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前,一雙日月星山履與一雙錦緞金縷鞋並排放着,窗幔半透明,輕輕晃動,小樓臥房的窗口,一隻鳥有些好奇地探頭朝裡面望着,看着那搖晃的窗幔,指頭大的腦袋,似乎有些不明白。
牀內,傳出一陣極度忍耐,想要不出聲,卻又忍不住,大口喘息,又想要呼吸均勻,反而讓喘息變得十分濃烈的聲音。
一旁的洗澡水已經有些發涼,但牀依舊在晃動着。
良久,窗幔拉開一條縫隙,陸琪抓在上面的手,也緩緩地一鬆,白皙的手掌縮了回去。
莫小川臉上帶着笑容,爬在陸琪的身上,看着她面色潮紅,輕咬嘴脣,不敢看他的模樣,忍不住又在她的面頰上親了一口。從天牢中回來,莫小川便直接來到了陸琪的住處。
今日莫小川的心情似乎不錯,將隱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讓他心中一陣的暢快,即便,傾聽之人如今已經不在人世,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
在來到陸琪的房間內,莫小川便做好了準備,他知道,陸琪不夏雛月,是不會有一絲主動的,在情感方面,她是一個被動的人,哪怕自己的溫度又一絲不夠,也引不起她的反應。
所以,莫小川這一次,很是主動,全程,陸琪都是半推半就,一直到此刻,莫小川從陸琪的身上下來,陸琪的臉依舊緊繃着,這並非是她不開心,主要她還是很緊張。
將陸琪摟在了懷中,微笑着道:“怎麼?還在害怕?這可不像劍宗的宗主了。”
陸琪瞅了他一眼,伸手將被子揪起來,將兩個人的身體都蓋嚴實了,閉上了眼睛,沒有搭話。
“怎麼了?”看到她這副神情,莫小川開玩笑的心思收了起來,輕聲問道:“不開心了麼?”
陸琪搖了搖頭,本不想說話,但是,看到莫小川擔心的眼神,卻又低聲說道:“我是在想,媚兒會不會躲在外面偷聽……”
“你是擔心這個?”莫小川忍不住笑了:“讓她聽去,又能如何?”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陸琪有些無奈。
“以你的本事,難道還感覺不出她的氣息嗎?她不在這裡,你放心吧。再說,現在都快天亮了,我回來的時候,也沒驚動任何人,想來,她應該早已經睡了,並不知曉我回來之事。”
“當真?”
“這個自然。”莫小川說着,將陸琪摟得緊了一些,道:“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什麼?”陸琪擡起了眼。
“後悔答應我的時間太晚……”莫小川不由得嘿嘿笑出了聲來,一副臉皮無限增厚的神態。
陸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後悔答應了你纔對。”
“可惜,沒有賣後悔藥的。”莫小川說着,又摟緊了她,道:“睡吧,折騰了一晚,你的身子怕是有些受不了……”
“這點小傷算什麼……”
“你莫不是想用真氣療傷吧?如果膜再長到一起,下次的時候,還是會疼的,還是讓它自然恢復吧。”莫小川又嘿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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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琪面色又是一紅,低下了頭,沒有去理會他。
看着陸琪閉眼,莫小川也沒有再說什麼,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陸琪,莫小川便對她的容貌十分的驚訝,但她身上的氣質,卻尤爲的可貴,那種純淨之感,讓莫小川有的時候,甚至有些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修煉殺道的,居然身上沒有一點戾氣存在。
黎民前的天氣十分的涼爽,星空點點,伴着微風,早早醒來的鳥兒已經開始鳴叫,莫小川也閉上了眼睛,手在陸琪的背上輕輕地拍打着,像是哄一個孩子入睡一般。
即便,陸琪的年紀比他大了幾歲,不過,卻絲毫不影響莫小川在這個時候享受那種小鳥依人的感覺。而陸琪對於他給出的這種呵護,我感覺到很滿足。
