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月光不過四歲,她的姐姐月芽也只有十六歲,她們的母親早在生了月光之後就沒了,現在又突然就沒了以往視作是屹立在她們生活裡一堵不倒的牆的父親,姐妹倆當時便覺得像是天塌了一般。
尤其是月光,她那時候還小,當然了,現在也還小,還不懂得“死”這個字的殘酷,還整天向姐姐月芽吵着要見父親。
因爲每次只要提到父親之後都會惹來姐姐的眼淚,漸漸的,小小的月光雖然仍想念父親,卻也再不提了。
姐妹倆的父親乃是月家家主,所謂國不可一日無主,雖然月家只是個算不得很大的家族,但在這嶽安城好歹也是絕對的掌控者,但也不能長期沒有做主的人。
於是,月家其他族人在商量了之後,便推舉了族裡的大長老做家主。
這個提議原本算不得奇怪,卻遭到了月芽的強烈反對。
月芽雖然因爲父親的逝去而悲傷,可是她心裡同時也存了疑,她們的父親身體一向沒有任何問題,實力也是月家最高的,又沒有與什麼人動武受傷,好端端的,怎麼就會突然暴斃呢?
所以,表面上傷心難抑,暗地裡,月芽卻無時不刻都在查着父親的真正死因。
直到族人們推舉大長老做家主的前夕,她才終於查到了些蛛絲馬跡。
一切的線索,最後都指向了即將在族人們的推舉之下坐上家主之位的大長老。
在這樣的情況下,月芽自然絕對不能同意讓大長老上位。
月家雖然也有長老,但並不像鳳家這樣的大家族一樣,長老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月家的長老更多的只是一種象徵,話語權卻是沒有多少的。
而且,月家的家主之位的傳承,也更多的是依靠着血緣來傳承。
也就是說,月芽和月光的父親是家主,現在他不在了,月芽和月光纔是最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的人。
即使,她們都是女子,而且還都未成年。
所以,月芽的反對對於即將登上家主之位的大長老來說,無異於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可再怎麼暗惱,大長老以及他背後的支持者,也不能否決掉白紙黑字寫上的族規。
不過,大長老又怎麼能甘心,將自己只差一點就到手的家主之位拱手讓給月芽這個他眼裡的黃毛丫頭呢?
於是,以了月芽還年少的理由,只答應了月芽暫時管着家族,若是證明月芽沒有做家主的能力,隨時便要將月芽趕下家主之位。
月芽雖是女子,但是論天賦卻是月家數一數二的,而且在父親的影響下她的性情極爲堅忍,就算大長老這樣阻撓她,她也咬着牙應了下來。
這一年來,月芽暫代家主之位,將整個月家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也正因爲這樣,原本還對月芽接任家主有所疑慮的月家人,倒也有不少開始信任起她能將月家帶向輝煌了。
可月家大長老又怎麼能這樣坐視不理呢?
他隨即想出了一個計策。
那就是,替月芽定下一門親事,然後直接將她嫁出去。
只要月芽出嫁了,她一個外嫁的女子,難道還能再一直管着孃家的事?
這個方法雖然簡單,但無疑極爲有效。
月芽自然是不從的。
作爲代家主,月芽要是真的不從,大長老其實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月芽雖然代家主之位只有一年,卻得到了許多族人的擁護,再加上她是前任家主之女,是家族裡最正統的繼承人,大長老壓根兒就找不出方法來壓制她。
而且,月芽自從父親死後,對於自己和月光的安全更是極爲警惕,大長老就算是想動別的手段也不行。
不過他卻利用長老的特權,向月芽提出了另一個條件。
若是月芽不想出嫁,那麼,只要月光能夠在今天日落之前帶回一株新鮮採下的月光草,以後他便再也不過問族中之事。
月光草以前晚上會發出微光而聞名,如何區分月光草到底是不是新鮮採下的,就要看月光草晚上發出的光了。
一天之內採下的月光草,在晚上會發出如月光那樣的清冷微光。
而超過一天的,那光芒之中則會黯淡許多。
兩者之間區別極大,自然極好區分。
大長老提出這個要求,根本就是爲了爲難月芽。
她要是不想出嫁,就只能讓月光去璃月湖畔,可是月光才只有五歲,她又怎麼可能在兩天之內採到新鮮的月光草,又安全的回來呢?
原本,大長老想着,月芽極疼愛這個妹妹,爲了不讓月光有危險,她也只能選第一個條件。
可大長老沒想到的是,月芽是已經準備爲了月光而應下婚事,可月光卻在那時跳出來主動應下了這個她不可能辦到的條件。
月芽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月光人雖小,心眼兒卻是不少,一邊假意答應月芽不想這件事,一邊卻又趁着月芽沒注意,就偷偷跑了出來。
不過,她一個五歲的小丫頭,就算跑了出來,能安全到達那片森林之外就是極限了。
直到遇到了在傍晚準備進入森林的鳳至一行。
說完這所有的事,月光忍不住抹了把眼淚,“各位哥哥姐姐,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我只是想要進去採一株月光草,讓姐姐不用被討厭的大長老爲難,也不用嫁給那個嶽安城有名的紈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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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衆人都略有些感慨。
這姐妹倆,倒都是隻替對方着想。
不過……
鳳鳴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丫頭,你還知道什麼叫紈絝子?”
月光原本還紅着一雙眼的,聽了鳳鳴的嘲笑,立即收了眼淚,極爲不屑地睨了鳳鳴一眼,“鳳鳴哥哥,你以爲我還是三四歲的小孩子嗎?”
衆人聽到這裡也跟着笑了起來。
確實,她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她是五歲的大孩子。
見衆人都取笑自己,月光很是稚氣地跺了跺腳,“別以爲我還小就什麼都不懂,那個紈絝子家裡的小妾都已經十八個了,姐姐怎麼能嫁給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