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莫小川擡起了頭,一張熟悉的臉,處在他的身前。猛地嚇了他一條,白藍色的褂子,黑色筒褲,便宜的鬍鬚,短髮,手腕上還有一塊破舊的手錶,這不正是自己的爺爺嗎?
莫小川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自己怎麼又回來了?那在西樑和燕國的日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由得拍了拍頭,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亂。
而他爺爺盯着他了一會兒,卻伸出了手來,莫小川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卻發現爺爺的手,並非是摸向他的腦袋的,而是去輕輕撫摸了一下枕頭,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話到脣邊,卻又噎住了,輕聲咳了幾聲,便站直了身子,輕輕一甩,鬍鬚便又飄逸了起來,好似又變作了那個“仙人”。
莫小川見他又恢復到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知怎地,卻沒有再與他鬥嘴的心思了,這麼長時間未見,便想和你隨意說一說話,既然他自詡“仙人”,那麼,或許他會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只是,莫小川剛要開口,爺爺卻一屁股朝着他的胸口坐了下來,莫小川急忙想喊他,卻說不出話來,想要伸手去推,卻發現兩隻手異常的無力,不單爲將人推上去,反而自己被壓了下來,那有些乾瘦的屁股連同自己的手一起壓到了自己的胸口上,讓自己整個胸口都憋悶的厲害,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咳了幾聲,猛地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依舊還是在這個年代,躺着的也是那種上面有窗簾框架的牀,不過,胸口還是憋悶的厲害,感覺有什麼東西壓着,他低下頭一看,只見葉辛正爬在他的胸前熟睡着,而李少白卻在桌子旁,雙腿放在桌面上,靠着椅背,對着他擡了擡眉毛,一臉別樣的笑容,一手提着酒壺,一手指了指他的下身處。
莫小川疑惑地低頭望去,只見葉辛的小手正放在了那裡,而他那裡卻早已經鼓起了一個小帳篷。
莫小川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葉辛的小手,李少白卻是搖了搖頭,又指了指他的臉,莫小川愣了一下,感覺到鼻孔有一股熱流涌出,伸手一抹,竟全部是血。
他詫異地瞅着手指上的血,心中滿是不解,按理說,現在自己身體虛弱的厲害,怎麼可能會流鼻血呢,流鼻涕還差不多。
葉辛好似感覺到了莫小川的動作,手指輕輕地動了動,醒了過來,只是,手指好似碰到了什麼,疑惑地扭頭過去,不禁很是詫異,隨即看清楚了自己的手所碰到的地方,不禁面色陡然一紅,雖然她對那女之事不瞭解,但也知道男人的那裡是不能碰的,急忙羞得擡起頭,看到莫小川閉着雙眼,好似沒有醒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依舊羞得不行,扭過頭去,見李少白將頭猛地轉開,躲過了她的視線,心中更是覺得李少白必然看到了什麼,趕緊站起身來朝門外去了。
待到葉辛離開,莫小川這才睜開了雙眼,忍着全身的疼痛坐了起來,擡眼朝着李少白望來,疑惑地道:“李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嘿嘿……這個啊……”李少白笑了笑,沒有說話。
莫小川見他如此,更是疑惑,又追問道:“你快說。”他說的急了些,引得胸口一陣疼痛,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當時,葉辛爲了護住他的心脈,點了他胸前幾處大穴,只是,葉辛的功力與他相比差了許多,他此刻體內的真氣又不受控制,處於亂串之中,因此,葉辛封住的穴道,在回來後不久便被衝開了,衝擊穴道本來便對筋脈有損,他的身體此刻又是這般狀況,自然會使得胸前疼痛的厲害。
李少白見他如此激動,急忙走上前來,也不再開玩笑了,收起了笑容,道:“真沒看出來,你這小白臉的模樣,還真招女人喜歡。還不是你身邊的那兩的女人,早晚的給你灌藥,而且,都是大補之物。原來我還擔心這樣會給你折騰死,不過,轉念一想,反正你也離死不遠了,就讓她們折騰吧。興許還多少有些作用。如今看來,她們倒是歪打正着了。”
莫小川奇怪地看着李少白,有些不能相信,因爲,他雖然不怎麼精通醫術,但是,和陸婆婆在一起那麼久,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按理說,自己靜脈損傷,若非有內裡深厚之人爲自己療傷的話,用藥物必須要用溫補之藥,而且,要內服外用同時進行,如此靜養下去,纔會好轉,若是用這種大補之藥,必然會等於火上澆油。
可李少白卻說給自己吃的是大補之藥,這似乎不合醫理。
李少白見他疑惑,解釋,道:“其實,我也有你的疑惑。不過,在你醒來之前,我便幫你看過脈象了,你的脈象的確平穩了許多,看來你這小子的身體與常人不同,或者是你所練的功夫與常人不同。對了,你那日所用的是什麼武功,怎麼看起來好似已經踏入天道一般,讓我都有些心驚。”
“一些粗淺的武功,若不是因爲它,我也不會如此了。”莫小川苦笑搖頭,道:“如今想來,當初若是不學武,怕是也不會受這般的苦處吧。”
李少白哈哈一笑,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受些個苦算什麼,當日看着你小子的劍法,當真是絲毫不比我們師門的狂刀差。那般痛快的打法,讓大哥我好生羨慕……”
“若是讓你嘗一嘗我現在的痛楚,你便不會這麼認爲了。”莫小川提起了被子,慢慢地挪着身子,靠在牀邊坐好後說道。
“那又如何。”李少白道:“再說,你的功夫若是粗淺的功夫,怕是我們師門的狂刀道法都上不了檯面了,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應該是清門失傳的絕學,清門九式?”