東方完全亮起,莫小川看到陸琪已經熟睡,便站起了身來,本來他還想將帶有落紅的牀單收起來,但是想了想,還是不忍打擾睡熟的美人,便獨自離開小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換洗過後,朝着朝堂之中而去。
南唐那邊的戰事,因戰事而引發的一系列併發之事,還有各地的災情,這都需要他去處理。以前,還在做王爺的時候,莫小川從未感覺過,西樑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天災人禍。
只到他臨朝聽政之後,纔對此有了些瞭解,但是,真正感受到那種許多人因爲自己一個念頭就會改變命運的感覺,還是他作了皇帝之後,才深深體會到的。
現在,他也能夠理解莫智淵爲什麼二十幾年來,一直都能夠在批閱奏摺中度過。這種感覺,對於別人來說,或許理解不了,但是,他卻能夠體會到了,這種壓力,着實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對於早朝,莫小川已經越來越是順手,他不同於莫智淵,在朝中沒有什麼威脅之人,權力完全可以放出去,讓大臣們去發揮自己的長處,只是,以西樑的朝堂體系,現在沒有丞相,對莫小川來說,還是有些麻煩,許多事,都需要他自己來親自處理,讓他感覺頗爲疲憊。
這段時間,他也已經在物色丞相的合適人選,選來選去,感覺還是穆光最爲合適,倒不是說穆光是西樑朝堂中,最有才能的官員,更重要的一點是,穆光的政治理念和莫小川相同,有他在,莫小川能夠完全放的開,不用擔心自己一手經營出來的大方向發生改變。
更重要的第一點是,穆光這人沒有什麼黨羽,支持他的一些人,大多都是莫小川最初的班底,這些人是不可能背叛莫小川的,即便穆光大權在握,也不可能生出像柳承啓那種權相的存在來。
日子緩慢地過着,關於小瑤的事,莫小川便好似淡忘了一般,除了那次與陸琪提了一次,便再沒有提起過。這段日子,他整日處理國事,空暇的時候,也會陪陪自己的娘子,去宮中看看老太后,只是莫穎那邊,莫小川去過兩次,卻都沒有見着她的人,如此,莫小川也就沒有再去了。只是叮囑小莫政每隔不長時間就去探望一番,通過小莫政的回來後的話語,得知每次見到莫穎,她都是面紗遮面,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受到了莫智淵所傷而損傷了容貌。
莫小川對此,也多有唏噓,不過,也並未深入去糾結此事。
南唐的戰事一直很是穩定,幾乎每天都會朝着好的方向發展,而老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莫小川也儘量地騰出更多的時間去探望她,陪在她的身邊,老太后對莫小川,還是如同以往時候一般,和藹的笑容,疼愛的話語,讓莫小川心中暖暖的。如今,也只有在老太后的面前,他才能表現的如同一個孩子一般去享受那種呵護。
半年的時間過去,老太后終於虛弱的無法起牀,莫小川心中大急,急忙將陸婆婆請入到了宮中爲老太后診治,但陸婆婆卻也是無能爲力,在出來後,對着莫小川輕輕地搖了搖頭,告訴他,老太后只有三日的時間了。
這讓莫小川傷心不已,拉着老太后的手,卻是說不出話來。這三日,他寸步不離地陪着自己的奶奶,心中的悲傷,讓他幾度都想痛哭一場,可是,又怕老太后擔心,最終還是忍住了。
第三日的傍晚,老太后突然精神了些許,擡起了那已經緊閉了一日夜的眼皮,望向莫小川,寵愛地伸手去撫摸他的臉,莫小川急忙靠了過去,輕聲問道:“奶奶,你感覺好些了麼?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做。”
老太后卻輕輕搖頭一笑,道:“奶奶什麼都不想吃,只想和你說說話。”
莫小川抿着嘴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奶奶,您有什麼話想說便說,小川聽着。”
“小川吶,奶奶晚年還能有你這麼一個孫兒,這是奶奶的福氣……”老太后說道。
莫小川忙道:“奶奶,您別這麼說,小川能有奶奶疼愛,這纔是小川的福氣。”說着,莫小川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急忙忍了下來,勉強一笑,道:“奶奶,您快些好起來,聽說南唐的風景很不錯,到時候,小川帶着您去那邊玩耍……”
