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撞擊之聲異常有力,恍如直接砍到了地面的青石上一般。衆人皆是一愣,仔細一瞅,確實是砍到了地面的青石之上,莫小川整個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秦牧盯在衆人身側假山旁的一塊石頭之上,在那裡莫小川正坐在石頭邊揉着雙腿。看着莫小川,秦牧也是大吃一驚,方纔莫小川的動作他竟然沒有看清。
莫小川此刻也是有苦難言,方纔情急之中,不得已下,他只好用出了清門九式中的第七式。
第七式以並不是傷人的武功,雖然清門九式都是運氣的法門,只能算是心法,算不上武功招式,但這第七式很是特別,能夠讓人快速移動身體,而運氣的法門,也只在雙腿的經脈,所以,更像是輕功。
這也是莫小川現在的功力所能用出的最高一式了。至於第八式和第九式,他想都沒有想過。
本來莫小川一直不敢用清門九式中的後六式,除了在西北草原古墓中那次之外,之後的都是結合了一氣劍的心法而用的,威力雖然小了許多,但對自身的傷害也同樣減小不少。
這次無奈之下,直接用了出來,頓時雙腿疼痛無比,好似從身體裡面驟然膨脹,又被什麼東西驟然擠壓一般。不過,有了在皇宮之中那種疼痛之外,這點疼,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更重要的是,雖然疼痛,他卻發現,自己的經脈只是輕微的損傷,一般練武之人與人交手之後,這種輕微的損傷是很常見的,並算不得什麼傷。
這一發現,讓他很是歡喜。
不由得笑出了聲來。
這般秦牧的人聽到笑聲才轉過頭來,看到莫小川竟然坐在距離他們幾丈遠的地方,一個個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其中一人推了推身旁另一人的胳膊,低聲問道:“這是什麼武功?”
那人搖了搖頭,道:“不懂!”
“你也不懂?”
“嗯!”那人點了點頭,道:“雖然不懂,不過,看模樣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秦牧向前走了一步,擡起眼來,盯着莫小川,道:“原來如此。老夫一直都不明白,就算你是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但齊雲也不是廢物,就算不是你的對手,也不可能在一招之內被你擊敗,更何況是如此重傷。老夫還以爲你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原來竟有如此精妙的武功,齊雲輸在你的手上不冤!”
莫小川笑了笑,道:“你這算是誇我嗎?”
“老夫只是說出實情。”秦牧冷哼一聲道:“老夫很少夸人,何況是對於一個死人,更沒有誇讚的必要。”
莫小川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我也不喜歡被一個死人誇讚!”
“好大的口氣!”秦牧面色一冷,看着莫小川說道。
“一般了!”莫小川擺了擺手嘿嘿笑着道。
“你方纔那招,應該是魔門的移行之法。若是老夫沒有察覺的話,很可能着了你的道,只可惜這種武功每用一次,經脈便會損傷極重,此刻你能站着,已經很不錯了。難道還想和老夫動手嗎?”秦牧冷笑出聲。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莫小川搖了搖頭一臉苦澀,道:“看來,今日我是離不開了?”
秦牧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微微一擺手,周圍的衆人又朝着莫小川殺來,他們行動,很是寂靜,除了腳下的聲音,沒有一點喊聲,與江湖人物的作派截然相反。
但越是這樣的人,莫小川越不敢大意。
因爲他們殺人不像江湖中人講什麼道義,什麼陰招都可能使出來。
“蒼啷!”
