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亭從那民居中跑了出去,腳下踏着積雪融化後又被凍結起來的薄冰,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他捂着肚子,整個人都虛弱了幾分,這幾日來,他連一刻空閒都沒有,每一次,還沒落穩腳跟,便會被人堵上,他都忘記,這是第幾次了。
若是他的身子完好無損的話,還沒有什麼,但身負重傷的他,卻連着幾日,連片刻的休息都不能,而且,還連着與人交手,這般下來,已經讓他有些支持不住了。
柳敬亭額頭細密的汗珠滴落着,單手撐着牆面,手臂都有些顫抖,他擡起頭來,望着前方的街道,煞白的臉上,露出了一股決絕之色,猛地一咬牙,腳下陡然加快了速度,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了。
就在柳敬亭離開不久,追着他的那些人,便出現在了他先前站立的地方。
“他終於忍不住了。”其中一人說道。
其他幾人雖然沒有說話,但面上卻表現出了一種認同的神態,隨後,朝着柳敬亭離開的方向,悄然地跟了上去。
柳敬亭根本不知曉,在他的身上的傷口中,早已經被人留下了特殊的藥物,他的行蹤,在這些人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此時的王府之中,葉辛正與柳卿柔在屋中說着話。
看着柳卿柔修好的一塊鴛鴦戲水圖,葉辛眼中露出了羨慕之色,道:“姐姐,我一直以爲,你只有才學出衆,經商厲害,卻沒想到,連女紅,都做的這般好。”
聽到葉辛的誇讚,柳卿柔輕聲說道:“這些都是一些閒來無事所做之物罷了,我倒是十分羨慕辛兒妹妹武功高強,若是遇到事,你也能幫上夫君的忙,我的話,便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葉辛苦笑搖頭,道:“我這點微末功夫,又能幫上什麼忙,夫君他如今,手下像我這樣的人,並不缺少。”
兩人說着話,司徒玉兒也走了進來,笑着道:“兩位姐姐怎麼都沒有睡?”
“我在看柳姐姐做女紅,想學一學,玉兒妹妹,你怎麼也沒有睡呢?”葉辛看到司徒玉兒,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平日間,她們三人相處的是極好的。
司徒玉兒如今,儼然已經成了王府真正的操持之人,柳卿柔的溫柔性格,和她們兩人以前的交情,使得這些都十分和睦,至於葉辛,他本身出身在皇室家族之中,身份高貴,但國破家亡,如今留在莫小川的身邊,她已經是無慾無求,也不喜與人爭鬥,這一點,正好合了柳卿柔的脾氣,再加上,她也是一個柔弱性子的女子,因此,這兩年相處下來,已經是親若姐妹一般。
柳卿柔這個時候,看着司徒玉兒,道:“寧兒睡了吧?”
“都不知道她,這孩子,現在總是喜歡跟在莞兒的身邊,都快忘記我這個做孃的了。”司徒玉兒搖頭說道。
柳卿柔這個時候,笑了起來:“我看吶,你是故意支走寧兒,然後,再勸我們睡下,想等着夫君回來了好直接去你的房中吧?”
“柳姐姐,你胡說什麼,我哪裡會有這種心思,我看吶,應該是你這樣想的,所以,才這樣說我吧。這要以己度人……”司徒玉兒毫不相讓。
當時葉辛不參與她們的鬥嘴,只在一旁抿嘴笑着,雖然,柳卿柔現在面對莫小川,有的時候,還會臉紅,可是,在這兩人面前,她卻是很放的開,平日間開起玩笑來,比這嚴重一些的,都會有的。
葉辛雖然不參與她們的鬥嘴,不過,也似乎很愛聽她們說這些,司徒玉兒和柳卿柔說話的聲音,引得葉辛笑聲不斷,三個女人在屋中,相互打趣着,時間,倒也過的很快。
過了一會兒,柳卿柔擡頭看了看月色,道:“這都快三更天了,夫君他怎麼還不回來?難道說,與皇上商議國事了?”
“應該是奶奶留下他用飯了吧。”司徒玉兒說道。
“用飯會吃到這個時候麼?”葉辛插了一句嘴。
司徒玉兒掩口一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夫君,可是很能吃的……”她說罷,還誇張地揉了揉肚子,道:“有這一頓,王府又能節省三個月的開支了……”
司徒玉兒的話音落下,柳卿柔和葉辛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就在三女正是聊的高興的時候,突然,屋門被人猛地推開了。
這突來的變故,讓三女都是一驚,因爲,平日間,絕對是沒有人敢這樣推開柳卿柔的房門的,擡眼一看,來人竟然是柳惠兒,看到她,柳卿柔鬆了口氣,輕聲說道:“是惠兒啊,怎地這般冒失,也不慢些。對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去睡?”
柳惠兒這個時候,臉色發白,好似受到了什麼驚嚇,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道:“小姑,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柳卿柔看到柳惠兒這副模樣,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驚,急忙問道。
柳惠兒咬了咬嘴脣,看了一眼司徒玉兒和葉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司徒玉兒和葉辛,都是聰明的女子,看到柳惠兒這副神情,心知,柳惠兒是有什麼話要對柳卿柔說,不方便讓她們聽到,當即,兩人便起身,欲要離開。
柳卿柔倒是蹙起了眉頭,對柳惠兒,道:“惠兒,有什麼話,你說便是。玉兒和辛兒都是自家姐妹,沒有什麼不能聽的。”
柳惠兒握了握拳頭,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柳卿柔面色堅定,知道,想要說服柳卿柔,怕是要廢一番口舌,但是,她心中的事,在她看來,卻是十萬火急的,根本就拖延不的,當即,一咬牙,道:“小姑,二爺爺來了。”
“什麼?二叔?”柳卿柔也是不由得一愣,道:“二叔他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有人來通知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二爺爺他傷的好重,小姑,你快些派人去救他吧。若是晚了,怕是,二爺爺性命不保。”柳惠兒說道。
柳卿柔聽到這話,也不敢怠慢,想了想,急忙點頭,道:“好,我這邊過去。”
見柳卿柔要動身,葉辛頓了一下,道:“柳姐姐,我陪你過去吧。我也略懂一些醫術。”
柳卿柔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那就勞煩妹妹了。”
司徒玉兒看着柳卿柔一臉焦急之色,本來她想說去找陸婆婆的,但是,聽到葉辛的話,又怕葉辛多想,這句話,便沒有說出來,若是到時候葉辛的醫術不行的話,再找陸婆婆也是不晚,當即說道:“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走吧!”柳卿柔也沒多想,拉起了柳惠兒,朝朝外行去,急衝衝地下了樓,這纔想起,自己似乎忘記了問二叔的行蹤,忙又問道:“會兒,二叔他在哪裡?”
“在我的房間。”柳惠兒說道。
“那我們快些過去!”柳卿柔說着,便當先快步朝着柳惠兒所居的院子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