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裡的憂鬱令他心擰,她這是怎麼了?
“你想知道什麼?”慕容絕放下手裡的碗說道,筆直的身體就站在她的面前。
“你不該是這樣的,你明明恨我,可這幾日卻……”傾城輕言說着,但又頓時止住了話語。
她想說:你變了、變得不同了?!可是話到嘴邊她卻說不出口了。
“我怎麼?”慕容絕追問,他要知道她想說的是不是‘變了’!
如果她察覺了他的改變,那麼他心中的夢想還有稍許實現的機會,但倘若沒有……自己的苦苦等待是否真的要用一輩子的時間!?
傾城蹙眉不語,只是望他,將他漆黑的眼眸看進心裡,用自己所有的勇氣這麼直直的看着,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僞裝的!
“你的改變是爲了什麼?”傾城問道,捏緊了手心平靜的問。
慕容絕同樣眸色不變,更是不咋一眼的盯着她,菲薄的脣開啓時,吐出的話語是……
“我要你的心、你的真心!”
她答應要將心給他的,可那一顆裝滿夜雲漠的心他如何能要?
慕容絕要她心甘情願的將心交付與他,更是要她的眼裡、心裡有他的位置,不再是一個空殼子。
……
傾城聞言眸色徹底的怔住,面色也變得有些僵硬!
——心?!
她的心給不了他了,一個早已將真心給了別人的人,她哪裡還有心?
傾城知道自己當日在山頭上答應過他,爲了確保雲漠今生的安全,她許諾會將自己的心給他!
“王爺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傾城低喃着,面無表的問他,使得慕容絕眸色更暗了幾分。
“你爲了夜雲漠當真什麼都願意做是麼?”慕容絕這麼問她,平靜的語調內藏了只有他一人才知曉的心殤與失望在裡面!
他這幾日來的努力依舊無法使得她多看自己一眼,她的心裡仍舊只有夜雲漠的位置,讓旁人無法撼動一分!
慕容絕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哪裡不如夜雲漠了,論地位他遠在他之上,論財力,他更加不及他,若是論城府與計謀,相信他更不是他的對手!
“是!爲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傾城淡聲回答他,不高的嗓音在這房中迴響,比起今日在馬車的馬蹄聲還有震撼浩大,將他的心整得支離破碎!
——當真什麼都願意嗎?那他還有什麼機會可言?
“……”慕容絕沉默了半晌,又瞭然似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好……很好……”
他沒有驀然大怒,平淡的反映讓人見着心都隱隱痛了起來。
他轉身打算離開,可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腳步好重,整個人像是突然沒有了力氣一般!
“王爺……”傾城站了起來喊他一聲,他剛纔的表情讓她惶恐,他連連說了幾個‘好’字,是不是又要想以前那樣作出令人害怕的事情來?
她不想雲漠受到傷害!
“我不會對他下手的!”慕容絕似乎知道她的這聲急喚是爲了什麼,如今的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用殘忍的手段來平息自己心頭的怒焰及妒忌,眼下他只能默默離開,去到只有自己的地方舔舐自己心間的傷口!
“……”傾城僵硬得立在了原地,她目送他步出房門的身影,心裡莫名沉悶起來。
爲什麼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後,她仍是那麼難受呢?
傾城見他離開房間,黯然的眼眸也從門扇那裡收了回來。
她轉身朝着牀榻走去,身側的長櫃上還擺放着慕容絕剛纔端進來的晚膳。
傾城出神的看了片刻,眼裡的晦澀再逐漸加深……
屋外的夜也在漸漸暗下,風聲也變得有些大,樹葉的沙沙聲吵着房內的傾城,雖然她毫無睡意,但被這犀利的風聲一攪和,她的心裡就更加煩亂了!
——不知道他今夜會不會來?
傾城又想起了慕容絕,不知道今夜他會在哪裡過夜!
