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之中,莫小川做了小半個時辰,桌上已經放了兩罈子酒。
掌櫃的行至他的身旁,面帶笑容,道:“王爺真是好酒量,我們這裡雖沒有什麼好酒,卻都是不差的,給王爺上的尤其是小店的烈酒,平常人,飲得兩碗便算是不差了,王爺居然飲了兩攤尤自不顯醉意,小的佩服的緊。”
莫小川將酒罈子推到了一旁,臉色有些不善,瞅着他,道:“本王哪裡有什麼酒量,便是有,也是讓你們這位白先生給逼出來的。罷了,看來白先生今日是沒空見本王,本王也就不再此處自討沒趣了。走了,酒錢你讓小二到府上去取吧……”說着,莫小川站起了身來,邁步朝外面行去。
“王爺慢走!”就在莫小川即將行至門外,白易風匆匆地從後面的布簾下走了出來,急忙喊道。
莫小川扭過頭來,上下打量了白易風幾眼,只見他一身塵土之色,看模樣,好似是趕了急路而來,面帶冷笑,道:“白先生既然事繁,便忙自己的事去吧。本王累了,回去休息了。”
“王爺誤會白某了。”白易風緊走了幾步,來到莫小川身前,單手伸出,道:“白某確實是未曾想到王爺今日會到訪,因此出了城一趟,先前這才趕回,怠慢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莫小川這次找白易風是有自己的目的地,並不同以前,因而,他其實也並不想就此離開,見白易風如此,便也就坡下驢,又行了回來,重行坐下,道:“什麼事,讓白先生這般的急?”
“都是一些小事!”白易風搖了搖頭。
莫小川見白易風不打算說,也就不再追問,而是擡起頭,看了看周圍的店小二和掌櫃的,又望向白易風,道:“今日我來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白易風明白莫小川意思,點點頭,對掌櫃的和店小二,道:“你們兩個,去門口守着,謹防隔牆有耳。”
“是!”
兩人答應一聲,齊齊行了出去。
白易風站了起來,道:“王爺跟我來。”說着,當先朝着櫃檯旁的布簾行去。
莫小川起身跟上。
兩人到了布簾裡面,依舊是那個庫房,存放着酒肉,只是這次白易風打開的暗門,卻不是在腳下了,而是在一旁的牆上。白易風站在旁邊,道了聲:“請!”
莫小川邁步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處廂房,房間內儼如普通人家一樣,桌椅板凳牀和被褥,一應俱全。入口之處,是個書架,待白易風進來,輕輕在書架上一推,那書架便合了回去,沒有一絲破綻。
莫小川左右看了看,搖頭輕笑,道:“這般故弄玄虛,有意思嗎?”
白易風笑了笑,道:“以前世子不明白,現在應該有所瞭解吧。有些東西,你說他沒有用,其實還是有些用的,這般做,至少表明了齊心堂的一個態度,好給皇上表一份心意。”
莫小川隨意地坐了下來,道:“給皇上做態度?未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白易風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莫小川又道:“如果我告訴你,以後齊心堂不用擔心皇上會如何,你會不會覺得意外?”
“哦?”白易風收起了笑容,認真地看着莫小川,頓了頓,低眉沉思片刻,道:“世子是用了什麼方法,讓皇上消除戒心的?”
“消除戒心?”莫小川搖了搖頭,道:“白先生,莫小川已經不是當初除來西樑,被你耍的團團轉的那個莫小川了,所以,你這些試探的話,大可不必再說出來。你我都應該清楚,想讓皇上消除戒心,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
白易風點了點頭,道:“世子請直言。”
“皇上的意思是,讓齊心堂迴歸正途。”莫小川說罷,想了想又道:“我這般說,不知白先生是否明白?”
白易風蹙了蹙眉,道:“白某有幾分理解,不過,這回歸正途具體是什麼意思?是效忠皇上,還是效忠世子?”
“白先生既然如此爽快,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齊心堂既不是效忠皇上,也不是效忠我。皇上要的是效忠莫家。他希望,齊心堂依舊是莫家的齊心堂。而不是遊離在中原四國之中的一個閒散堂會。”莫小川說罷,站了起來,盯着白易風,道:“不知,我如此說,白先生是否理解得了?”