老太后輕輕搖頭:“奶奶的身子,奶奶自己知道。莫家這麼多年來,爲了權力二字,爭來奪取,奶奶這心裡,疼的厲害。奶奶只想讓政兒他們這一輩的時候,莫要再出現這種事了。”
“奶奶您放心,小川一定會將奶奶的話記在心中,處理好這件事。”莫小川忙道。
老太后微笑點頭:“是你的話,奶奶相信能夠做到的。”說罷,老太后長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奶奶明白,你伯父那個人,如果他沒有事的話,絕對不會一直都不出現的。奶奶也知道你一直怕奶奶傷心,纔不將這件事說出來,現在奶奶很快便能見到你伯父和父親了,這件事你也不用再瞞着,不然的話,便是以後對政兒也會造成很多的麻煩。”
莫小川雖然還想隱瞞一些什麼,可是,聽到老太后的這句話,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頓了一會兒,抿着嘴,用力地點了點頭:“奶奶放心,小川知道該怎麼做的。”
老太后露出了微笑,道:“奶奶困了,想睡一會兒,你去派人將政兒他們兄妹都叫來,讓奶奶看看……”
莫小川急忙點頭,轉身到外屋去吩咐了下去。然後再度回來,陪在了老太后的身邊,可是,沒有等小莫政兄妹到來,老太后卻已經睡了過去,只是,這一覺再也沒有醒過來。
摸着老太后那已經開始漸漸發涼的手,看着她慈祥帶着微笑,儼如真的睡着了一般的笑容,莫小川忍不住泣不成聲,雙手緊抱着老太后的手,哭的和一個孩童一般,聲音之中,是那般的悲傷,讓太后宮的宮女們也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一時間,哭泣之聲在整個太后宮響了起來。
小莫政在一旁看着父親那被淚水模糊了的雙眼,他的小臉上也掛滿了淚痕,莫小川以前對他說過,男兒不可輕易落淚,可是,看着父親此事的模樣,他卻沒有覺得那句話與現在的情形有什麼矛盾之處。
莫小川一直在老太后的臥房陪着奶奶度過了兩日,這才走了出來。老太后的葬禮,辦的十分的隆重,莫小川親自披麻戴孝,一直將老太后入土爲安,尤自傷心不已。
不少人想要勸說他,但是,還沒有開口,便讓莫小川先堵了回去。他並不是想不開,只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奶奶的不捨罷了。
時間過的很快,在其後的三月間,莫小川辦了幾件大事,第一件事,便是拜相,正事地讓穆光作了西樑的丞相,其後,公佈了莫智淵的死訊,當然,兇手換成了南唐人。
莫智淵的廟號爲:高祖承天廣運,神功聖德,肇紀立極,仁孝睿武,端毅欽安,弘文定業,武皇帝。如此廟號,對莫智淵在位的這二十幾年,可爲是十分的肯定了。
他的地位,幾乎已經蓋過了太祖皇帝。這件事一出,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過,倒也並未影響到莫小川什麼。
唯一出乎莫小川預料的是,南唐的戰事居然比預想之中還要長久。
南唐最爲精銳的隊伍,唯有李義山和在景州作戰的兩處大軍,李義山死後,南唐皇帝依舊不死心,想要用景州的戰事來扭轉戰局,但寇一郎和韓成配合默契,寇一郎在攻入南唐復地之後,沒有直接逼向南唐都城東都,反而是繞了一個圈,南下轉東,與韓成合圍了景州的南唐精銳,並且放棄了直取東都這個青史留名的機會,把這一點讓給了龐勇和盧尚。
南唐皇帝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害怕,南唐境內的兵力空虛和精銳被困,讓他頓時着急了起來,招集衆臣商議之後,居然主動放棄了大半國土將兵力全部都集中到了東都周邊幾個周內,與西樑軍形成了對持。
在這段時間,韓成和寇一郎也終於騰出了手,大軍集結,一連攻克了南唐的衛州和新州,最終,大軍直逼到了南唐東都城下。面對如此棘手的局面。
南唐老皇帝每日都被戰報折磨的有些受不了,竟然做出了一個出乎人預料的決定,提前傳位給了太子,自己做起了太上皇。
得到這個消息,以前做夢都想即位的太子,卻憤怒了起來,在屋中對着自己的太子妃大罵起了自己的父親。
太子妃還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暴怒的夫君,忙勸說道:“殿下,這是何等的好事,您這是爲何?”