“哦?何以見得?”莫小川不禁有些詫異。
李少白笑道:“我曾聽師傅說起過這門絕學來,聽說,這種功夫雖然一直是清門裡的至寶,但是,卻極少有人煉成,而且,大多數人只能連到第六式,雖然武功會精進極快,卻受不了反噬之力,最後都落得個經脈盡斷殘廢收場。險有人練到第七式的,但是,卻也出過幾位,只要練到第七式,便會有神鬼莫測之速,甚至可以打破現有的境界之別,而以宗師實力去殺聖道高手。只不過,一般練到第七式的人,均已經是聖道高手,這個傳言卻是不好證實了。不過,練清門九式的人,卻沒有一個能能夠活過四十歲的,而且全部死於反噬,也因此,清門九式的功法寶典被列爲禁書,但是,依舊有很多人會忍不住誘惑去練,卻都是慘淡收場。直到前朝大周女皇,也是清門的最後一位門主將這九十融會貫通,成了當時的絕頂高手,聖旨可以飛劍殺人。簡直是神乎其技。可從她之後,清門九式的寶典便被毀去了。本以爲這神奇的功夫只是傳說中才有的,卻沒想到,莫兄弟居然會有身懷如此絕技,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莫小川聽着李少白講的故事,心中也是驚訝不不已,沒想到這清門九式還有這麼多傳奇,當初自己找到它的時候,是記錄在一副皮捲上的,現在想來,這種功夫着實詭異,若不是自己當初不懂這些的話,必然也不會去練的,因爲,清門九式的行功之法很是詭異,與正經的武功心法完全的不同,都是氣凝丹田開始練起,而清門九式卻是從右手開始運氣,而且,當時自己體內是沒有功力的,若是有的話,常年累月下來,兩套完全不同的行功之路,只會讓體內的真氣過早的交織在一起,便如同現在的清門九式中的第八式一般,便是以自己現在的經脈強度,都差點死掉,何況是在沒有練到這種程度,還未能將清門九式的行功之法運用純熟就遇到這種問題呢?
看來以前的清門中人練這功夫的時候,應該便是面臨的這種問題。
莫小川心中其實一直都懷疑那羅伊敏是和他來自同一個時代,因此,她應該也是不會武功,機緣巧合之下才練會了這武功吧,所以,纔沒有被過早的反噬。
李少白見莫小川不言語,以爲他還是不願意承認,便又道:“莫兄弟,我是那你當自己兄弟,才如此直言相問,其實,你不說,我也能肯定。你當時所表現出來的,完全是天道高手的氣勢,這個,我只有在師傅身上見到過。不過,我卻也看的出來,你還未踏入天道,因爲,若是你真的到了天道,那樑圖又豈能擋你那麼久,甚至最後你還用了幾分巧力纔將他殺死。”
莫小川聽李少白又追着這個話題說起,這才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其實,我也是偶然的情況下,從古卷中得到這心法的,當時也沒有覺得這是什麼高深的功夫,只是隨意一練而已。卻沒想到這便是清門九式,雖然後來也聽人說起過,但也瞭解不多,今日聽李大哥說起,這才知曉,其中緣由。”
李少白有些詫異道:“莫兄弟,你是說,你練這功夫,並未有名師指點?”
莫小川點了點頭。
李少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道:“看來莫兄弟是武學奇才。如若不然,怎麼能……”說到此處,他還不由得嘖嘖出聲,連連讚歎。
莫小川忍不住道:“李大哥如此說,卻是什麼意思?”
