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夜明珠

趙葸縈鳳冠霞帔地在宮中女官的攙扶下緩緩地上殿,九拜六叩,最後跪在殿前。

“奉天承諭,皇帝詔曰,茲周王郡主趙氏葸縈,年方一十八歲,端莊賢德,女史宮誡潛心誦讀……特封廣寧公主,下嫁友邦大遼皇儲世子完顏氏燦爲嫡世子妃,於今日午時祭趙氏皇祖太祖太宗皇帝於祖廟……”皇宮殿前大太監總管拉拉雜雜地一堆冗長的宣讀冊封公主下嫁完顏燦等事情。

修漣是一句也不想再聽下去了,當然這是趙氏皇朝的規矩,因爲事體重大,是要寫入皇室宗族史冊的事情,必須得知乎者也,鉅細詳情地宣告天下的,可是一番長篇大論下來,修漣簡直站得腳都要累斷了,她只能忍受着不敢出聲,就那樣看着對面的趙珏不時地向她投來警告的眼神,那意思就是要她:忍耐忍耐再忍耐!

等總管太監宣讀完詔書,卻也不輕鬆,又是皇上皇妃坐上龍輦鳳輦,衆皇族和大臣跟着移駕先祖太廟祭拜趙氏先祖牌位,歷代皇帝,繁文縟節的一堆禮儀下來,衆人估計不感覺到累的人也少,可是卻都得忍受着,修漣倒是這回讓趙珏拉着一起拜祖先,切,這什麼祖先呀,對於她來說,那可是一千年前的古董呀。不過現在沒辦法,她是趙珏的媳婦,她就得跟着他一起跪拜。

趙珏當真是挺體貼她的,發現她真是沒什麼體力,手臂緊緊地挽着她,看她那張苦哈哈的臉,此時連眉毛眼睛都往下耷拉着,也沒有了平日那副囂張跋扈的德行,竟然突顯出了她那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樣,讓趙珏反而心情大好,她那恨不得半邊身體的重量都交給他的耍賴表現,趙珏竟然也欣然接受了,甚至偷偷地環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溫柔而多情。

祭完了祖,時近中午,修漣不只累壞了,也餓扁了,送親的隊伍大多數的人都可以回朝議事了,可是趙珏卻不能走,因爲他是主管外邦事務的,這和親送親當然是他的責任。

完顏燦拜完宋皇,騎着高頭大馬來迎親,又有一番禮儀交接,完顏燦丰神俊朗,相貌堂堂,將蒙着蓋頭的趙葸縈親自扶上了花車,趙珏和修漣此時也手拉着手站在一邊,靜靜旁觀,均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當然了,完顏燦現在之於他們兩個人真的不具備什麼意義,趙珏心裡明白,修漣也心裡明白,因爲也許以前他們不知道,或是也無法肯定,但是現在他們卻都肯定一件事情,就算尉遲修漣曾經跟完顏燦青梅竹馬,曾經海誓山盟,但是那段感情卻是屬於另一個女子的,修漣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頂多的關係就是——修漣在現代的那個齷齪的負心郎和完顏燦長得極其相像!

完顏燦卻在將趙葸縈送上花車的時候,擡起了頭,那眼角的餘光別有深意地看着修漣和趙珏,甚至於有種叫作暗示的感情在那雙有神的雙眼當中閃現。修漣不動聲色地回了他一眼,但是那眼中的態度絕不是什麼領悟和癡情,只是張着大大的眼睛傻乎乎地看着他。

“完顏世子,路上務必小心照顧葸縈,她是中原女子嬌柔瘦弱,受不得太多風霜的!”趙珏客氣而官式化地道。

“小王定然保護好廣寧公主的……”完顏燦馬上還了一個捂胸禮,眼睛看着趙珏道:“也請襄王爺好好照顧修漣,對於我來說……修漣就像……親妹妹一樣重要!”

“本王知道,修漣是我的王妃,我一定會真心地對待她的!”趙珏也假意地客套,並且還將修漣在懷中摟得更緊了,當然了,不管他對修漣出於什麼樣的感情,甚至於懷疑她嫁給他的目的,但是他也的確沒有對待她有過什麼過激的行爲,趙珏是謙謙君子,是理智而有見地的男人,斷不會對一個女人動粗,就像他其他的那三個侍妾,別管他寵不寵,別管他知不知道她們於他是什麼目的,他也沒有怎麼樣她們。

修漣也不傻,別看她大乎乎,吊兒郎當,什麼事情也不太放在心上,但是她不笨,一個在現代社會混跡,憑自己的真才實學上過工科大學,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民營企業上過三年班,混過社會的女子,她也的確是靠自己的實力,完顏燦心思深沉讓人很難猜透,趙珏的心思又何嘗讓人能夠猜透呢?而且她不得不在心裡頭感嘆,這個趙珏其實更可怕,他不打她,也不罵她,甚至於對她離線的不可思議經歷和行爲舉止都沒有一點實質性懷疑,最起碼該給予她什麼特別的防備和監視,可是趙珏不然,不但表現得讓她覺得他似相信又似不相信她,還對她有些輕浮的不端女人的姿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微辭,甚至還挺享受和她上*牀的,當然修漣對於這點有她的理解,趙珏可以接受那三個有目的到他跟前來的侍妾,當然也沒有理由不敢跟她上*牀,送上門的女人,何樂而不爲呢?