腦海裡總是揮之不去他的身影,剛纔那孤寂落魄的背影像是刻在了她的眼裡,讓她即使閉上眼睛還是可以將那場景看得清晰!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的這種表現讓她自己都覺得混沌了……
傾城煩亂的睜開了眼,起身從榻上坐起,垂眸想了片刻後她還是沒能靜下心來,只能起身離開了房間。
呼呼的風聲在耳畔穿梭,將她挽起的墨發吹得有些凌亂,而她輕薄的衣裙也在風中飄擺。
傾城獨自走在陸家堡的長廊中,漫無目的的走,心裡仍舊裝着剛纔與慕容絕的對話。
他是真的變了,否則以他原來的脾氣一定會將她狠狠折磨一番的,可是剛纔的他卻沒有。
傾城蹙眉低首深思着,就連前處走來了人她都沒有發覺。
“王妃!”陸少奶奶在與她還有半尺的距離喊了她一聲,傾城猛然擡首,見是陸家夫婦。
陸非凡也向傾城稍稍彎腰已作打招呼,由於他是啞巴,只能如此表示他對傾城的尊敬。
“這麼晚了,王妃還不睡嗎?”陸少奶奶走近問道,嘴角彎着她一貫的淺笑。
“你們可有看見王爺?”傾城面容有些嚴肅,她心裡裝載的事情太多了,讓她無法全都一一隱藏好。
陸非凡和自己的妻子相視一眼,似乎對傾城這個問題也有些疑惑。
“王爺不在房內嗎?我們也是剛纔廳中過來,並未看見王爺在那裡!”陸少奶奶回道,明亮的眸中也是一頭霧水。
“是嗎?”傾城低喃,清淺的言調中藏不住失落。
“王妃娘娘,今夜風大,您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陸少奶奶關心的說着,與身邊的丈夫又相視的看了一眼。
“我知道了!”傾城低嘆一聲。
“那我們就不打擾王妃了!”兩夫婦又向傾城點點頭,隨後便從她身側走過。
傾城轉身瞧着他們夫婦十指相扣的恩愛模樣,眼裡彷彿看見了她與慕容絕當日在靖王府的景象。
從那天起他似乎就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他會在外人面前替她擋酒,和她說話時也不再冰冷強迫,就連發怒都是在隱忍着,就像剛纔在房中時那樣……
傾城很糾結、很糾結……
她沒有在向前走,就坐在了長廊的一邊,任憑夜風將她的思緒吹得更零亂!
今夜有點涼,傾城的體質本就不好,她呆呆的坐在那裡數個時辰後面色就透着些微的蒼白了。
“咳咳……”傾城輕咳起來,用手稍稍捂着檀口,悶悶的聲音在長廊裡低低的傳開……
夜深了,堡內的人們早已睡下了,就連下人也難得可以看見幾個。
傾城目光悠遠的瞧着自己前出的那片黑暗,那裡像級了一方黑色的漩渦,將她的心在快速的吸進去。
由於她是坐在長廊一邊的,她無法看見自己身後已經站了人。
慕容絕不曾料到這麼晚了她還會出現在這裡,他看着她坐在那裡,背影纖細又挺直,但她的目光是看着前處的,與當日在御園時的眼神一樣。
他知道她是在想夜雲漠,因爲今夜他們提起了這個男人,所以眼下她沒有了睡意,又開始思念那人了……。
慕容絕的心被她的無意傷害傷得很深,她的不在意是這個世間反擊他最有效的武器。
他還能奢望什麼呢?像以前那樣傷她、懲罰她。迫使她的眼裡有自己嗎?
如果這樣可以讓自己好受些,爲什麼不那麼做?爲什麼自己只要一想到她的眼淚與無助時,他的心疼就會比現在更疼更難受,就會不忍再傷她了呢?