南唐太子用看白癡一般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妃,怒道:“你他孃的是豬啊?那老東西真安着好心了嗎?他這是看着要亡國,自己怕做亡國之君,沒臉去見列祖列宗,所以將我推了上去,他孃的,他不想做亡國之君,難道我就想?”
“殿下,情況也未必那般壞,我們現在還有二十萬大軍在城中,東都有城牆高厚,那西樑軍也未必能攻的進來。再說,我們也可以和楚國與吐蕃普贊部族求援,許以他們好處,他們未必會看着西樑一國獨大……”太子妃被罵了一頓,沒敢鬧什麼情緒,而是小心翼翼地說着。
南唐太子聽到太子妃的話,胸中的怒火略微消去了一些,他也明白,如今他是想作這個皇帝也得作,不想作還得作。牢騷發完了,也只能是接受了下來。
可是,他這邊本來還想着如何抵抗,怎麼將這個皇帝作下去。卻沒想到,就在半月後的一天夜裡,東都城中卻不知道怎麼涌出了無數的西樑兵,他和他的父親,都被冠以刺殺莫智淵的罪名,直接被章立帶人射成了刺蝟。
這一次,章立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原本被莫小川安排成了後勤將軍的他,因爲南唐戰事拖久的關係,也成爲了主力隊伍,一直以來,他都被寇一郎壓着一頭,雖說他也立了不少功,可是比起寇一郎來,卻還是差了些,這次,南唐的兩個皇帝的腦袋讓他抓在了手中,章立的嘴便笑得沒有合攏過,見到寇一郎,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老寇,看到沒?兩顆戴過皇冠的腦袋,見過嗎?要不要見識一下?”
寇一郎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但是第二日,他卻押着十萬的俘虜,在那邊訓話,訓過之後,還對着章立說了一句:“這麼多俘虜,抓過嗎?”
章立不由得臉色便黑了下來。
韓成急忙過來打圓場,這一次,他們幾個可以說都是大有收穫,只是,慶功宴上,想起那些陣亡的將士,一個個面色都嚴肅了起來。
幾日後,身在上京城的莫小川,得知了這個消息,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了下來。
葉辛這個時候,也誕下一子,莫氏終於又添了一個男丁,莫小川給這孩子起了名字,叫莫歡。葉辛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似乎明白了什麼,莫小川這是想讓自己的二兒子一生歡歡樂樂,不去爭權,與莫政的名字一對比,便能夠明白莫小川的用意了。
不過,葉辛也不介意,她這個人,本身就沒有什麼爭勝之心,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夠快樂成長,度過一生便好,她也不想要求太多。
倒是盈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暗中對莫小川提了一下這件事。只是,以往一直很是溫和的莫小川,聽到盈盈提到此事,卻沒有多言,只是說了一句,不想讓父輩的慘事再重演,便沒有再說什麼。
盈盈最後也只能默認下來,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感情用事了。既然莫小川有了這樣的決心,她再說什麼,反而顯得不好了。而在這方面,莫小川倒是表現的確很是堅決,半月後,便正式立莫政爲儲君,同時,集中一切的資源培養他,讓朝中官員不許再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南唐戰事結束了,蠻夷國的海日古和楚國皇帝都有些急了,因爲,他們不知道莫小川下一步會不會對他們用兵。楚國皇帝在商議之後,決定向莫小川稱臣,而海日古也同樣做出了這樣的事。