莫小川將北斗劍從背後抽了出來,盯着面前的人,微微搖了搖頭。突然,他的身子一動,只挪了一小步,北斗劍劍刃上的紅光閃耀,似乎已經聞到了鮮血的味道一般,令“它”興奮了起來。
對方的刀劍,與北斗劍接觸下盡數被斬成了兩段,隨着劍刃的揮舞,接近莫小川的人一個個面色大變,圓睜着雙眼,待他們驚訝自己的兵刃被削去半截的同時,才發現自己似乎飛了起來,眼珠轉動下,霍然看清,身體並未跟着飛起來,原來,飛起來的僅僅是腦袋。
在人頭飛起的瞬間,鮮血噴涌而出。
莫小川身在其中,恍似被血雨澆灌一般,一身白衣很快浸滿了鮮血。
沒過多久,三十多人,便只剩下了七八人了,而且,他們滿臉恐懼地看着莫小川,不敢上前。
莫小川目光擡起,眼眸依舊黑白分明,沒有什麼變化,看起來,似乎還很清澈,只是眼神卻有些不同了,看人的目光之中,沒有狠毒,也沒有冷意,甚至帶有幾分痛苦和憐憫。
而正是這種憐憫,讓人心底生寒。
因爲,那分明便是對一個死人所投來的同情目光。
秦牧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手下這些人都跟了他很久,以獵鷹堂的做事手段,誰的手上沒有幾十條人命,能讓他們生出恐懼之意的人,該是怎樣的人。秦牧也有些猶豫了,感覺自己這次是不是做事有些衝動了。
“莫小川,不想你的女人死,就住手!”突然,從外面進來了兩個人,還駕着一個女子。
莫小川擡頭望去,那女子正是柳卿柔,他眉頭微蹙,望向了秦牧。
秦牧側頭朝柳卿柔砍去,似乎發現了什麼,面色大變,正要說話,莫小川的身子倏然消失,就在秦牧分神之際,下一刻,莫小川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旁,嘴脣距離他的耳朵極近,輕聲道:“你們獵鷹堂果然好手段,可惜,她不是我的女人!”
秦牧圓睜着雙眼,低頭看着那插入自己胸膛之中的北斗劍,一張口,滿是鮮血涌了出來,看了莫小川一眼,便將目光投向了柳卿柔,伸出了手,想說些什麼,但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隨着莫小川將劍刃抽出,她的身體也跟着倒了下去。
周圍的人面色大變,紛紛退出了院外。
兩個將刀架在柳卿柔脖子上的人還有些猶豫,看着莫小川不敢動彈。
莫小川盯着他們,道:“你們有把握殺了她,再離開嗎?”
兩人一愣,相互對望了一眼,下一刻,他們的腦袋卻已經飛了出去。
柳卿柔尖叫一聲,身子一軟便暈倒在了地上。
莫小川急忙攬住了她的纖腰,將北斗劍還到鞘中,他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鼻子輕輕嗅了嗅院中血腥味,依舊有幾分喜歡,似乎十分的好聞。
他使勁地搖了搖頭,將這種感覺甩了出去。、
將目光投向柳卿柔,只見她緊閉雙眼,面色慘白,顯然方纔驚嚇不小。
“哐當!”
隨着院門被人踹開,蘇燕焦急地跑了進來。之前他被莫小川丟出了院外,便想回來幫忙,無奈被幾個人圍攻,一時脫不開身,只到方纔,那幾人突然離去,這才跑了進來。
見到滿身是血的莫小川,他急忙問道:“莫隊長,你沒事吧?”
莫小川搖了搖頭,道:“沒事!”說罷,將柳卿柔抱了起來,道:“我們走!”
“就這樣?”蘇燕驚訝地看着滿身是血的莫小川。
“秦牧是我殺的,這一點瞞不過獵鷹堂。即便洗去了血跡,還一樣,他們若想找麻煩,和我們怎麼走出去沒有關係。但是,我們這般回去,至少可以告訴一些人……”說到此處,莫小川又吸了一口氣,道:“我很憤怒,莫要惹我!”
蘇燕呆呆地看着莫小川,覺得莫小川似乎變了,從當初剛見面之時,那個愛說愛笑的少年,變得渾身充滿了戾氣,恍似一隻全身是刺的猛獸。
得確是猛獸,而不是刺蝟。
因爲,刺蝟的刺是護在外面的,不主動去扎人,而他的刺卻會是主動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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