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斯年二月。距離莫小川攻入燕國,已經兩個多月過去了。又一個新年過去,但西樑和燕國的大軍,卻沒有人在乎這個年。莫小川現在,已經從幽州城後退了三十里。
少了大雪遮擋的天氣,他營中空虛,已然隱藏不住。
李少白兵鋒直指定州,卻沒想到,在這裡毫去兩個月,亦無所獲。
這日,李少白又凝望着定州的城頭,那已經被鮮血塗染了幾層的定州城牆,落在他的眸中,着實有些刺眼。身旁的將領,也是面色凝重。在李少白的身邊,猶豫了幾次,想要開口,卻均未說出來。
李少白捏着一個酒壺,緩緩地飲下一口,道:“字一,有什麼話,想說便說吧。”
這將領,名叫陳字一,乃是李少白的心腹愛將,在南唐,也頗有名聲,生的雖然不太壯士,個頭中等,相貌普通,但,一身的武藝,和帶兵的本領都是不錯的。因此,李少白對他十分的器重。
“將軍,我們何不向莫小川求援,他的新軍大營,已經兵發定州,卻一直按兵不動。便是等着我們開口,您與莫小川有舊,若是您出言的話。莫小川未必不會答應。”陳字一說道。
李少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緩緩搖頭,道:“如此,豈不讓莫小川看低了嗎?”
陳字一張了張口,想要接話,但,最終,卻未能說出來。
“你是不是想說,是將士們的性命重要,還是本將軍的面子重要,孰輕孰重,本將軍該胸中瞭然纔是?”李少白說道。
陳字一想要否認,只是,話到脣邊,卻點了點頭。
李少白輕聲一笑,道:“其實,我倒是並非愛惜面子。只是,此次總兵大人親自帶兵,聯合了楚國的十萬大軍,已有二十五萬人馬,兵發惠州。不日可取。若是,我們現在求助與莫小川。西樑必然會趁機提出條件,你懂麼?我與莫小川雖然有些交情,但在國事上,你覺得我會讓他分毫?”
陳字一輕輕搖了搖頭。
李少白又是朗聲一笑,道:“如此,你便明白,他也不會讓我分毫,雖說是聯軍,但西樑乃是虎狼之國,不可不防。”
陳字一輕嘆了一聲,點了點頭。
李少白突然豪氣萬丈,道:“字一無需苦惱,今夜,定州可破矣!”
身在幽州城外十三裡處的莫小川,此刻,正在帳中與寇一郎兩人商議着什麼。
兵發燕國,已經兩月有餘。在這段時間內,莫小川只是駐足不前,這讓許多人疑惑。
因爲,這與莫小川處如燕國之時,以迅雷之勢連破兩城的做法,顯然大相徑庭。
而莫小川,卻有着他自己的打算。
章立坐在轅門之外,看着燕國的景秀河山,也不知在思索什麼。
林風來到了他的身旁,口中含着一根乾草,道:“章將軍在想什麼?”
章立扭頭瞅了他一眼,儘管,兩人現在所屬已然不同,章立已經是新軍大營的勇將,而林風,卻依舊是一護衛。不過,兩人以前的交情卻還在。
對於林風,章立也沒有什麼好拿捏的,只是緩聲說道:“我在想,王爺爲何要駐足在此?”
“我想,原因有這麼幾點。”林風說道。
“說說看。”
“一,王爺有後顧之憂。”
“二呢?”
“皇上有後顧之憂。”
“三呢?”
“他們兩個都有後顧之憂。”
章立蹙眉:“那麼,你覺得是哪一種可能?”
林風一攤手,道:“這個,你要去問王爺,或者去問皇上。”
“你他孃的,沒事幹來消遣我的吧?”章立大怒。
林風哈哈一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不是你能左右的事,你何苦煩惱?按照我看來,王爺之所以如此,應該是在等。”
“我知道,是在等。問題是,王爺是在等什麼?”
“應該是等在援軍。”
“援軍?”章立很是不解,現在進入燕國的西樑軍,已然有三十萬衆,還需要等援軍?這一點着實,讓人想不通,儘管西樑駐守在西南方向的幾十萬大軍,一直未曾動過,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要支援,應該也只會支援花旗衝那邊。花旗衝這些日子,已經是苦不堪言。梅世昌的大軍,攻勢猛烈。花旗衝還能不能撐住兩個月,都是一個問題。
章立正在低眉沉思的時候,卻聽身後又腳步聲傳來,轉頭一望,只見一個衛兵匆匆地跑了過來,道:“章將軍,王爺要升帳點兵。讓你速去……”
章立一聽,拋下思緒,急忙一躍而起,朝着大帳方向跑了過去。
林風看着章立的背影,輕輕搖頭,也緊跟着過去了。
來到大帳之中,寇一郎正與莫小川在桌前商議着什麼,莫小川指着低頭一陣比劃,低聲交代着。章立站在一旁,一頭霧水。過了一會兒,莫小川擡起頭,站直了身子,朝章立望了一眼,卻將頭轉向了盧尚,道:“盧尚聽令。”
正站在一旁,與章立一樣,一頭霧水的盧尚,急忙站好:“末將在。”
“命你帶本部五千騎兵,到幽州城下罵戰。遇敵一戰勝,二戰敗!”退時,自有人接應你。
“是!”盧尚高喝一聲。
盧尚領命而去。莫小川又轉頭對章立,道:“章立聽令。”
章立點頭稱諾。
莫小川遞給他一塊令牌,道:“你可引兵一萬五千人,在城北山道處分四路埋伏,居然如何安排,可自行定奪。”
“章立一愣,道:“現在寨中只有兩萬兵馬,我與盧尚將人都帶走了,那王爺的安危。”
莫小川微微一笑,瞅了寇一郎一眼,隨後對章立,道:“這個,你便無需擔心了。我自有計較……”
章立心頭疑惑,但是,看着莫小川模樣,頓了一下,卻用力點頭,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