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莞的手上滿是細小的血痕,看模樣,絕對不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能自己弄傷的。莫小川看在眼中,心疼不已,追問下,小丫頭才笑着伸出小手在莫小川的臉上拍了拍,道:“哥哥不用擔心,是莞兒自己弄的,真的,不疼的。”
“告訴哥哥,自己怎麼會弄成這樣?”莫小川握着她的小手,怎麼也有些不能相信。
小丫頭將手從哥哥的手中抽了回來,雙臂攬住他的脖子,小嘴湊上前去,在他臉上“啵!”親了一口,道:“莞兒在練功啊。”
“練功怎麼會成這樣。”莫小川皺起了眉道。
“哥哥不要管了。”小丫頭兩隻眼睛笑成了小月牙,道:“莞兒很乖的。莞兒要和龍英姐姐一樣厲害,到時候就能保護哥哥了。莞兒不想讓哥哥擔心,不想做哥哥的負擔。”
莫小川摸着她的頭髮,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是負擔啊。你纔不是哥哥的負擔,以後不要再這樣了。要保護,也是哥哥保護莞兒。”
小丫頭抿嘴笑着,沒有再說什麼。
莫小川從懷裡摸出些傷藥給他敷上,道:“明日帶哥哥去見見那龍英姐姐好嗎?”
小丫頭搖了搖頭,道:“不行的,莞兒答應了龍英姐姐,不能帶別人去。哥哥放心啦,龍英姐姐是好人,莞兒沒事的。”
莫小川無奈,笑道:“你這丫頭,小小年紀知道哪個是好人壞人啊。好了,睡覺吧。”說着,將她放回到牀上,輕輕拍打着她的身子,像是哄幾歲孩童般那樣,面上帶着一絲柔色。他這樣的動作惹得小丫頭又是一陣咯咯輕笑。
兄妹兩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小丫頭漸漸睡去了。
待她睡熟,莫小川緩緩起身離開了房間,小丫頭不願意說,他也不想逼迫與她,不過,心裡對那個龍英卻是又多了一分戒備之心。莫小川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剛來這個世界之時的懵懂模樣,對各種武功路數都已有所瞭解。
小丫頭手上的傷,即便是練功也絕對是練得外家功夫,不然不可能那樣的。讓一個小姑娘練外家功夫,她口中的這位龍英姐姐,給莫小川沒有留下半點好的印象。
頭頂的明月與地面的積雪相互輝映,晃人眼眸。莫小川站在院子裡,先前和衆人在一起,還不覺得如何,現在自己獨處之時,讓他不由得生出一種無力感,原來在燕國,因爲梅世昌的關係,自己被迫被捲入到了燕國的權勢爭鬥當中,渾渾噩噩的就被下了大獄,待到明白了一切,已經不得不逃往西樑。
本想在此過一個平凡人的生活。可不知不覺中又好似被捲到了什麼當中,先前被兩次偷襲,在密室中發現古墓的痕跡,這些東西看似都沒有任何關聯,但均讓他有一種暗流涌動的感覺,好似自己只是一葉浮萍隨波逐流,完全不受控制,這種感覺很不好,卻又找不到可以擺脫的點。
莫小川擡起頭,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伸手抽出背後的長劍,一套劍法使了出來,劍身上的紅光大盛,月光下隨着劍影閃動,劍身上的紅光劃出一道弧線,猶若染血的紅色綢緞,柔媚中卻透着幾分詭異。隨着他催動內功,真氣行走於體內,第三句的內功行功流暢,竟是儼如練過半年之久的感覺。
這內功總共有九句,莫小川練了近一年的時間,也只練會了一句半,第二句最多行功五次便已乏力,再練下去就會頭暈噁心,渾身難受,現在短短几日就如此突破,雖然他隱隱覺得與那回春鼎和莫穎有着極大的關係,卻是無法斷定。
莫小川現在已經不拘泥與當初羅瑤教他時的套路形式了,最後的收劍式不再朝着地面刺去,而是直接將長劍飛落回鞘中。
一套劍法練完,身上的酒意也似乎去了大半,他慢慢地踏步回屋,倒頭便睡。
睡夢中,聽到梅小莞那邊的開門之聲,莫小川猛地坐起,來到窗戶邊,掩開一道縫隙,探目望去,只見小丫頭正朝着練武場行去,嬌小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腳下的步子卻未曾有絲毫停頓,不時將小手伸出來,在脣邊哈上一口氣取暖,隨後又緊抱在了胸前。
看着小丫頭一步步地走着,漸漸遠去,莫小川有些心疼地打算跟出去看看那龍英到底是什麼人。忽然,一個人影先他行動,緊跟着小丫頭追去了。莫小川微微一愣,仔細觀瞧下,發現那人影和茹兒十分的相似,但那靈動的身法卻與平日裡那個溫柔可人小丫鬟聯繫不到一處。
當即,他也不停留,推開窗戶,悄然地跟在了那人的身後。
梅小莞前面行着,渾然沒有想到自己身後還跟了兩個人,小丫頭來到比武場後,也不說話,尋了一處堆有積雪的木樁,便雙手摁在了雪裡倒立而起,雙腳靠在木樁上,一對小手浸在積雪中,牙齒緊緊咬着下脣,身子不斷地發着抖。
幾次臂力不支跌倒在地,又幾次重新立好,每次跌倒都用袖子抹一抹眼淚,竟然一直哭着在做這樣的動作。然而,那位叫作龍英的姑娘,卻一直沒有出現,完全是小丫頭一個人在那裡反覆如此。
莫小川眉頭蹙起,幾乎就忍不住想要出去阻止小丫頭,可見她這般執着,又按捺下來,沒有上前打攪。倒是在他前面的那個人影忍不住跑了出去,來到小丫頭身旁,蹲下來,道:“小姐,你這是幹什麼?這樣在雪地裡,會弄壞身子的。”
梅小莞擡起頭,小嘴扁着,淚珠滾落而下,泣聲,道:“茹兒姐姐,你怎麼來了?你快走,龍英姐姐不喜歡有人跟着我的。”
茹兒心疼地將她扶下來,道:“哪有這樣練功的,如此練下來,功沒練好,手倒要先廢了。”
小丫頭伸出小手推了推茹兒的胳膊,道:“茹兒姐姐,莞兒不怕疼了,真的,莞兒能行的,你回去吧。”說着,抹了抹眼淚,又貼着木樁在雪中倒立起來。
茹兒站起身來,四處張望着喊道:“龍英,你出來,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能對這麼大的孩子下這種毒手。”
茹兒的話音剛落,忽然,從遠處的房屋上快速飛奔來一人,出手如電,直奔茹兒胸前大穴點去。茹兒閃身避讓,回手還擊,然而,對方的武功明顯要比她高的多,茹兒的回擊還未落到實處,身上幾處大穴便被封住,那人又補了一腳,將她踢飛了出去,不過,那人明顯並未下殺手,茹兒的跌落處正是莫小川所在之處,他順手便將人接到了懷中。
再看茹兒,身體僵直,竟是被人封了經脈,動彈不得了。
莫小川大吃一驚,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點穴的功夫,以前雖然想過,可後來才發現,其實點穴功夫並非像電視劇裡那般簡單,要求的力道之精準比殺人要難多了。人體經脈本是非常脆弱的,但內家高手有真氣相護要堅韌的多。
可要將力道控制在封住經脈而不損傷,是極難的。
莫小川吃驚過後,對這位龍英姑娘也有了新的認識,慢慢放下茹兒,擡頭朝龍英望去,正好龍英也朝他這邊望了過來,目光之中極是平淡,似乎沒有半點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