐煩的堵了回去,“不好好在你的家裡待着,跑這裡來做什麼?小孩子家家的,這裡沒你什麼事。”
丫丫不服氣的說,“怎麼就沒我事了,我來看姑姑。”
“她有什麼可看的?半死不活的,還不是那樣?”清月臉色一沉,更加不放她進去,“公子正在忙着,別進去打擾他。”
聽說清風在外界想要刺殺那個女人卻沒有得手,反之還被公子都關到了罪城,清月就恨得怨毒。
那個賤女人,只要活着就是一個禍害。
如今好不容易纔能等到她死,又豈會再讓她好好活着?
千毒之王,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解的。
“清月,你就是個壞人!等聖女奶奶回來,我一定要告訴她!”
丫丫氣急喊着,嫩嫩的小臉真想要咬死他。清月卻古怪道,“放心吧。八長老最恨這姓煙的,你姑姑要是死了,八長老一定會撫唱歡慶……至於聖女大人,憑什麼聽你的呢?”
說着,又覺得自己真是夠了。
跟一個幾歲的毛娃娃說這些做什麼?不耐煩的揮手,“去去去,沒事就趕緊走,這裡不是你該來的!”
“你……”
丫丫跺跺腳,終是轉身離開,清月依然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去探望。
……
生死關頭,也不會介意男女之防。
毒醫做爲一句醫者,他對面任何人的身體,都只有醫患與非醫患之分。
畢東樹與東方昱門外侯着,如沁留了下來給他搭把手,當牀上女子退去了着裝,露出她正在漸然鼓起,又慢慢發黑的腹部時,他的眼皮子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跳了下。
如此詭異的事情,這輩子,大概也只會遇到這一次了。
“如沁,等一下我下了手,你不要急,一定要冷靜。”
他低聲吩咐,努力讓自己不再顫抖,如果這時候躺在他面前的是別的女人,或者是什麼人,他一定不會緊張。
可她是煙龍貞,他……由不得自己不緊張。
“我會的。”
如沁低聲說,深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一秒,握刀的男人將鋒利的匕首用準備好的藥酒噴了下,又在燭火上烤了,竟是再不猶豫,一刀下去,黑血噴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