莫小川看到兩國的國書,倒是露出了笑容。很是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同時派遣使臣,好言安撫。說實話,連年的征戰,讓西樑的國立空虛,再無餘力去用兵了。
又過了幾月,莫小川開始培養小莫政聽政,當然,也只是聽而已,在處理具體事的時候,莫小川有的時候,也會提前問一下他的意見,這小傢伙倒是回答的也頭頭是道,看來,所學的治國之術,也是初見成效。
穆光與莫小川商議過後,對南唐也進行了改革,如今,戰事剛過,南唐之地百廢待興,這方面,莫小川便交給了穆光去安排,而他自己,已經開始着手安排去楚國一行之事了。
剛好這個時候,南唐老皇帝退位,楚胤即位,對莫小川發出了邀請。莫小川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並表示會親自前去。這讓楚胤受寵若驚,他原本沒想過莫小川會來,只以爲莫小川會派人送一份厚禮,他便心安了,卻沒想到,莫小川居然給了他這般大的面子。
這讓楚胤高興的都睡不着覺,一直日夜期盼着。
終於,在深秋的一天,莫小川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莫小川此次出現的十分的意外,並沒有什麼排場,只是靜靜地來到了這裡,出現在了楚胤的窗口邊上。
當楚胤發現莫小川的時候,嚇了一跳,他剛剛回到自己的寢宮,卻看到窗口邊上,莫小川正提着一個酒壺飲着酒,看到他,還笑了笑:“楚兄,要不要一起飲一杯。”
這一句話,驚得楚胤半晌沒有說出話來,額頭上的汗水,如雨般的落了下來,莫小川居然能夠無聲無息的接近他,那麼,如果真的打算對楚國不利,想要將他刺殺,豈不是易如反掌,硬是忍住了心臟快要從口中跳出來的不適感,楚胤笑了笑,十分恭敬,道:“皇上前來,應該先通知一聲,臣好去迎接纔是。”
莫小川笑着擺了擺手,道:“楚兄無需如此,此地沒有外人,我們還如以前一般,兄弟相稱便好。”
楚胤抹了一把汗,道:“以前是不懂事,現在豈敢。皇上快快請坐。”
莫小川看到他這幅模樣,知道也勉強不來,如果硬讓他如同以前那般稱呼的話,怕他也會不自在,因此,莫小川便沒有再堅持,直接走窗口走了下來,也沒有客氣,坐在了主位上,道:“楚兄,近日可好?”
楚胤在莫小川的下手邊坐下,輕笑一聲說道:“還好,皇上什麼時候來到楚州的?”
“已經來了兩日,在城中閒轉了兩日,今日突然有些酒興,便想來與楚兄飲一杯。”莫小川笑道。
“皇上太客氣了。若是皇上想讓臣陪着飲酒,只需要一句話,楚胤登門拜見,豈能讓皇上親自前來。”楚胤的面色漸漸地平和了一些,對着莫小川露出笑容,神色十分恭敬地說道。
“楚兄政務繁忙,平日間也不好打擾,今日也是心血來潮而已,楚兄莫要見怪。”莫小川說着站了起來,道:“楚兄,我們同飲一杯如何?”
“好好!”楚胤急忙喚人進來。
守門的小太監進來之後,看到屋中突然多了一個人,也是嚇了一跳,他們一直守在門前,根本就沒有發現,當即,差點沒叫出聲來,還是楚胤眼疾口快,急忙呵斥,道:“還不叩見皇上!”
“皇……皇上?”小太監瞪大了眼睛,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楚胤不就是皇上麼?現在怎麼又多出個皇上來?而且,看楚胤的神色,對這個人還十分的恭敬。
“嗯?這位的主國的皇帝陛下。”楚胤看到小太監發愣,解釋了一句。
小太監面上的驚色更濃了:“莫、莫小川……”
“大膽的奴才。”楚胤大怒。
小太監這才反應了過來,急忙跪了下來,不住地磕頭。
“來人吶……”楚胤深怕莫小川不高興,便要處置這個小太監。
莫小川這個時候輕輕地擺了擺手,道:“楚兄,我只是想與你飲一杯酒而已,莫要將事情弄得如此麻煩……”
楚胤看到莫小川並沒有生氣,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很是平和,這才說道:“還不多謝皇上開恩,饒你一命?”