也許,這就是愛吧!因爲有着這樣的情愫,讓他變得仁慈、寬容……
“咳咳……”傾城又咳嗽了起來,悶悶的聲響如鼓槌般打在了他的心間。
慕容絕劍眉擰的更緊,他沒有在一直站在那裡,邁步向她走去。
沉沉的腳步聲夾雜在風裡,傾城並沒有出神,自然在第一時間裡就聽見了。
她依舊坐在長廊上,爲側身體看向身後。
慕容絕的腳步就此停了下來,她的這種眼神令他沒有了再上前一步的理由。
“夜深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慕容絕凝視她說着,淡淡的聲線、淡漠的表情,可他的心卻在風聲中叫囂、在掙扎、在痛着……
傾城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直直的盯着他,他在夜中仍是如此的偉岸,就像統籌暗夜的王者。他有一分令人窒息的震懾力,可他的眼神是溫柔的,更多的還帶了殤!
傾城看着他的眼睛,彷彿看見了從前的自己,那個時候她剛嫁入王府,她的眼裡總是有這樣一層薄薄的暗殤在裡面。
“王爺……”
慕容絕見傾城沒有反映,只能自己轉身先離開,可他才邁了一步,長廊裡的傾城卻喊住了他。
慕容絕轉身,沒有說話,只是看她。
傾城提起長裙跨過了欄杆向他這裡走去,待到他面前時,她微揚螓首瞧着眼前七尺昂藏的男人,將他看得清楚。
“王爺打算回去嗎?”傾城低語問他,她突然想要知道今夜他會不會回房。
“你想離開了?”慕容絕也啓聲問她,以爲她是想回皇城了。
“臣妾的意思是……”傾城是想解釋的,可慕容絕卻沒有給她機會,他怕自己承受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不由搶先一步說道:“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他的爽快讓傾城愕然,看着他邁開步子走開,她的心裡居然有了失落!
她剛纔的話並不是這個意思,但爲什麼他神色淡漠的讓她獨自回皇城時,她的心裡竟會覺得一下子空了呢?
傾城站立風中默默的瞧着慕容絕走遠,曾幾何時,她會目送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這一夜慕容絕並沒有回房來睡,傾城也是坐在榻邊一夜未眠。
昨夜的輕咳在經過一夜後變得嚴重了,她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熱,頭也昏沉沉的。
準時前來伺候她熟悉的陸少奶奶已經端着清水進來了,她見傾城的臉色不好,關切的詢問道:“王妃的臉色不太好,是否昨夜受涼了?”
“沒什麼大礙。”傾城洗淨完畢後就坐在了黃梨圓桌旁。
她的這份恬靜會令女子也好生羨慕,陸少奶奶小心瞧着,收拾着東西準備離開,擔憂籌措了數秒說道:“王爺剛纔吩咐了,讓下人伺候您用完早膳就送您回皇城,娘娘現在要去前廳用膳還是讓奴家將膳食端到房裡來?”
陸少奶奶是明眼人,她一看今早慕容絕的臉色不好,眼下再見傾城這個表情,自然也就猜出了是他們夫婦昨夜鬧情緒了。可是她絕對不會知道,如今的慕容絕已經不會再向她動怒、動手,而她……似乎從來就沒有在他面前有太大的情緒表露過!
他們是天下衆所周知的夫婦,因他的地位,因她的美名,但那些人絕對不會知道他們成婚以來是怎麼相處的。
“我自己去前廳就好!”傾城淺聲應了陸少奶奶一句,站起來時頭有些暈眩。
“娘娘……”陸少奶奶緊張喊道,她剛纔不穩的身體讓人看了擔心。
“沒關係,只是有些頭暈!”傾城微微一笑試圖化去剛纔的緊張氣氛,她輕輕回來陸少奶奶的攙扶自己先走出了房間。
今日的天氣有些陰沉,呼呼的風聲雖比不上昨夜那麼大,但吹在身上還是有些冷。
想必今日會下雨吧!
傾城想着,自己沿着長廊往前廳走去。
路少奶奶手裡端着銅盆沒跟上去,站在房門口瞧着傾城的背影眸色在閃爍!
本以爲這個時候慕容絕一定早已用過早膳了,可傾城到達前廳時,他正坐在那裡進食。
她瞧着他,腳下步子不由一滯,面色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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