“莫兄弟當真不知?”李少白奇道。
莫小川點頭,道:“當真不知。”
李少白上下打量了莫小川幾眼,見他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也不計較他是裝作不知,還是真的不知了。便道:“這越是高深的功夫,練的時候,便越用日行錯真氣,若無名師指點的話,很容易會出錯的……”
李少白說了一半,莫小川便明白了過來,笑道:“李大哥的意思,我懂了。其實,這功夫很是簡單的,只不過,正如李大哥所言,它的反噬也極爲厲害,我已經受了它太多的苦處,便不想多害李大哥一個了,不然的話,便與你說說。”
李少白擺手道:“還是罷了。我連師門的狂刀都未練好,豈敢貪圖其他。”
兩人正說着話,門被輕輕地推開了,卻是綠帽子走了進來,見到莫小川正坐在牀頭,不禁面露喜色,道:“少主醒了?”
莫小川順聲望去,只見綠帽子滿臉的憔悴,手中還端着藥碗,一臉的喜悅,卻依舊掩蓋不了她這幾日的消瘦和有些難看的臉色。看着綠帽子如此莫小川,莫小川不禁心中有些感動,輕聲說道:“這些日子辛苦綠姑娘了。”
綠帽子急忙行禮,道:“只要少主無礙,屬下便是死也甘願,再說,屬下也沒有做什麼,算不得幸苦的。”
李少白在一旁搖着頭,道:“哎吆吆,我可聽說,她好似有很多日子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不過,爲了少主,這的確算不得什麼辛苦,不算的,是吧?綠姑娘?”說罷,他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綠帽子面色微微泛紅,隨即將目光投向了李少白,眼中竟是疑惑之色。
這種眼神看着李少白讓他有些渾身不自然,不由得心中嘀咕,這女人怎麼連個玩笑都開不得。
綠帽子看了看他又將視線挪到了莫小川的身上,道:“藥好了,少主趁熱吃了吧。”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李大哥說的可是真的?”
綠帽子猶豫了一下,道:“沒什麼的,少主知道的,我們姐妹自由在堂中長大,這種事情,倒也不怎麼稀奇的。”
莫小川搖頭一嘆,道:“好了,別逞強了,快去休息吧。”
“可是少主……”
“去吧。再不去,我便生氣了。”莫小川沉了一下眉毛。
綠帽子無奈,站起身來,微微點頭,隨後望了莫小川一眼,輕輕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臨走的時候,卻又看了李少白一眼,那眼神,總有些奇怪。
待到綠帽子離開後,莫小川疑惑地望向了李少白,道:“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內,李大哥,可是和綠姑娘有什麼誤會?”
“好像沒有吧?”李少白有些不解,道:“可能是我這個人太過莽撞,你也知道,軍中之人,粗魯慣了的,不討人喜歡吧。”
莫小川微微點頭,暫時也只能這麼解釋了。但是,他總是感覺,綠帽子好似有什麼心事一樣。
……
……
這些日子,在西樑蔚州等着莫小川的林風,算是遭受了大罪了,先是章立和司徒雄前來興師問罪,逼迫與他,章立和他本就早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平日裡,兩人也沒少鬥嘴,便是近半年未見,也沒有覺得生分見着他,也沒有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張口便直接開罵,將林風罵的狗血噴頭。
林風自認自己做的心中有愧,雖然他是聽了莫小川的命令行事,可是將主子丟了,自己跑回來,即便是奉命,卻也心中難安,因此,章立罵他,他也並不還嘴,低頭聽着。
若是往日的話,章立敢如此說話,他早就跳起來和他爭吵了,可現在卻是不行。
章立罵的累了,這才讓他解釋。
他大概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章立便又開罵了,大概的意思是,王爺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了?他是擔心我們的死活,你倒是好,完全不管他的死活了,是你的命重要,還是他的重要?這事若是換了我章立,便是他將我的腦袋砍了,我都不會就這樣滾回來……
總之,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章立又是一頓臭罵,林風卻始終沒有還嘴。
最後,章立罵完了,這才發現,小瑤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外,正看着他們幾個,見到小瑤,林風心知要壞,章立也傻眼了,方纔太過沖動,倒是忘了,這事畢竟不能這般公開出來。
可話已經說了,又能怎麼辦,看着林風臉色難看的厲害,他知道這禍是自己闖出來的,那麼,也只好讓自己收場了。
可小瑤並不賣他的賬,不管章立在一旁解釋什麼,小瑤始終只是盯着林風問,具體怎麼回事。
最後,林風無奈,又將細節說與了小瑤。
小瑤聽罷,緊咬着嘴脣,雖然她早已經察覺出了異樣,心中也坐好了準備,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這般糟。當下,她便衝出去到燕國去。
只可惜,門外柳惠兒卻等着她,將她攔住了。
小瑤看着柳惠兒的表情平靜,知道她必然早已經知曉了,不禁面色有些複雜地望着她,不知該說什麼。
柳惠兒卻只說了句,讓小瑤跟着她走。
隨後,便將小瑤帶回了屋中,半個時辰後,兩個人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小瑤居然是一臉的不甘,卻不再提要走的事了。章立見狀,終於放下了心來,又張口罵起林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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