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白衣,縱馬馳來。
夏雛月的目光完全地投向了那個身影。半年前,莫小川顯得很是青澀,儘管當時夏雛月便感覺到他是一極聰明之人,但少了磨練的男人,總是缺少幾分內斂之氣,此時雖是遠遠一瞥,感覺卻已完全不同。此時的莫小川,遠遠迎來,便有一種沉穩之氣。夏雛月看在眼中,不自覺地腳下輕輕向前移了幾步。
邢如峰卻完全不同,目光盯着的只有莫小川背上的長劍,至從長劍被老道士盜去之後,他爺爺思來,都抓心撓肺,對這劍他太過喜愛了。這次夏雛月來西樑,他也是主動請纓,就是想從西樑尋找這劍的線索。
此刻見到,竟有些按捺不住,若不是自持身份,說不定當即便跑上去搶了。儘管如此,他還是忍不住踏前幾步,擋在了夏雛月的前面。
被邢如峰如此一攪,夏雛月微微一怔,面色恢復了正常,站定了身子,微笑不語。
李太守看着兩人一馬急速衝來,怒道:“居然還有殘餘,給我拿下!”
領兵的將領答應一聲,一揮手,官兵們朝着莫小川衝了過來。長槍直刺,莫小川探手到背後,“蒼啷!”長劍出鞘,紅光閃過,一排長槍瞬間變作了燒火棍,這些都是西樑的士兵,他不好傷人,故而也不做停留,猛地一提繮繩,小黑馬頗爲通靈,自然知道主人的意思,後蹄發力,前蹄揚起,一躍而過,竟是從官兵們的頭頂直接跳了過去,朝着夏雛月的方向衝了過來。
李太守赫然變色,嚇得直往後躲,口中高呼:“快攔住他,攔住他!”
領兵將領也是面色難看,此次出來,因不是什麼大戰,並未帶多少人手,弓箭手也只有百十來人,都擋在了外圍,防止司徒雄他們逃脫,現在想調進來阻敵,顯然是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唯有硬着頭皮衝上前去阻攔莫小川。
看着對方將領過來,莫小川勒住了繮繩,停下馬來,高聲喊道:“前方是哪位大人,在下禁軍校尉莫小川。”
領兵將領微微一愣,也勒住了馬。後面追着莫小川的官兵們沒有得到命令,還朝着他衝來,小瑤反手一鞭抽倒了數名官兵後,那領兵將領才反應過來,急忙擡手,道:“暫且住手。”說罷,催馬向前走了幾步,問道:“閣下說自己是禁軍校尉,可有憑證?”
這領兵將領雖是守城軍中的一名都尉,論官職大過莫小川,但禁軍雖被前線大營這些常年廝殺的將士們看不上眼,他一守城軍的都尉卻是不敢得罪的。因爲禁軍中的這些中層軍官大多都是在朝中有背景的,他們這些守城軍輕易不敢得罪。故而,雖未確定莫小川的身份,說話依舊很是客氣。
莫小川從懷中摸出了禁軍令牌,丟到那領兵將領的手中。
那人仔細瞅了瞅,面色一緩,道:“原來是莫校尉,在下乃是朔州守城軍都尉,李豐。”說着,伸手一指身後的朔州太守,道:“這位是朔州太守李大人。”
莫小川下馬上前,行禮道:“見過李大人、李都尉。”
李太守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莫校尉既是禁軍校尉,怎會來到這裡?何故闖我軍陣?”李太守這兩句話,看是不留情面地質問,其實已經很是客氣了,莫小川這般闖入,若是依法辦理,可以直接將他拿下交於樞密院下設的督辦處處置了。看李太守的意思,是不想認真追究,只不過,他一堂堂四品官員,被一禁軍校尉如此驚擾,面子上總有些過不去,這纔出言詢問。
“下官一時情急,驚擾了大人,還望李大人莫怪。”莫小川再施一禮,道:“下官到此,只因前幾日一夥賊人偷盜不成,竟劫了下官府中一侍女離去,一路追尋,這纔到了此處。方纔見這位夫人要將人帶走,這才情急闖了進來。不知大人辦案,實在慚愧!”
李太守見莫小川已經給足了他面子,也就不再刁難,畢竟,他也摸不清楚莫小川的來路,最爲地方官,這京城中人,一般能不能得罪便不得罪,儘管莫小川的官職不大,可京城之中的關係網極爲複雜,弄不好一個小人物便能帶來大麻煩,故意刁難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當即,李太守定了定神,面色一緩,道:“莫校尉說的侍女,可是那位姑娘?”李太守所指之人,正是司徒玉兒。
莫小川點點頭,道:“正是!”
李太守看了看司徒玉兒,她從一開始就昏迷着,並未動手,莫小川這麼說,倒也說的過去。只是,李太守畢竟爲官多年,這眼力還是有的,司徒玉兒的穿着打扮,分明便不像個侍女,不過,這倒也沒有什麼,許多官宦人家金屋藏嬌,平日間都不與外人道,李太守下意識地就想到了此處,看着莫小川一口咬定,他也不反駁。還好人還沒有交到夏雛月他們手中,也省去了許多麻煩,以後即便有責任,大不了推給禁軍就是。想到此處,他一揮手,道:“李豐,這位既是莫校尉的侍女,便還給他們。”
李豐點點頭,客氣地對着莫小川一擡手,道:“莫校尉請吧!”
莫小川道謝過後,來到司徒玉兒身旁將她抱起,看着滿臉是血是她,心中一軟,回頭對小瑤,道:“你先替我照顧她。”
小瑤點點頭,知道莫小川定然還要爲司徒雄的事出頭,她扶住了司徒玉兒,輕聲道:“去吧。”說着瞅了一眼,一直在旁邊微笑不語的夏雛月,道:“小心些。”
“放心!”莫小川起身又走了過來,看着夏雛月微笑道:“這位便是夏夫人吧。”
“公子的記性好似變差了不少。往日奴家在你府中住了那麼久,才幾日不見,公子竟然就把奴家忘了!果然是多情公子亦薄情……唉……”夏雛月一雙媚眼中竟是帶了幾分楚楚可憐之色,隻言片語間,莫小川便好似成了一個負心之人。她一有夫之婦,說出此番話來,竟也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莫小川聽在耳中,微微搖了搖頭,夏雛月依舊是那般厲害,與這女人說話,果然半句也大意不得。先前這幾句話,看似是調情,實則是將人的注意力引到他處。莫小川笑了笑,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練,對夏雛月這種把戲,他自不會上當,因此並未回答夏雛月的問題,轉而言道:“夫人不是要回燕國嗎?怎麼會來到府谷這邊?這裡好像不是回燕國的路吧。”
夏雛月朝着莫小川瞟來一記媚眼,道:“那些賊人太過兇狠,逼得奴家無路可去,一路奔逃,哪裡還知道該往何處去,只好是見路便走,這一路走來,不知如何就來到這裡。今日若不是李太守出兵相救,還不知會如何呢。”
莫小川擡眼看了看旁邊面色不善的邢如峰,心中冷哼一聲,對付司徒雄和他那些家將,有邢如峰一人便差不多了,哪裡還用的着李太守,她這分明是想把事情弄大,好讓自己不可收拾。思索着,莫小川深深地看了夏雛月一眼,不禁感嘆,這女人,依舊是那麼難以對付,不過,此次決然不能讓她將司徒雄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