“那就好!那就好!”完顏燦扯了一抹笑,在修漣的跟前卻站定了,目光深沉地看着修漣,直看得修漣不明所以眨了眨巴眼睛,心下暗忖:他想幹什麼?

完顏燦卻在久久地注視她之後,將手伸進了腰間的掛袋,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錦綢小包,當着趙珏的面還認真地將疊好的錦綢包打開,裡面竟然是一枚十分罕見的碧藍色的夜明珠,珠身有龍眼大小,通體盈藍,即使是在白日下也異常的耀眼奪目,一看就是珍品。

修漣和趙珏不明白他想幹什麼,送定情信物也不至於如此明目張膽地在趙珏的跟前就送吧?

“修漣,這個……是你哥哥十年前離開大遼皇宮時託我交給你的,你們兄妹有着一日相認,這個就是佐證,雖然你父親尉遲遠將軍在十年前曾經受過誣告不明所以受貶,甚至於離奇失蹤,但是我和修冶是好朋友,他託我照顧你是對我最大的信任,現在我把你交給了趙珏了,他真心疼寵你,就是我對朋友囑託的最好的交待……”完顏燦說着,即將夜明珠又重新包回錦綢中,將修漣的手拉了過來,非常鄭重地把它交到她的手中,修漣不能說什麼,雖然不知道完顏燦是故意在趙珏跟前做作地想要讓他知道修漣是大遼第一將軍的女兒,還是表明他對修漣和尉遲修冶的感情深厚而故意如此裝深情,總之,她得收下這件寶貝夜明珠。

“修漣,怎麼不謝謝完顏世子的真情實意呢?就算你失了憶,也不能真的連這樣的情義都不知道禮貌地回覆吧?”趙珏故意拉了一把修漣,也將她拉得離完顏燦的距離遠了點,還煞有介事地將“失了憶”說得很重點。

修漣只好向完顏燦道謝,“謝謝世子殿下,修漣記下了……”

完顏燦跨身上了馬,揮手同他們兩人告別,趙珏也囑咐負責送親的官員和護衛隊路上小心,看着他們隊伍上路,修漣早已經餓得前腔貼後腔了。

“別看了,快回去吧,我都要餓死了……”修漣苦着臉,扁了扁嘴,看着趙珏,語氣相當的有氣無力,也就近乎撒嬌一般。

趙珏輕笑,將她攬入懷中,高大的身軀在午後的陽光裡竟然那麼地偉岸而厚重,將她嬌小的身子包裹在懷中,修漣也不矯情,雙臂緊摟着他的腰,頭埋在他的懷中,整個身體的重心都在他的身上。

“呵呵,餓得走都走不動了?”趙珏戲謔地笑,嘴巴在她的耳邊翕合,熱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上,弄得她感覺熱麻而酥癢。

“那你抱着我回去呀?”她厚着臉皮道。

“想得倒挺美呀?幹嘛要我抱你?”

“靠,上*牀的時候你就抱得,這會讓你抱,你就不抱?”她故態重盟,又兇巴巴的潑辣樣。

“臭丫頭,你可真是夠不知害臊呀,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趙珏眉頭皺得緊緊的。這媳婦當真是讓他……汗顏!

“就不害臊怎麼了?我就這樣,愛要不要……”她不當回事地啐道。

“好,那你就在這裡親我,要是親得我滿意了,我就抱着你回去……”

“這可是你說的呀……你以爲我不敢呀?”她擡起頭,一指他賭氣道,不就親個嘴嗎,誰怕誰?

“我說的……”趙珏想沖天翻白眼,可是他還沒說完話,修漣當真摟着他的脖子,擡起腳尖,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嘴,也不管這裡是皇宮外城,道兩邊均站着整裝衛戍的禁衛軍,就那樣毫不客氣地摟着他親吻。

趙珏被她的大膽給弄得沒了主意,但是卻在一瞬的怔愣後,惡狠狠地回摟着她,將她的後腦按住,狂亂地親吻她,差點沒把她親得斷了氣。

靠,這混蛋!夠狠!修漣本來就是惡作劇地想嚇唬嚇唬他,卻沒想到被他的反客爲主給嚇了一跳,饒她臉皮再厚,也紅了個透澈!這個好,玩火反?丟人丟大發了!

所以當趙珏抱起她往他們的馬車走去時,修漣整個臉就跟紅透的蝦子一樣埋在他的懷中,再也沒敢擡頭,她不擡頭也知道,估計路邊的禁衛軍都在偷着笑話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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