白易風沉吟了下來,半晌說不出話。莫小川的意思其實很明顯,效忠朝廷和效忠皇室還是有區別的,而莫小川沒有說皇室,而是說莫家,隱意便是讓自己對他表忠心了。
其實,以前白易風一直都想將莫小川培養起來,讓他能夠獨當一面,讓齊心堂再度成爲天下第一大堂,而不是和獵鷹堂還有南唐那家一樣成爲什麼三大堂。
可是當莫小川真正地成長了起來,卻不是他想想的那般,他現在發現,莫小川並不是一個自己可以控制的人,這讓他有些擔心,儘管他從未想過讓莫小川做自己的傀儡,可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還是讓他有些不放心。
莫小川看着白易風滿臉狐疑之色,顯然還是不能夠下決心,便又道:“看在齊心堂是家父一手建立起來的情面上,我也不想讓他毀去,倘若白先生不能夠決定的話,那麼便帶着齊心堂離開西樑吧。不然,哪一天皇上決心除掉你們的時候,也許我也會成爲其中的一員和你站在對立面上。”
聽了莫小川這話,白易風猛地一怔,望向了莫小川,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過了片刻,微微搖頭,道:“罷了,齊心堂本來就是齊王的,能還給世子,本也是白某的夙願,世子說吧,要白某怎麼做?”
白易風話音落下,莫小川卻有些詫異,因爲他着實沒有想到,白易風居然會答應的如此痛快,仔細地看了看白易風,莫小川笑出了聲來,他發現,白易風並沒有打算將齊心堂就此交給自己,方纔那話,依舊是試探之語,若不是他太過急切地想看清楚自己的反應,還真是識不破。
和白易風這種人打交道,每一句話,都需要小心謹慎,莫小川心裡默默地告訴了自己,但表面上並未表現出來。通過這兩天的成長,尤其是跟着崔秀下棋那段時間,莫小川已經可以讓自己喜怒不形於色了。
儘管崔秀教他的只是兵法。
但莫小川發現,兵法之道,也能用在與人交往之中。崔秀對莫小川說過,作爲一個帥才,只要你不下最後一道命令,永遠都不要讓人從你的臉上猜到你的想法。
莫小川覺得,這句話用到這裡也很是合適。
他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白易風幾眼,道:“白先生能如此說,小川很是感動,看來家父當年並未看錯你。只是小川畢竟年輕識淺,白先生若是將這副擔子交給我,我不一定能擔得起來,所以,齊心堂之事,仍需白先生來主持。只要白先生幫我幾個小忙便好。”
“世子言重了。”白易風也起身抱拳行禮,道:“世子有什麼吩咐,但言無妨。”
“我就要出使燕國了。”莫小川換了一副口氣,坐了下來,臉上滿是無奈,像是和一個長輩在說話一般,道:“只是,先生也知道,燕國對我,並非單單是一個故地這般簡單,這次前去,很可能會捲入燕國的奪嫡之爭中,到時候恐怕會麻煩頗多……”
“世子是想?”白易風問道。
“我是想讓請白先生能夠讓在燕國的期間可以全權動用燕國齊心堂分堂的人手。”莫小川說着,輕嘆了一聲,道:“我知道現在將這麼多人交給我,我不一定能夠帶好,不過,現在也別無他法,不知先生的意思……”
白易風有些犯難,因爲齊心堂雖然在西樑建立,但在十幾年前爲了躲避皇帝和獵鷹堂的追殺,齊心堂已經將總堂牽到了燕國,可以說,齊心堂在燕國的實力是最強的,將燕國分堂交給莫小川,便等於將齊心堂的一條大腿交給了他,他沉思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吧,這個世子拿着。”白易風說着,遞給了莫小川一塊令牌。
莫小川伸手接了過來,只見那塊令牌很是簡單,除了通體黑色,體形較小之外,與西樑軍中的令牌竟是相差無幾,形狀都很是相像。
白易風見莫小川有些疑惑,笑着道:“世子莫要奇怪,齊心堂本就是爲了軍中刺探敵情建立起來的,最早只是軍中斥候,最後才獨立出來,自然會和西樑軍中有些瓜葛的。”
莫小川點了點頭。
白易風又接着,道:“這是分堂令,齊心堂只有兩塊,有了這塊令牌,除了各個分堂的堂主之外,分堂中人,世子可以隨意調動。”
“多謝!”莫小川看着手中令牌,最近終於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