小太監趕忙磕頭,腦袋撞在地面上發出“砰砰砰……”的響聲,絲毫不敢打折扣。
“楚兄,上酒吧!”莫小川說道。
楚胤這才道:“對對對……莫要壞了皇上的酒興。”當即又對小太監,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以後不用你在這裡伺候了,讓人送酒上來,朕……咳咳……要與皇上同飲一杯,不許他人來打擾。”
“是是是……”小太監急忙跑了下去。
酒菜上好,兩人飲了幾杯,楚胤的情緒也平穩了許多,兩人又說了一些以前的事,楚胤只感覺,與莫小川的距離,好似又拉近了不少。這個時候,莫小川開口說道:“楚兄,其實這次前來,除了恭賀你登基之喜之外,還想請你幫個忙。”
“皇上需要我做什麼,只管說便是。只要我能做的到的,萬死不辭。”楚胤拍着胸脯“砰砰!”直響,誇下海口。
莫小川笑道:“倒是沒有那麼嚴重。據我所知,在楚州城中,有一處古墓,被皇室控制着,我想進去一觀,不知可不可以。”
“原來是這事!”楚胤鬆了口氣,他還以爲莫小川會提出什麼要求來,例如每年的歲貢增加的幾倍,楚國雖然能拿出來,可是,他剛登基,就出這事的話,難免會動搖他的威信,聽到莫小川如此說,頓時放下心來:“這有何難,這古墓的確是有,不過,楚氏幾代下來,卻也只能進入前三層,再裡面便進不去了,在裡面,有巨石陣封堵,無法強行破開,不然的話,不單皇城塌陷,還會引起漯河之水倒灌,這後果,卻是無人能承擔的起,所以,只到現在,裡面也無人進去過。前兩年還發現有人想要潛入,不過沒有抓住人。此處,其實沒有什麼可看的,只不過是因此有這層危機,纔會被重視起來。半年前,我父皇已經命人將古墓之門封堵起來,既然皇上想要進去看看,我便命人拆開就是。”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那便多謝楚兄了。”
楚胤當即搖頭,道:“區區小事,皇上千萬不要客氣。”
莫小川有與楚胤說了一會兒話,便站起了身來,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便不再打擾楚兄休息,就此告辭了。”
“我送皇上出去。”楚胤忙道。
莫小川本打算獨自離開,不過,看到楚胤迫切的眼神,便笑了笑打消了這個念頭,楚胤看來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再搞一些什麼事出來,而自己也沒有必要駁了他的面子。
果然,當楚胤送莫小川出去的時候,便給人使了一個眼色,當莫小川與楚胤行出宮門外的時候,不少楚國朝臣都出現在了宮門口,恭送莫小川。
莫小川知曉,楚胤是想借着這個機會來穩定他的地位,當即也順水推舟,道:“楚兄,不勞遠送,過幾日,我還會來的。”說罷,抱了抱拳。
莫小川給了他天大的面子,楚胤也急忙行禮,恭敬道:“皇上什麼時候來,只需要派人通知一聲,臣自當親迎。”
莫小川點頭一笑,隨即,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這神出鬼沒的本領,讓不少楚國的大臣,都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楚胤這個時候,卻笑着道:“朕與莫兄弟剛飲過酒,他怕麻煩,不想出現在大典之上,所以,讓你們來見上一面,免得以後誰不開眼,得罪不該得罪之人。好了,既然莫兄弟已經走了,都回去吧。”
楚胤大手一揮,卻讓這些大臣們,一個個心裡都是後怕不已,尤其是那些反對楚胤即位之人,更是嚇得額頭見汗。楚胤對這個效果,感覺很是滿意,大搖大擺地回宮去了。
莫小川在不遠處的屋頂上看着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微笑,隨後,身子一躍,回到了院子之中,沒有人知曉,這距離皇宮不遠處的院子,已經換了主人。
回到屋中,陸琪正在燭臺之下看書,見到莫小川進屋,急忙站了起來:“情況如何?”
“沒有什麼問題。你怎麼還沒睡?我不是說了,不用等我的。”莫小川走過來,拉着陸琪朝牀邊行去。
陸琪輕輕地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道:“滿身的酒氣,先洗個澡在睡吧。”陸琪的話音剛落,突然警惕地朝着窗口的方向望了過去。莫小川也感覺到了不對,不過,他想了一下,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不是外人,不用緊張。”
說罷,他來到窗口便,一揪窗戶,正好看到了羅烈那張老臉。
瞅見莫小川,羅烈嘿嘿笑了起來:“小子,功夫見漲咧。”
“砰!”莫小川關緊了窗戶,道:“有門的。”
羅烈在外面咳嗽了幾聲,還是走到了門前,推開屋門走了進來,瞅見陸琪,他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面上有些不高興,道:“難怪忘了俺家妖兒,原來屋中藏了這麼好看的女娃。”
這一次,陪莫小川來的,只有陸琪,這是因爲其他人的武功,都不適合被莫小川帶出來,莫小川知道古墓中的危險,而且,他也不想將離開的時間拖得太久,因此,唯有同是天道高手的陸琪,纔不會拖慢莫小川的行程。
“小瑤怎麼沒有來?”莫小川問道。
“妖兒?哼,她早想到你這小子身邊會帶着女人,她來做什麼……”羅烈很不客氣地坐了下來:“你讓人給俺送的信,俺收到了。皇宮守的很嚴,還有一個大豐寺的禿驢在,俺不是對手,進不去。你談得怎樣咧?”
“已經沒有問題了。隨時可以動身。”莫小川說道。
“這樣啊!”羅烈想了想道:“那你說,什麼時候去?”
“這個讓小瑤決定吧。”莫小川已經有幾年未曾見過小瑤,也不知她現在是什麼模樣,說實話,心裡還是有些期待的,想起當年與小瑤兩人一同入古墓的情景,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小子,你笑什麼咧?該不會是沒有談好吧?誆騙俺?”羅烈看到莫小川的笑容,卻突然皺起了眉頭,道:“楚國那個皇帝,可難說話咧,你真的談好了?皇帝就那麼好見?”
莫小川輕笑了一聲:“皇帝很難見嗎?你不也見着了麼?”
“見着?”羅烈一拍腦門,反應了過來:“看俺,把這個茬忘記咧,你小子現在也是皇帝咧,那成吧。俺去與妖兒商量一下,看看她什麼時候去。”
“不用商量了,現在便能動身。”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進來。
莫小川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他早已經感受到了小瑤的氣息,只不過,她不現身,自己也不好將她強揪出來。
小瑤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身淡綠色的裙裝,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頭髮緊扎着,大大的雙目,看起來,依舊很是靈巧,她先是看了莫小川一眼,面上什麼變化,但是,手卻握得很緊,隨後,又朝着陸琪望去,眼中閃出一絲怒意。
陸琪的臉色也並不怎麼友善,仰着頭,美眸半閉,淡淡地瞧着小瑤。陸琪的傲氣,是有資本的,身份劍宗宗主,她是站在江湖頂端的人物,對於羅烈和羅瑤這對父女的這種層次,她還真是看不上眼,如果不是從柳惠兒她們口中得知了小瑤的身份,怕是,光是小瑤的態度,便已經激怒了她了。
小瑤從陸琪的身上收回目光,又望向了莫小川:“皇帝陛下,不知您什麼時候方便?”
“小瑤,好久不見。”莫小川沒有回答小瑤的這句話,對於她,莫小川也不知該怎麼說,總覺得心中多少是有些愧疚在,他如今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青澀少年,而小瑤卻也不是當初那個喊着“我又騙了你”的小丫頭了。
不過,時間在小瑤的身上好像沒有太多的改變,不說外貌,便是脾氣,好似還是以前那般模樣,在看到莫小川的同時,小瑤臉上的怒火,卻好似是因爲身邊多了一個陸琪而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